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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疆省，这次没有回黑省，一个电话让老头改变了原来的航班，直接飞回京城。
任务出发时间定了。
明天！
苏洛突然感觉天空压的格外的低，让他喘不过气。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这种窒息感，所有和老头斗嘴的场景，如同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一帧一帧的放着。
以前从未感觉到，老头对苏洛显得如此重要，直到他要去沙东的时间定了。
苏洛才明白，老头是他后背的一座山，一座无形的山，每次惹了事，老头都会及时出现，帮他收拾烂摊子。
如果老头去了沙东，回不来，苏洛再惹了麻烦，想到这里，苏洛的心突然之间空了，似乎主心骨被人抽走。
“小兔崽子，磨蹭什么呢？”
今天的老头，显得格外精神，脱下军服，西装革履，脖子上的蓝白色领带，歪歪扭扭的系着，有些不伦不类。
苏洛飞快的用袖子擦干泪痕，快步到老头身边。
“老头，我还是觉得你穿军装最帅！”
老头能够感受到苏洛这些天到情绪波动，他一直努力的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苏洛面前笑，和曾经的老头，完全不同。
没有了骂骂咧咧，也没有一不高兴就翻白眼，更没了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
他像个慈祥的爷爷，每一秒看着苏洛的目光，满是疼爱和不舍。
“是吗？我也觉得别扭。”
苏洛帮着老头整理领带，老头站的笔直，像个小孩一样，任凭苏洛拨弄。
“好了。”
只见老头有些疑虑的看了一眼，走到大衣镜旁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
显然，苏洛帮他整理之后，刚才那种凌乱感瞬间变得有序起来。
颇为自恋的老头，还照了半天，这是老头第一次穿西装，穿皮鞋。
西装和皮鞋都是苏洛买的，硬是拖着老头在商场逛了半天。不得不说，苏洛这个对衣着打扮没有任何感觉的人，给老头选的这一身衣服，简直是量身定做。
合适的不能再合适。
“演出快开始了吧？”
老头很兴奋，这个问题已经问了苏洛不止十遍，今天他们要去京城大剧院看一场国乐表演。
苏洛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酸辣。泪水就跟水一样，哗哗的往下淌。
赶紧冲进房里，避开老头。
老头除了是个军人，对兵痴迷，他第二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国乐，对民族乐器特别的痴迷。但是老头这辈子，连一件民族乐器都没有亲手碰过。
他选择了部队，选择成为一名铁汉，所有的柔情，全部埋到内心的最深处。
如果不是苏洛强逼着老头，老头依旧只能停留在墓穴的作战时，晚上大家休息的时候，让墓穴基地的通讯兵奇奇帮他打开电脑，透过屏幕，看看国乐表演。
奇奇本来是唯一一个知道老头喜欢国乐的人，一次在和苏洛聊天中，说漏了嘴，苏洛这才知道，老头也有文艺的一面。
擦干泪水之后，苏洛同样换了一身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重新回到客厅。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老头知道苏洛刚才在房间里流泪了，但是他没有戳破，还是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乐不可支。
“出发！”
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已经有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停在门口。
在车门旁边，穿着一身红黄色晚礼服的庄心岚眼睛一亮，毫无疑问，她不是因为苏洛的帅气而亮，而是秦伯伯穿西装的样子，今天也是她第一次看到。
老头看到庄心岚，微微一愣。
苏洛没有告诉他，今天的司机是庄心岚。
虽然老头心里很意外，但是短暂的适应之后，老头就知道是苏洛搞的鬼，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到庄心岚面前。
“小丫头，人都来了，怎么不上去？”
只见庄心岚走到老头身边，双手抱着老头的胳膊，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始撒娇。
“秦伯伯，我这不是想等着您给的惊喜吗？”
“呵，我一个老不死的，有什么惊喜。”
“哪有？秦伯伯您今儿可是帅的我都词穷了，爱上你了！”
“瞎胡闹！”
“嘿嘿，秦伯伯我说真的，要是以后我遇到像您这样的，一定嫁给他！”
老头被庄心岚逗的合不拢嘴，苏洛看着这个场面，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庄教授，可别再夸老头了，一会儿找不到北了都。”
说完这句话，老头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洛，显然对苏洛很不满意，当然这样的不满只是装出来的。
本来是打算让庄心岚这个京城通开车，看着她和老头之间的相处，那种父女般的情感，让苏洛主动要求去做司机。
老头这辈子，最让苏洛心疼的是没有结婚，这个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
京城大剧院，灯火通明，按理说音乐会即将开始，应该人头攒动，但是没有，诺大的广场，看不到半个人影。
直到他们走进剧院大门。
三百多人，身着军装，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文职少将军衔的男人，走了过来，在距离老头两米的地方停下。
“敬礼！”
三百多人齐刷刷的给老头敬了军礼。
那一刻，苏洛和庄心岚感受到老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毫无疑问，凭借老头的智慧，他能够猜出来，今天的京城大剧院，为什么在音乐会即将开始之前，没有看到观众。
眼前的一切，是苏洛擅自做主，和组织说明之后，军委亲自下达命令安排的。
老头看了看苏洛，又看了看庄心岚，最后才将目光转回那个男人身上，快步走了过去。
有些自责的笑了笑。
“同志们，抱歉，今天不知道情况，穿了一身西装，不能给你们回军礼了，麻烦大家了，感谢大家！”
说完，老头的身体弯曲成九十度，冲着三百多人鞠了一躬。
他这辈子最怕就是给组织添麻烦，但是终究还是添了麻烦。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曾经面对几千军人，几万军人，都从容不迫的老头，今天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在那位少将的带领下，三人跟着走进了一号厅。
红色的大幕尚未拉开，却让老头眼眶湿润。
在第一排的座位坐下之后，那位少将没有一起坐着看演出。
红色的幕布，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
一首《鸿雁》的前奏已经响起，三百多人的超大型乐团，在此时，同时高唱。
老头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
这首歌，就像一道闪电，彻底击中老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因为他是蒙省人，毫无疑问，旋律响起来的时候，老头就好像看到了家乡那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湛蓝的天空，牛羊成群，马儿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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