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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平时，儒道一众的学子大儒，拼了性命，也会要说出这种话的人付出代价来。天下百家，玄门为魁，其次便是儒道。儒道一怒，号召而起的弟子何止十万？便是春秋之前的一些小国，都能被一举推平。
可现在，他们却在那一扇薄薄的门板，和那具苍老衰颓的躯体前退缩了。
“似老者这样的身手，居然在天下都不曾听闻过名声。您大概不是我百家中人吧？”
澹台灭明越过了仲由子路，走到了老者面前，他的双手已经缠满了各种金文真言的回路。而后者还捂着自己那一只拳头微微发颤，拳面上除了一点红印外，再没有其他的伤痕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招对过，有心算无心，这只手的手骨已经微微裂开了，一身的战力一下去了三成。此时也只好由着澹台灭明主持场面了。
“百家，哼。”他不屑地哼了哼，声音中满是蔑视和鄙夷。“那百家的不过是你们这群人排除异己，控制江湖的手段而已。真要算起来，你先祖孔圣在世的时候，这天下门派学家何止现在百家？”
“既然老者是百家外人，那晚辈也就好不留余力了。”一圈圈的金文依从着涌动的真气，朝周围翻卷出去，远远望去，这名青衫的儒生就像是穿上了一生金色神秘的铠甲，举手投足间就能引动天地元气。
“谁要你们假仁假义留力了。你这样的，老夫年轻时连打十个都不带喘气的！”嘴上还是不饶人，手上的烟枪却搅动起了一阵烟雾，遮蔽了老者的半身。苏炼看得真切，此时那隐藏起来的烟枪上缠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剑气，一条条如小蛇般，绕着细长的烟杆来回卷动。直到这时，他的身上才露出来了那么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
“剑气缚龙柱？”苏言忽然小声的嘀咕了一下。没想到却触动了老者的哪根神经，立马低头看了下去，面色冰冷，但最后也没多说，只是瞪了一眼，以作警告。苏言微笑了一下，仍是闭目继续练气恢复，右手却悄悄搭住了身旁人左手的脉门。苏炼刚想挣扎，就被一道传入脑海中的声音安抚了下来。
“贤兄啊，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百家之外的高手都能让你寻摸到。”脑中的声音，其主人正是苏言。
“百家之外？”苏炼也是识趣之人，同样试着用心神传递了一下消息。见没有多少阻碍，也就乐得如此做了。“百家之外也有高手吗？”
“百家之外怎么会没有？！各国的王室供奉，宗室供奉，难道都是百家派高手去的吗？纵是有，也是以他们宗族之人为主的。百家把持的是江湖，又不是天下。”
接下来，苏言悄悄解释的，就全是百家内部都不能随意说的辛密。也就只有苏言这样身份的人，才能毫不顾忌影响的，和一个外人提起。而在两人悄悄私语时，那两人也在这三丈见方的空地里开始了第一波交锋。
说是交锋，其实也就是试探。地位和实力达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那都是一方势力里排的上号的人物，不说顶天梁柱，也是门牌门脸，所以除非是生死大仇，不然没人愿意为了一场争斗，上来就下死手。万一导致自己元气大伤了，再有人趁虚而入又怎么办？人地位越高，年岁越长，背负的东西越多，对死亡的恐惧也就越大。
到了这儿，苏炼倒是有些担心眼前老者的安危了。就算是不像苏言那样一眼看出老者使招的根底，但就那茫茫剑气，也能看出这是个练剑的好手。那一股藏着也掩盖不了的锋锐气质，和他自己与华明子一比，那才是醉心于剑的剑修。但毕竟老者现在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杆烟枪，而不是什么神兵宝剑，他心里止不住地犯嘀咕。
“咄！”老者口吐一字，一步走下了门槛。无形的风带着锋锐的剑意，瞬间在地上划出了一连串的沟痕。
“子曰：君子不器。”澹台灭明神情肃穆，同样向前跨了一步。散开的真言好似遍布他周围的三尺领域，一句调动，就层层叠叠，汇集了起来，组成了一道厚实的壁垒。那十几道无形的剑气，撕碎地面毫不费力，但在真言的壁垒前，却连半点波纹都没引起，就消散一空了。
第一招，在众人眼中，似是旗鼓相当。
“不，是澹台灭明输了一点。”苏言却轻声否认，潜伏多日，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玄机：“刚刚张开的那道真言壁垒上，可不仅仅只有一句真言的力量。澹台灭明分明是仗着自己熟悉经典，暗中以真言默发之法，以一言蔽百言千言，连续调动了三条真言，才抗下的这招。不过也难怪，他所使的儒道功法本就被克制着，不用这种小把戏，他背后那几人，还撑得下去？但也就用来涨涨信心了。”
“该输的，就会输。可不是小花招瞒得过的。”
“功法克制？你是已经认出他的出身了？”苏炼暗暗指了指老者。此时场上又卷起了新的剑气风暴，烟枪挥动间，挥散出来的剑气，如同百龙出海，肆虐而出。澹台灭明只是口诵真言苦苦遮挡着。
“你还没看出来？百家之外，就是被他们贬斥的巫医乐卜盗娼优，请神叫街吹梆商咯。别看这些人似是不起眼，好像还很低贱，但他们当中也是常出狠人的。像是春秋之前就有乐道大家伯牙君，子期君。两人都是七境的宗师人物，每每伯牙君抚琴，子期君必合，奏龙凤来往，必有百鸟朝见，百兽起舞；奏高山流水，必有群山垒石，流水改道。两人合力，就是大宗师也不敢小看。”
“而眼前这位，绝对是盗门的哪位高手，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盗门盗跖！”
“盗跖？！”
盗跖这个称呼，在春秋之前，还可以专指某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人物，也就是盗门公推的祖师柳下跖。而春秋之后，百家并立，且未算入盗门，但那一群敬服盗跖之人却自发抱团在一起，成立了现在的盗门，盗跖也就成了盗门魁首的专称。
盗跖其人本为鲁大夫柳下惠之弟，却天生叛逆，又有神力，能日行百里，轻功剑法无人出其右。及至长成便啸聚山林，聚众九千余，侵暴诸侯，公然与天下为敌。孔圣成道前，曾与柳下惠为友，也曾意气勃发，与盗跖会面规劝。
后有书记，当时已经登达了大宗师境的孔子，以孔门十哲中的宗师境颜回御车，有宗师境的子贡陪护，亲自深入盗跖领地，与其论道，最后却落得个仓皇逃出的下场。
虽然此书是由玄门中人编写的，有些许夸大成分。但孔圣见盗跖，却不能劝，反遭其辱的事，却被江湖一致认定为真。甚至连后来孔圣差一步，不能登临九境天人，都与这扯上了关系。盗门因此名声大涨，但也招致了以儒道为首，其余百家势力为辅的势力的联手追杀，到了春秋大战后，盗门弟子就几乎销声匿迹了。而盗跖，也被儒道之人宣传为好吃人心肝，抢人妻女，夺人家产，不顾父母兄弟，不敬祖宗先灵的十恶不赦之辈。
这老者会是盗门中人吗？会是传说中的盗跖吗？
按照百家一贯的典例，一家的魁首人物，至少是六境通神以上，甚至是七境宗师，八境大宗师。
他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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