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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她又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应了下来，往后便定当践行。
“茉儿也是晋人，若是我出事之后，还望江婕妤护她周全。”牧晟缓缓开口，音浊气断，可见牧寒是真的憎恶极了他，下手可是一点也不轻的。
江婕妤悬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心底却酸涩了起来。眼眶一红，竟有些想哭。
这个时候，江婕妤竟是有些不忍牧晟死去了。突然就理解，为什么茉儿总是不愿意伤害牧晟。
得一人到死都想着自己，夫复何求？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管别人。都说五王不近女色，原来还是一个多情王爷。”江婕妤转身，却有泪水落了下来。
她还记得，当初晋国国破之日，也有那么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梦逸啊，我只能将你送出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是太子，誓必与大晋共存亡！”
铁血柔情，最为致命。晋太子于危难之时，舍命护自己一条生路，从此往后，她夜夜念着的，便都是晋太子了。
牧晟又如此相待茉儿，若她是茉儿，也定然不会背叛牧晟的，必定与他风雨同舟，生死相依。
“还望娘娘成全！”牧晟却执着于此，字字铿锵，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气势。
江婕妤怔了片刻，却是大笑起来。泪如雨下，直视着牧晟，道:“晋国因你而破，如此时候，你心心念念担忧的却是晋人。”
“你可曾想过，茉儿原本享尽荣华，亲朋环绕，是你破坏了她的平安喜乐，纵然你如今如此护着她，也根本弥补不了她失去的东西。”江婕妤深吸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
让自己的贴身婢女也退了下去，这才又开口道:“你可知茉儿是什么身份？”
牧晟摇头，他曾经也好奇过茉儿的身份，可是怎么查也没有线索，好像她真的就只是边陲之地，渔夫之女一般。
“我只知道，她是我最爱的人！便是当真死到临头，我也断然不愿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牧晟开口，想到茉儿，牧晟眉眼之间，都柔和了几分。
只是不得不叹息，只怕自己此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她是我晋国长公主江染！”江婕妤见牧晟还要再说，慌忙打断了牧晟的话。她可不想听着牧晟表露心迹，她只怕自己会心软，会不舍得杀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江婕妤此言一出，牧晟惊得目瞪口呆。
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可是细细沉思，似乎茉儿的的确确总是认识晋国皇室之人。
也只有说茉儿是晋国皇室，这才能够说得过去。
“你说你要护着她，荒不荒谬，若不是你，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甚至已经嫁作人妇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江婕妤目光缱绻，很明显是想到了晋太子，于是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叶封将军，便是她的夫婿！叶封将军身亡之日，本该是长公主出嫁之时。”似乎还嫌刚才的消息不够震撼，江婕妤继续叙说起来。
“牧晟啊牧晟，你杀她父母兄弟，屠她子民，害她夫婿，你说此仇是不是不共戴天！你们之间的孽缘可不可笑！”江婕妤大笑几声，伸手指着牧晟。
“你放心，她是我晋国的长公主，有惊世之才，我们还等着她恢复记忆，主持大局。只不知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刨了你的坟，将你鞭尸三百。”江婕妤可怜地看着牧晟，牧晟似乎还不曾从江婕妤的话中反应过来，默不吭声。
“大越的战神，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却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就是最爱的人，往后也会恨你，我都可怜你了。”江婕妤捧腹大笑，面目扭曲。
“恨我……”牧晟只觉得锥心之痛，茉儿会恨他吗？
若是当真如同江婕妤所言，若是茉儿真是晋国的长公主。她若是恢复了记忆，必然是会恨自己的吧。
“不可能，若她真是江染长公主，怎么可能出现在边陲之地。”牧晟不断地告诫自己，江婕妤胡说八道。
“为何？因为你杀了叶封将军。长公主红妆上阵，意图为将军报仇！”说到叶封将军的死亡，江婕妤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牧晟突然想到，昔日战场上，的确有人一袭红妆，招招致命，不顾生死，与自己拼杀。
那日，自己将她打落悬崖，却并不见尸体。
原来，那人就是茉儿，是晋国的长公主江染。
牧晟到现在都记得，那人眼中恨不得将一切都毁灭的恨意。那种仇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原来，茉儿当真如此憎恨自己。若不是她恰巧失忆，自己与她断然不会有这生死相依的感情。
“怎么，是不是恨自己当初留下了茉儿？你还要我护她周全吗！”江婕妤故意刺激牧晟，似乎是想要让牧晟后悔，这样，她便能够毫不留情地眼睁睁看着牧晟去死，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她既是晋长公主，我便放心了。”牧晟如释重负，茉儿这样的身份，江婕妤定然不会让她有事。
江婕妤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牧晟。
“我爱她，与她身份地位无关。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无力更改。此深仇大恨，断不敢请求她原谅，只希望往后余生，她安好便是。”牧晟苦笑一声，半是痛苦，半是庆幸。
“若她恢复记忆，最好不过，纵然刨坟挖尸，我也认了，但愿她出了气报了仇，平安喜乐，余生无忧。”牢中阴冷潮湿，凄神寒骨，江婕妤听得打了一个寒颤，忽而泣不成声。
说起来牧晟有什么错呢？错只错在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可惜牧晟不是晋人。
“五王重情重义，也难怪我几次三番逼长公主对你下手，她总是推三阻四不肯，反而护你周全。”江婕妤叹息一声，声音哽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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