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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郁看了看小三子，从怀里摸了半吊钱给他，“我们走得口渴了，能不能麻烦你倒些水来。”
小三子推着不肯要钱，被秦郁硬塞了给他。
他转身出去了，反正这房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怕丢了东西。
等小三子走后，秦郁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蹲在原来放书案的地方在地上摸索起来。
牡丹问道：“你要找什么？”
“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秦郁说着从地上翘起了一块砖，那底下正压着一个油纸包。他把拿起来揣进怀里，随后又把砖给扣好了。
这书案底下不常打扫，土积的很多，被浮土一盖，从外表上真看不出什么。也难怪那些搬走所有东西的，没发现这砖缝底下另有乾坤。
他刚弄好，小三子便端着两碗凉茶进来，对两人道：“你们快喝完了走吧，刚才我师父问我是不是带人进来了，我都没敢吱声，一会儿被他发现了，肯定要挨骂的。”
秦郁和牡丹忙喝了两口凉茶，就往外面走，临出门时还特意嘱咐他，别跟别人说他们来过了。
小三子点了点头，悄悄从后门带他们出去。
出了县衙，两人往回走，李全还在外面等他们呢。
牡丹犹豫着几次想问秦郁拿的那个油纸包里是什么，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问，所以强忍着没开口。
秦郁却也没想对她藏私，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我那满屋子的东西哪一样都值钱，独这样东西是值钱的，这是我父亲临死之时悄悄塞进我手里的，我藏了十来年了。”他说着忍不住一叹，“那些人之所以刺杀我，怕也跟这件东西有关吧。”
牡丹微微蹙眉，“那这件东西岂不很危险？”
秦郁笑着耸下肩，“反正我已经死了，再没人知道这件东西的下落，原先我还没下定决心拿它出来，不过以后就未必了。且等你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咱们合力搅他个天翻地覆。”
牡丹惊讶地看着他，从前她觉得他为人有些死板，处处带着书生意气，经历过生死之后，倒把一些规矩和守旧思想都放开了。这桀骜不驯的模样，还真是罕见呢。就像她从前是个高贵得体的大家闺秀，现在便做个粗野丫头也无妨，谁敢惹我就咬死谁。
她抿着嘴笑，“好，那就搅个天翻地覆好了。”
两人说笑着便出了胡同，上了骡车，李全赶着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又过了几日，院试的成绩也出来了。果然不出牡丹所料，她得了院试第一名。不，应该说是秦郁得了院试第一名。
自此之后，秦家也算出了一个秀才了。
秦阿叔高兴的不行，逢人就说秦家祖坟冒了青烟了。他自然不知道这第一名是牡丹考来的，不过秦郁本身的学问也高，接下来的乡试、会试对于他实在也不算什么。
秦郁有了秀才功名，顿时在村里的地位和先前不一样了，村里想跟秦家攀亲的爷多起来，只一两天就接待了七八拨来说亲的。
李氏均以秦郁年纪还小都给推脱了，倒不是她不想给儿子找个媳妇，而是她心高，总觉得自己儿子是天下第一，一心想着等儿子中了进士，到时候寻一个官家小姐当媳妇。他们秦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变成官身了。
她存着这个念头，那些农家的乡下丫头自然就看不上了。若有那难缠的，非得要问个所以然来，她就干脆一指牡丹，“瞧见了吗？咱们秦家娶儿媳妇都得是这样的，要有美貌，有才学，能做饭，能种地，能种花，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是有一样及不上，干脆就别张这个口。”
牡丹是村里有名的美人，更是有名的才女，能写能画还识字，一听李氏这么说，那些来提亲的都灰溜溜走了。不过到了外面，背地里免不了说三道四。
有的说李氏眼光太高，想给儿子找个天仙，也有那嘴损的，说是秦家有牡丹一个寡妇了，从九岁开始守寡的一个小寡妇，谁要嫁到秦家，没准就是第二个寡妇了。
这种话自然是不好听的，牡丹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她就因为长得太好，在村里说闲话的人就多，这回李氏非得让秦郁娶一个要和牡丹一样的儿媳妇，便有那些心存嫉妒的背地里嚼舌根。说是牡丹和小叔子有染，秦家想拿寡嫂嫁给小叔子，真是恬不知耻。
秦郁听到那些闲言大为恼怒，对李氏说不该把牡丹推出去，是他年岁小还不小成亲，为什么让牡丹承担这些？
李氏也自知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哪里还收得回来，又见秦郁如此指责自己，心里更觉不舒服，一怒之下便道：“还说你不向着她，每次我说她半句你就跟我翻脸，到底我是你娘，还是她是你娘？”
秦郁很觉李氏无理取闹，转身就走了。
他自小父母早亡，根本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李氏待他又好，他本就把李氏当成了亲娘，可是她如此对牡丹，他却接受不了。若不知道牡丹是白倾城也罢了，自知道之后，他越发对她有了几分怜惜，怜她一个大小姐却做成农女的心酸，又怜她独自应对家族剧变的不易，就算李氏是他娘，他也不能让她随意对待牡丹。
他本是一份好心，却不知这天底下最成仇的就是婆婆和儿媳妇，秦郁越向着牡丹，牡丹便越得李氏的反感。这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婆媳的一点点的感情，也被刺激的剩不了多少了。
连着几日李氏都找牡丹的麻烦不是嫌她做的饭不好，就是衣服洗得不好，要不就是埋怨她不打柴，不喂鸡，还说她要种花，到现在也没个屁影。
秦郁见牡丹忙得不可开交，便要替她打柴，被牡丹止住了，他是越帮越忙，被李氏发现指不定又骂出什么，倒不如躲得远远的。
李氏虽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个心眼坏的，她也琢磨出点门道，便教给秦郁，以后李氏再骂她，就在旁边帮腔，表现的要多狠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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