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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上古绝恋之尽余欢 > 第四章: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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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雨下得好大,惊醒了院中的枇杷。白鹿做了一个梦,梦到钟鲤娶妻的那一日。那天肃慎的天空是灰青色的,飘着冰凉冰凉的细雨,可这阻挡不了两个人缔结连理。天边扯出一道闪电,无声无息,大雨将至。白鹿拖着一副残躯,立在那城墙上,她身形单薄,大雨倾盆,无人注意到她曾站在那里,又曾从那里倒下。

    倥隆一声,天边想起一声惊雷,大雨忽下。白鹿从梦中惊醒,才觉枕边早已湿透,她动作迟缓的坐起来,木愣的抬手摸了摸脸,竟全是泪痕。床帐被人掀起,伴着一声紧张的低呼:“小鹿,你可还好?”

    白鹿抬起头来,看见钟鲤一张焦虑的脸,泪水不听使唤的就从眼眶子里一大串的掉了下来。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声音似在颤抖:“对不起。”

    白鹿埋在他的怀里,带着些哭腔问他:“你不是最怕这样的打雷下雨天?怎的还过来了?”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啄,他说:“本来是怕的,但心里有牵挂的人,便就不那么怕了。”

    白鹿将头埋进他的领口,就像八年前般,他的领口,永远是她最眷念的地方。她睁开婆娑的双眼,暼见他的里衣领口处绣着一只花鹿,针线蹩脚。

    那是八年前她亲手缝上去的,她还记得彼时钟鲤还十分嫌弃她的针脚粗糙,不肯穿。却不曾想,八年岁月悠悠,他还留着,并贴身穿着。泪水顺着他的锁骨流进他的胸膛,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垂头来看怀中的人,早已泪眼婆娑。她抬起头来,通红着眼,缓慢靠近贴上他的嘴唇,她哭腔道:“离开肃慎吧,以后的大风大浪我们一起扛。”

    他最见不得她落泪,他说:“好。”声音都在颤抖。

    白鹿自受伤后,就一直待在卫影府中不曾回宫,傍晚卫影从宫里回来,就来到白鹿暂住的停云阁看望白鹿。今日回家,在街上偶然看见有卖山楂糕的,想起白鹿爱吃,便顺手买了一盒,提着去她的停云阁。

    踏进雕花木门,便看见白鹿背对着坐在池塘边上大石上,穿着身素白的衣裳,披散着头发,拿着枝狗尾巴草逗鱼。笑得很开心。近日常常有稀有珍兽罗罗送东西来,或是吃食或是书信。

    白民城是没有此等物种的,就是整个大荒,也只有肃慎有一头。卫影恍惚记得,那头大荒仅此一只的罗罗前些年似乎是被肃慎国主赐给了自己的二女婿当坐骑。

    走近池塘边上时,白鹿还不曾察觉。他瞥见她的身旁放着一大包红色透亮的山楂糕,纸包边角上印着只大红色的鲤鱼。卫影在身后笑道:“看来有人比卫影更了解白梨的喜好。”

    白鹿别过头看见身后的卫影,竖起食指在嘴边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拉他在身旁坐下,迫不及待问他,

    “哥哥可曾说了什么?”

    “不曾说过什么,让我好好照看你。”

    “我的事……你没告诉他吧?”

    “白梨吩咐卫影守口如瓶,卫影又岂能辜负白梨呢。”

    白鹿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接过卫影手中的山楂糕,笑道:“多谢卫兄。”卫影眼角含笑。

    三日后,深夜。白鹿披着件水碧色的斗篷,立在白民城门。她和钟鲤相约,待他今夜了断了上官北棠,她们就在这里碰面,离开肃慎,离开白民,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

    夜风很冷,但白鹿的心却很暖。她想去大漠看绿洲,去浅滩看芦花,去海角坐舟,去天涯赏霞。从今后,与君伴,再无相离。

    次日大早,卫影着官装前去宫中,一打开门,便瞧见白鹿立在门口,蓬松着头发,面容憔悴。他问道:“怎的在这里站着,也不进门。”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极是委屈。

    约定的那一晚,钟鲤没有来。第三日,肃慎王宫传来喜讯,说是北棠公主已有孕月余。白鹿手中握的碧瓷茶杯一下就落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卫影抬眼,问道:“你可还好?”

    白鹿没有应声,只痴痴坐着,愣了很久,呆呆的道:“卫山,我想吃山楂糕了。”

    而后半月,白鹿都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谁都不见,苏白平从宫中赶来,见了白鹿这副模样,当即就提剑要去肃慎取了那钟鲤的人头,龙北跪地挡住,“王子三思啊。”却被苏白平一脚踹开,呵斥道,“如今你也敢管到我的头上了!”龙北还欲阻拦,却被卫影拦住,关键时候,停云阁的门开了,吱呀一声。白鹿从屋子里踏出来,衣着单薄,面容憔悴。苏白平忙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白鹿缓慢抬起头看着苏白平,红肿着眼睛沙哑道:“哥哥,我想回家。”

    白鹿回宫后又过了半月,钟鲤来了。苏白平当即把剑就架上了他的人头,卫影拦下,道:“白梨她应当是想再见他一面的。”苏白平踌躇半晌,终是拂袖而去。

    钟鲤踏进白鹿居住的白玉殿,殿中灯火幽暗,并无侍女随侍左右,透过垂地的鹅黄纱帐,可见床头倚靠着的人儿,素衣清缟,望着床头的烛火出神。他掀帘走近,却迟迟不敢开口唤她。还是风吹得烛火直晃,将他倒映在墙上的身影扯得稀碎,她才恍然发觉他原来在身边。

    她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何不来?可曾知道我在城门等了你整整一晚?”

    他不曾应答,她又问道:“天涯的晚霞,你还要同我去看吗?”

    他却低头,沉沉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将头仰靠在床栏上,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泪水顺着闭眼的势滑落,她缓缓道了一声:“好。”

    他缓慢转身悄无声息离去,她闭眼拂袖将门扉关闭,从前种种,便在门扉关闭的那一刻归尘,如此的洒脱,不留余地。

    空荡荡的白玉殿里灯火微光,烛影处,立了个端着酒杯的玄衣青年,音色温和。

    “你可还好?”

    白鹿依旧闭眼,而后深呼吸了一遍,睁开眼,笑道:“自然。”

    卫影从身后提出一坛酒,望着那酒坛上花好月圆的字样笑了笑,道:“可要同饮?”

    白鹿答道:“定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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