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滔滔（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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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走过半程，回头看去，只见那木屋处烟雾升腾，心中各有滋味。瞧过片刻，陈明明走到林凡身前，伸手搭在林凡肩膀，笑嘻嘻说道：“林凡，昨日当真对不住！”他这一日一夜，见到生死轮回，自是有所感触，当下只觉不可再作消沉，又想起昨日对林凡言行，又觉不该，便上得前来与林凡道歉。

    林凡心中也是感叹，听他道歉，知他所指，当下笑道：“只要你能振作起来，我便是与你再打一架又何妨？！”陈明明笑道：“再打一架，你笃定能胜得过我么？！”林凡闻言哈哈一笑，只说过这两句，兄弟二人怨隙便即烟消。江道明听他二人对话，突地往前一步，手中往陈明明兜里一伸，却掏出一包烟来，他也不说话，手上用力一甩，便将那一包烟扔得老远。陈明明瞧得山中林木茂盛，再难寻其影，只是一呆。却见江道明突地对着山谷大声咆啸，啸声悠悠传去，片刻便有回声传来。林凡知他心情郁闷，当下啊地一声，也加入啸声。陈明明瞧得有趣，也扯起嗓子，跟着大叫。花悦只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看其施为。

    三人歇斯底里叫过片刻，力气使尽，江道明心中抑郁稍减，坐下喘气。如此歇息片刻，四人又即上路。

    一路上花悦就着山道路旁，寻得一些草药，又着林凡找来石头，将草捣碎，给陈明明伤手敷上。如此四人走走停停，终是寻得大道，搭上一辆顺道货车，又转车两次，总算到得前日所住酒店。

    此时已是晌午，林凡三人欲寻饭店打尖，花悦却道不饿，径直去了。林凡三人就近随便吃过一顿，便即回住店去。到得酒店，林凡先行洗漱一番，出来时拿起手机一瞧，竟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先时林凡身在山中，手机了无信号，后又电量不足关机，到得此时方才充电开机，当下回拔过去，刚一接通，只听梁念雪声音传来：“你们这一日一夜可是到哪儿去了，可真急死人了，我差点便报警了去。”林凡心中歉仄，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连道抱歉。梁念雪又道：“你且出来，陪我去买些特产罢。”林凡答应，挂了电话，却听陈明明叹道：“真是各人有各命，不似我这般孤家寡人，便是失踪几月，怕也无人来寻。这买特产是假，想见情郞才是真！”语气中酸溜溜，醋腥腥。林凡闻言只是摇头苦笑，也不答话，转身便出去了。

    到得酒店大堂，只见梁念雪早已俏立其中，她见得林凡到来，焉然一笑。林凡瞧她笑颜，心头为之一暖，这一日一夜，自己在山中所见尽是惨事，此时见得梁念雪美丽温柔，便似见了亲人一般。

    此时离归程尚有些时间，二人就近闲逛一阵，梁念雪只买过一些茶叶便了，林凡却心挂阿雪，回来时怀抱一堆干货小吃，又见有店销售焰火，又买过一些。梁念雪只道林凡怎地像个孩子，尽爱玩这些玩意。林凡闻言却只笑而不答。

    林凡回到住店，收拾妥当，又过时许，已到归时，三人下楼上车。上得车时，林凡左右瞧瞧，却不见花悦身影，转身便坐在江道明身侧，陈明明却坐到二人身后。林凡与江道明二人闲聊起来，又问起江道明身世，却听江道明说道：“听我师父说，当年他云游四海，有次到得那山头附近竟迷了道路，四处寻路时，却见一母猴正自哺乳，细瞧之下，那母猴怀中所抱竟是一人婴。师父瞧之心生恻隐，寻来香蕉水果，引诱母猴。将那母猴引开后，师父便将我抱走，不料那母猴却是机警，片刻便回，瞧见师父将我抱走，便大发雷霆，将我师父追得满山跑，所幸后来师父躲在一山石后面，将母猴骗过，方才将我解救。”林凡听他言语，遥想其时情景，啧啧称奇，沉思片刻又道：“你说这猴子尚且知道舐犊情深，有些人生而为人，却生之不养，死而不葬，当真可悲之极。”江道明想起那千婴坟中上千孩童尸身，点头称是。却听林凡转而又道：“如此说来，你差些便要成那美猴王，当真失敬失敬！”江道明笑道：“过奖过奖！”

    说话间却觉眼前光线一暗，转眼瞧去，却是梁念雪。江道明瞧她一眼，哈哈一笑道：“林凡，此处坐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且去与明明坐罢。”言罢便即起身让位。林凡闻言脸上一烫，梁念雪却不作态，大方便坐。

    林凡瞧她坐下便道：“你不是跟梁总自有驾车么？！怎么也坐这车来了？！”梁念雪皱眉道：“我这老爸忒也啰嗦，这也不许，那也不允的，听得人烦燥。我且自己偷偷跑来坐此大车，待会车开了才告诉他罢。”林凡笑道：“你倒是不喜拘束。”梁念雪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两人一时便没了言语，片刻车辆开动，却见梁念雪拿出耳机戴上，听起音乐来。林凡瞧见心中稍叹：好嘛。有小娇车不坐，坐来此处听歌却好。当下也不再言语，将头歪过，闭目养神，片刻竟是睡去。梁念雪坐在一侧瞧着林凡睡相，心中暖洋洋，酥痒痒，待得明白此层，心中又是一颤，寻思不透。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三人回到住处，各各回房。林凡到得房内，便想换身便利衣服休息，却听蹬蹬蹬声响，接着房门便开，却是江道明。只听他惶急叫道：“遭贼了……”林凡此时正穿裤子，一只脚放入裤筒，见他门也不敲便莽撞闯入，心中有气，把裤子一提，身子转了个圈，一记回旋踢使出，便将江道明踹了出去。

    林凡穿好裤子走将出来，看他摔得人仰马翻，笑着只道活该。江道明呻吟起声叫道：“都是男人，反应何必这么大！”此时陈明明听得声响，也从房内出来，一见江道明问道：“你回来不自去休息，又跑下来做甚？”

    江道明想起来意，问道：“你们此处可有遭贼？！”林凡与陈明明对视一眼，左右瞧瞧，却未发现有遗失东西，当下只是摇头。江道明眉头一皱道：“那可当真奇了怪了。”却听陈明明又道：“就你那破地方还有东西可偷？这贼也真是瞎了眼了！”江道明听他嘲笑，心中不服，拉过两人便往上走。

    到得楼上，林凡与陈明明跟他进去看过一眼，林凡一句：“二货！”陈明明一句：“傻子！”而后两人掉头便走。江道明将他们拉住，一一指点：“你瞧，这里的书不是这样堆的，那边的衣服掉在地上了，这个绿萝却无端端枯萎。我这是真的遭贼了！”陈明明啐道：“你这房间几时不像遭贼了？”林凡接口笑道：“那还没有！”言罢二人便不再搭理江道明，转身便即下楼。

    林凡陈明明刚踏步下楼，却见楼上老人提着菜蔬走将上来，林凡招呼一声，伸手便接过袋子，帮她提着。老人一见林凡，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拉了林凡与陈明明二人，便往楼上走。两个人饥肠碌碌，此时天色又是不早，半推半就，也就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