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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那个白的过分的房间，和那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一切。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石质的操作台，形状看上去像是前世西方吸血鬼栖息的棺木。
边缘插满了紫色的菱形晶体，台面上刻出了一道道纹路，组成一个狭长扭曲的法阵。
此时的操作台上，还躺着一个身披白布的人，仅仅露着一双脚在外面。
波泊图克一身白色对襟长袍，领口绣着金边，带着白手套，倚在了操作台前，刚好挡在那个人头部的位置。
除此之外，房间两侧的墙边，还稀稀拉拉站着八九个人，也都整齐的身穿着白袍，表情各异，看着门口刚来的乔迪三人。
乔迪此时也穿着同样的服饰，整个房间内苍白的晃眼。
不止如此，天花板正中还亮着几盏巨大的晶源灯，直直的打在实验台上。
“各位，让我们欢迎新来的小朋友！”
波泊图克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左右两边的人随着这句话，木偶般整齐的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向着乔迪弯腰鞠躬。
弄得他不知所以，赶紧也像模像样的学着他们的动作回礼。
“那么，今天的第一刀，就由我们新来的小朋友开启好了！”
乔迪刚一抬头，一把泛着银光的手术刀，已经递到了他的眼前。
尖锐的刀尖离他的眼睛只有十几公分，吓得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刚退了半步，后背就抵在了铁门上，这才发现，身后的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关上了。
“老师……我…我……”
乔迪有些不明白，舌头都打了结。
身边那个带他过来白衣少年，从身后推了他一下，训斥道，
“你什么你，老师递给你的，还不赶快接过去！”
乔迪下意识伸手接过了手术刀，有些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带着询求的语气问老师。
“我……这……我该做什么？”
“呵呵，”波泊图克轻笑一声，
“不用紧张，跟我过来。”
说着，手臂揽在乔迪背后，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后颈，摩挲着他的脊柱。
摸得他后背发毛，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跟着走向试验台。
两人终于走到了实验台边，波泊图克伸手一掀，白色的布单被扔到一边，自有一个学徒上前接住。
目光一打，乔迪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赤身露体的躺在冰冷的台面上，瘦骨嶙峋，脸色苍白。
这副身体干瘦的让人看了揪心，骨架的唯一作用就是撑起外层的皮肤，活像个骷髅披上了人皮。
八道黄铜色的金属环，将他的四只和躯干牢牢地固定在试验台上。
那张白的发惨的脸，乔迪依稀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对于过目不忘的维克托来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时坐在第四辆马车上的少年，乔迪在上车前四处张望的时候，无意中扫过他的面孔！
维克托也没办法告诉这具身体的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视线移向自己那位所谓的老师，
“他……他怎么了？”
波泊图克眯着眼，把下巴垫在乔迪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语。
“他很好，非常好，看到了吗？他在沉睡，他的灵魂被禁锢的太久了，去吧，孩子，去释放他……”
乔迪觉得耳边有些发痒，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不敢乱动，弱弱的问道，
“我……我要怎么做？”
“选一个地方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兴趣……”
“我个人比较推荐这条左腿，很匀称，也很清晰，非常适合像你这样新来的孩子。”
波泊图克缓缓伸出左手，用小指的指甲，在那条腿上轻轻划过，口中吟唱般的呢喃，
“从这里……到这里……”
“用你手里的刀，帮我画一条线……”
明明语气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说话的内容却像一只大手在紧紧揪着乔迪的心脏，让他慌张的语无伦次道，
“他……我……他会死的……”
“我……我……”
波泊图克的头离开了乔迪的肩膀，表情霎时间变得像是块未解冻的冰，用寒彻骨髓的眼神看着他，手从长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金色小沙漏。
‘吧嗒！’
沙漏被放置在试验台的边缘，黄色的细沙开始向下流淌。
老师的话语也不再是温柔的语调，反而成了严厉的命令。
“沙漏流干之前，如果还没有完成的话，下一个躺在实验台的就是你了，小家伙！”
说完便没再多看一眼，转身走到了门口，那里的两名学徒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座椅。
乔迪目送他离去，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紧张得几乎要忘了呼吸，额头上凭空渗出了汗珠，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每个被他视线对上的人，都不自主的低下了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房间内安静的掉根针都一清二楚，沙漏中流沙‘簌簌’的声音，在乔迪听来就是催命的脚步。
恍惚间，小沙漏里的沙子，已经流下近三分之一！
乔迪虽说是没怎么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但毕竟也在市面混了这么多年，也谈不上是什么善男信女。
左手握拳，猛的敲了自己胸口两下，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稍缓，胸口一股郁结之气总算是呼了出来。
紧咬牙根，皱着眉头，攥着手中的利刃，按照波泊图克之前指的那个位置，一鼓作气地捅下去！
啊！这声是乔迪自己喊出来壮胆的。
啊！这声是实验台上的少年吃痛喊出来的！
这一刀下去，挨刀的人直接被痛醒，睁大了眼睛，侧着脸面容狰狞的瞪着乔迪！
乔迪被这突然地呼喊吓了一跳，拿刀的手一抖，刀刃向外翻去，斜着切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刀口！
破裂的大动脉喷了乔迪一脸的鲜血！
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手中握着的刀也被甩到了旁边。
实验台上的少年喊得声嘶力竭，浑身的肌肉剧烈收缩，却在金属环的牢牢束缚下，只能如触电般的颤抖！
鲜血流到了实验台面的法阵上，填充进那些幽深的沟槽里，整个实验台突然冒起了黑光。
黑光向着腿部不断流血的伤口聚集，眨眼之间，就止住了血，但乔迪割出的伤口依然没有恢复。
连溅在地面上的鲜血，都向着石质实验台滚动，最终被吸入台中。
一切都光滑洁净，如果不是乔迪脸上的鲜血和受害者的嘶吼还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幕仿佛就是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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