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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请婚书 > 第235章 答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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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怀抱,并不太温暖,仍是有些凉人的温度,奈何,这人却将她抱得极好,动作也格外的轻柔,待将她整个人都抱着站起之际,突然,有人紧着嗓子关切道:“王爷胸口有伤,不若,换在下来……”

    不待那人后话道完,一道厚重压抑的嗓音响起,“无妨。”

    这两句话,叶嫤莫名的听得清楚,待得气若游丝的思量一会儿,嘴角终是抑制不住的扯了浅浅的弧度,连带心头最深最绝望甚至最阴沉的感觉,也突然变得释然而又平歇。

    他终究,还是来了。

    呵。

    心思至此,也不知是突然安心还是虚弱之至,神智再也稳不住的全全抽离,整个人也彻底晕厥过去。

    京都城门处,仍是打杀成片,火光大起。

    一道道短兵相接之声,一道道厮杀惨烈的吼声,一道道长剑入肉的割裂声肆意交织,杀气难掩,慎人之至。空气里,被微风浮荡而来的血腥味越发浓烈,这偌大的京都城,深夜之中,再度沦为炼狱。

    城中所有府宅,皆屋门紧闭,所有人皆窝藏在院内最为隐蔽之处,瑟瑟发抖,生怕被战火殃及。

    然而如此紧烈的事态里,一辆马车正行走在毫无人烟的小巷中,速度极快,血风肆意的将马车四角的流苏掀起,竟是莫名衬出了一种诡异的飘荡之感,且那驾车之人,满身蓝袍,墨发飞扬,本是面容俊秀的风华公子,奈何神情却是冷冽而又阴沉,浑身都卷着冷气,令人稍稍观得一眼,便不敢再看。

    车内,明珠的光亮略是微弱,光影之下,那满身白袍瘦削的少年正搂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他细瘦的指尖正极轻极轻的拨开女子湿透的长发,随即将身边那青花瓷瓶内的药仔仔细细的敷在了女子头上的伤口处。

    整个过程,即便马车晃动,却不改他温柔细腻的动作,似如在给一件稀世珍品上药一般,只是,他那风华朗润的容颜,却布满了一层暗恼与杀伐之色,神色也深沉得似如万丈深渊,寒气逼人,骇人之至。

    是的,他在怒。

    在抑制不住的暗怒。即便皇城出事,大战一起,他都不曾如此怒过,独独这次,亲眼见得她满身是血,狼狈狰狞,这种感觉,无疑令他心口隐约发痛,怒杀交加。

    与她相识这么久,他从来都不曾见过她如此垂死孱弱的模样,便是当初受伤,她也能如浑身带刺的猫一样抓人挠人,可如今呢?如今,她脆弱得像是件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且她伤在脑袋,伤口狰狞,血流太多,连他都不敢保证苏晏的伤药是否能记起有效的镇住她的伤。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眼见苏晏的药敷在她的伤口后,她的伤口仍在溢血,他平生之中难得有些慌乱,当即抬手去将她的伤口按着,目光朝车帘一落,低沉道:“快点。”

    短促的二字,威仪而又阴沉,语气之中不曾掩饰的交织着急迫之意。

    苏晏顿知事态严重,不敢耽搁,待应了一声吼,便扬起长鞭猛烈的挥在马背,策马狂奔。

    待不久,马车恰到好处停歇在平乐王府后门,苏晏先行下车,还未来得及朝自家王爷禀告,平乐王已等不及的抱着叶嫤下得马车,从后门迅速入府。

    整个过程,他步伐极快,待将叶嫤抱回她往日所住的寝院安置好,他差苏晏将叶嫤的所有消息封锁,并即刻将地牢中的柳神医带来。

    苏晏急忙应话,转身便走,则也仅是片刻功夫,他便带着柳神医去而复返。

    此际的柳神医,满身褴褛,整个人在地牢中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终究是在地牢的禁闭之中,亲身体会到了平乐王的手段,甚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吃尽苦头,纵是性情古怪,没曾将平乐王放于眼里,但如今,他的所有感观与曾经认为的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终于知晓,这平乐王是绝对心狠手辣的人物,也终于妥协,他柳老头儿,斗不过平乐王,若要带着楚楚一道活命,他只能委曲求全选择彻底臣服平乐王这魔头。

    “多日不见,柳神医可还好?”

    正这时,坐在叶嫤榻边的平乐王突然漫不经心的问。

    屋中的烛火,格外明亮,柳神医瘫在地上,下意识抬头朝平乐王望了一眼,却也仅仅是一眼,他便急忙垂头下来,总觉得这平乐王浑身上下,似是再度染上了浓烈的杀气。

    而那杀气,就亦如当初他震怒之下将他与楚楚押入死牢关押之际一样,阴森如鬼,仿佛要吃人撕人一般。

    他浑身抑制不住的紧了紧,心口陡跳开来,即便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却终究还是在这平乐王面前怕了起来。他怕他杀他,更怕他杀了楚楚。

    他丝毫不敢对平乐王方才的问话懈怠,待稍稍稳住心神后,便破天荒的开始客气回话,“还,还好。上次多谢王爷的不杀之恩。”

    平乐王脸色却无半许波澜,那双漆黑的眼,依旧深邃慎人,他犹如看蝼蚁一般朝柳神医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继续道:“地牢中的滋味,柳神医觉得如何?”

    柳神医目光微微一颤,“滋味并不好,若是可以,求王爷将楚楚放出,她终究是个女娃,若一直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她定会被毁了。”

    平乐王淡道:“倒是难得了,这么久以来,柳神医竟还是第一次如此央求本王。倘若柳神医最初都如此识时务,你与柳姑娘二人,又岂能如此遭罪。”

    说着,丝毫不待柳神医回话,他嗓音漫不经心的一挑,“今夜要放柳姑娘出来,自是可以,只是,本王得看柳神医的表现了。上次你与柳姑娘一道谋害本王爱妃,致使本王爱妃沦落至落花楼内,柳神医与柳姑娘皆犯胆大包天之罪,本王未杀你二人,已是仁义,如今,柳神医若当真想让你与柳姑娘一道出得地牢来,那今夜,柳神医变得好生医治本王的爱妃了。”

    柳神医心口抑制不住的猛跳,下意识抬头朝榻上那趴着的女子望去,只见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连带平乐王身上都是血。

    他面色陡然发紧,只觉那女子失血那么多,恐难以救治,却是正待暗自思量之际,不料平乐王再度出声,“她伤在后脑勺,伤口极深极大,血流极多。柳神医起身过来吧,好生为她医治。本王要的,是柳神医将她伤口处理好,甚至不可让她留下任何后遗之症,若是柳神医做不到,那本王,便只有先拿柳姑娘开刀,以此泄愤了。”

    柳神医倒吸一口凉气,嗓音抑制不住的沙哑,“王妃伤在后脑勺,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即便老头儿我将她的伤治好了,但她也极容易留得后遗症,亦如头晕头痛甚至……失忆之症,这些都难以避免。”

    他说得极其认真,也并不是不愿尽心救治,而是事实本是如此,他想要让平乐王好生明白这平乐王妃伤势的严峻。

    奈何他都已经这般解释了,平乐王却像是浑然未听见他的话,仅稍稍挑高了眼角,阴沉淡漠而道:“她若留下头昏头痛之症,那本王便断柳姑娘一臂,她若……得了失忆症,那本王,便杀了柳楚楚。”

    低沉的嗓音,阴邪的像是从地狱里窜出来的鬼风。

    柳神医脸色陡然发白,浑身发抖,落在平乐王身上的目光,也抑制不住的发颤。

    魔鬼,当真是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魔鬼!

    这世上之中,怎会有如此阴狠阴森得毫无半点人性的鬼头!

    “王妃这次受伤,并非老头儿与楚楚所害,且楚楚也是深爱王爷之人,王爷为何能如此不讲理,如此手段残忍的威逼我与楚楚!你还有良心,还是个人吗?”仅是刹那,柳神医忍不住嘶哑无力的问。

    平乐王淡道:“本王在宫中而生,在宫中地狱而长,本王历来都是无心无情之人,柳神医要怪,便只能怪你与柳楚楚不识时务,处处违逆本王。”

    说着,丝毫不愿再与柳神医耽搁,嗓音一挑,“你与柳楚楚若当真想活命,便即刻过来!多拖一时,对你父女二人并无任何好处。”

    柳神医浑身发颤,怒气磅礴,却丝毫不敢如往日那般跳起来对平乐王叫嚣。

    他终究是强忍心绪的站起身来,踏步站定在叶嫤榻边,这时,平乐王已起身行至不远处软榻坐定,隔着屋门低沉吩咐,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苏晏与几名暗卫已将热水与银针甚至各种伤药放在了榻旁的长凳上,柳神医不敢再耽搁,待净手之后,便开始抬手去探叶嫤头上的伤口。

    整个过程,屋中沉寂,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平乐王指尖捧着茶盏,却是一口都未喝,他目光紧锁着柳神医的一切动作,直至许久许久,久得他端着茶盏的手指发僵,久得茶盏内的茶水彻底凉透,则是这时,柳神医才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疲惫的朝平乐王望来,“王妃伤处的血已止住,伤口的腐肉已剜却,且老头儿已对王妃用过银针……”

    不待他后话道完,平乐王直白阴沉的问:“她何时醒来?”

    柳神医后话一噎,犹豫片刻,“大约一个时辰之内。”

    “可会得失忆之症?”平乐王仍是干脆的问。

    柳神医沉默一会儿,憋屈无奈的跪身下来,“如今尚且不知,这还得等王妃醒来后才能确定。但王妃伤势着实严峻,老头儿我,已是尽了全力。”

    平乐王脸色丝毫不变,待柳神医嗓音落下,他已无心朝他道话,仅将苏晏唤入,重新将柳神医关入了地牢。

    柳神医满心悲戚,祈求之话仍是来不及诉说。

    而待重新被关回地牢,他对面牢内的柳楚楚顿时如发了疯似的扑在牢门上,狂猎而又激动的朝柳神医吼,“义父,王爷突然见你所谓何事?他是不是突然想通了,舍不得楚楚了,要放楚楚出去了?”

    这话入耳,柳神医顿时听得酸了鼻子,却强行压制着情绪,不敢朝柳楚楚湿了眼,免得自家这女娃会因他的反应而多想。

    他仅是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宽慰道:“王爷方才让义父出去救人了,且王爷也答应过义父,待那人醒了,他便会放楚楚出去了。”

    “是吗?是吗?”

    柳楚楚满身脏腻,头发凌乱之至,一听这话,她激动得连问两声,乌黑的脸上顿时绽开明媚而又几近于诡异痴傻的笑容。

    待柳神医继续朝她点头后,她终于放下心来,也彻底欣悦开来,她开始抑制不住的坐回干草上唱起轻快的歌来,两手也急忙开始细致的梳理头发,而后又急急忙忙的整理身上的衣裙。

    柳神医看得满心酸涩,一道道后悔之感越发浓烈。

    倘若最初他便能阻止楚楚随平乐王来京都城,若是当初能阻止楚楚害平乐王妃,倘若最初他能不耍性子的辅佐平乐王,如今,他该是成了平乐王身边的重要之人,而自家的楚楚,即便不得平乐王的爱,但至少,也能如王府之中那晴羽一样,安安心心的当个侧妃,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再后悔这些,却早已是于事无补。

    他仅是悲凉的看着柳楚楚在对面的牢中欢快的唱着歌,就像是最初她年少之际在他怀里欢快唱歌一样,他当初拥着她小小的身子,满心柔软,致力的想与自己的夫人一起将她好生抚养成人,只可惜,天灾**,自家夫人突然一病不起,半年殒命,自家的这年幼的闺女,一夕之间丧了生母。

    他因丧妻之痛而悲痛欲绝,无心世事,自家年幼的闺女也因失母之痛而郁郁寡欢,他曾尝试着与她沟通,却无法带她走出失母之痛,他无奈之下,最后只得对她种下失忆之蛊,让她彻底忘却前尘旧事,而后将她过继给并无子嗣的汴京太守这位挚友,从而,让她再度过上了有父有母一家完整的日子。

    而那些所有家破人亡的疼痛,便由他来一人承担,所有的暴风与世事的无情,也皆由他一人承担,他此生只愿,他能当好楚楚的‘义父’,而后,用他一生来守护她的快乐与幸福。

    如此之为,虽几近于疯狂,甚至畸形,但只要自家女儿能感受到家庭的完整,感受到父爱母爱的完整,那他此生便是只能被她唤作义父,他也毫无怨言。

    他真的,太爱太疼自家这闺女,不忍她受得一星半点的苦痛。

    所有的前尘旧事,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此番又想起当初一家三口的幸福,柳神医抑制不住的老泪纵横。

    而此际,叶嫤的屋中仍是一片沉寂,厚重无声。

    平乐王再度坐定在了叶嫤的榻边,双目一直凝在叶嫤身上,一动不动。

    直至许久,苏晏在外轻声的连唤几声。

    平乐王才稍稍回神过来,踏步出门。

    苏晏面露凝重之色,忍不住道:“王爷,时辰该是差不多了。陈将军与镇国将军等人,早已整装待发,正等候王爷之令。”

    平乐王淡道:“城中局势如何了?”

    “燕王荀王之军雄雄而来,皇城之兵镇守不住,如今,城门已破,许是再隔半个时辰,便可杀入禁宫。”说着,眼见自家王爷沉默下来,苏晏犹豫一番,再度道:“如今时辰已差不多了,王爷此际,该与在下一道入宫去了。许是这会儿,皇后与太子等人见皇城之手,说不定便要逃了。”

    平乐王冷笑一声,“没了那几位藩王的加持,宫中那对母子,不过是一无是处之人,便是逃,也没那能耐逃出去。”

    说着,嗓音格外的镇定与平静,“让陈将军等人再等等,先不急。待燕王荀王等人痛打落水狗之后,燕王荀王之兵定越发削弱,且野心也该彻底展露,到时,本王再瓮中捉鳖也不迟。”

    苏晏怔了怔,仔细思量片刻,点了头,待见自家王爷又要重新入门之际,苏晏眉头一皱,忍不住问:“王爷,王妃此际如何了?”

    “还未醒。”

    苏晏担忧道:“可要在下入屋去为王妃把把脉?”

    平乐王眼角一挑,转头朝苏晏望来,待将苏晏面上那些抑制不住的关切之色收于眼底,他神色微动,淡道:“不必。”

    苏晏蓦地一怔。

    平乐王已不再耽搁,回头过去便顺手合上了屋门,踏步过去重新坐定在叶嫤榻边,正要继续将叶嫤凝视,则是正这时,他突然发现,叶嫤那只放在被褥上的手轻微的动了动。

    他目光陡颤,心口破天荒的有些急促的跳动,却又转瞬之间便被他强行压制了下来。

    他莫名有些紧张,不知何故,只是不得不承认,他极是忌讳一旦叶嫤醒来,会以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看他。

    越想,越觉得心中烦躁而又压抑。

    他犹豫一番,终是抬手过去将她那只稍稍动作的手握在了掌心。

    也不知是他手心太凉还是这突来的动作吓住了他,他只觉她的手蓦地在他的掌心颤了颤,却也同时之间,她那双紧闭的眼,突然一点一点的掀开。

    醒了……

    他竟是未有半点的激动,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紧烈,额头都莫名有曾薄汗微起,仅片刻,他便见她的眼越睁越大,而后,空洞而又茫然的眼睛盯上了他。

    如此神态,他从不曾在她眼中见过,甚至她那眼底离浮出的一丝丝陌生的神韵,也陡然将他紧着的心都扎痛了。

    他忍不住倒抽几口气,心思蓦地杂乱。

    她终还是对他陌生了,甚至,不识得了……那他以后又要如何做,才会让她变成以前的叶嫤!变成以前那强势闯入他阴暗生活的叶嫤?

    心思至此,他也突然抑制不住的失落开来。

    却是正这时,一道嘶哑断续得像是被什么压碎了的嗓音极为艰难的响起,“这次又欠王爷一命,王爷日后,欲让妾身如何报答?”

    熟悉的嗓音,即便断续嘶哑不堪,但语气里突来的调侃之意却莫名的熟悉入骨。

    平乐王蓦地回神过来,仔细将叶嫤凝视,瞳孔起伏不堪。

    叶嫤虚弱的勾唇笑着,脸上仍还染着血迹,狰狞慎人,即便头脑仍是有些晕沉发重,但如今不知为何,心态极其放松,竟忍不住朝他调侃了一句。

    却是这话落下半晌,他都一言不发,仅是满目深邃发紧的将她凝视。

    直至许久许久,久得她虚弱得又要合眸而憩之际,他突然垂头下来,薄唇快要贴上她的,待得她脑袋一白之际,他突然认真而又厚重的朝她道:“往日你冲喜救我,便占据了我正妃之位,强势将我变为你之夫君,而今,我数次救你,你身无长物也还不上这些恩情,不如,你就拿你自己,对我以身相许如何?”

    这番话入得耳里,若是放在以前的话,她定会以为他是在故意戏谑调侃她。

    但如今,他语气格外的认真,格外的诚恳而又厚重,仿佛嗓音里面交织了太多太多复杂甚至浓烈的情绪,一时之间,让她满心摇曳震撼,突然,心口莫名疯狂的跳动,答不出话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444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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