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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塑命魂 > 5、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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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三日,萧乾带着夏醴回门。

    用罢饭,夏醴去了母亲屋中,萧乾则与夏松、夏尹跟着夏邑一同去了书房。

    夏松将婚礼那日行刺之事的调查结果大致讲了出来:刺客是南面来的一帮草寇,尽数身亡,无从追究。

    萧乾听完一阵沉默,脸上看不出情绪。

    夏尹适时插话道:“草寇怎敢打我们夏、萧两家的主意,必定是那都襄作怪!妄图破坏两家结亲……”

    他见夏邑瞪了他一眼,只好即刻闭嘴,好在事先想好的说辞也说得差不多了。

    萧乾已然知悉他的直性子,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在此事上费工夫了。当务之急,乃是计图大事……岳父大人以为呢?”

    夏邑笑着答他:“贤婿说得甚是……”

    夏尹见话题转移,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此后夏邑与萧乾的谋划,他都只是本分听着,并无多言。

    另一边的夏醴与夏夫人亦正说着话,夏醴低头垂首满面通红,对母亲的问题说不出一个字来。

    夏夫人亦不再深究,道:“罢了,罢了,我也不细问了。你只要告诉母亲,他对你可好?”

    夏醴仍是不语,却是轻轻点了两下头。

    夏夫人笑灼颜开,拍着女儿的手道:“这就好!这就好!”

    回程之时,夕阳如橙,夏醴由萧乾牵着登上马车。她回首,仍见父母兄长立于门外,恍如出嫁那日,心中不知是苦是甜。

    刚进马车坐下,萧乾便将一件厚厚的大氅披在了夏醴身上,而后绕到她背后抱住她。

    “冷吗?”

    “还好。”

    夏醴静静待在他怀里,一场问答之后,彼此再无言语。

    今日回门,彧舟未随行,回到萧府,他已候在门口。萧乾将夏醴送回房之后,便去了书房。

    夏醴知晓他们有事要谈,却也并不过问,独自吃过饭早早睡下。

    萧乾坐到案后,拿了几本折子翻看,道:“说罢。”

    彧舟便禀道:“回主上,前日救了夫人的是夫人在闺中时的侍卫,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到踪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于那些刺客,如今查到的就是流窜的草寇。”

    “草寇?草寇敢来劫我萧氏的车队,杀我萧氏的人?”

    彧舟只是垂头无话,萧乾想起夏邑所言,道:“罢了,此事不必再查。”

    “是。”见萧乾再无话说,彧舟轻轻退下,正要转身出门之际却被叫住。

    “等等,”萧乾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看了看后院卧房的方向,思索再三,道:“还是查下去,不必太急也不要太缓。”

    “是。”彧舟仍是简单的一个字,而后退了出去。

    萧乾看着夜空中的一弦弯月,心中压制的不好预感愈发明晰。成婚第二日,夏醴便魂伤复发,夏醴不愿父母担忧,才装作寻常模样如常回门。

    而几日以来,她对他偶尔无意间流露出疏离与抗拒。他安慰自己,那是她身子不适的缘故,但多年的思谋让他无法忽视每一个细微的异样。而这个异样,他想要弄清楚却又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弄清楚。

    多想无益,萧乾压下心中异样,回案前处理事务。彧舟却去而复返,神情有些严肃。

    萧乾问道:“何事?”

    “夫人不好了。”

    萧乾听完起身就走,大步流星,衣袂抚在拐角的廊柱上又弹回去随主人向前。

    巫医已到,看着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夏醴亦是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

    萧乾语气冰冷,吓得老巫医一下跪到地上,“禀大丞,夫人……怕是犯病了”。

    萧乾迈过他,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夏醴的额头,又从被子里寻出她的手来握住,俱是极其寒凉。

    他转向跪在地上的老巫医,“又不逢十五,怎会无端发病?你若是老糊涂了,留着也没用了。”又朗声道,“来人,去多叫些巫医来,总会有一两个清明的。”

    彧舟有些许的犹豫,并未马上动作,萧乾正要发作,夏醴拉了拉他的手,他便连忙回过来问夏醴:“阿醴,怎么了?”

    “不可……”

    夏醴声音微弱,萧乾俯身去听,颇觉不变,索性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只听夏醴继续道:“此事……不可弄出这么大的……声势……”

    她只说这么一句,萧乾便反应过来。萧夏两家刚结亲,若是现在出了问题,定会被有心人加油添醋闹大了去,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个什么样子。

    萧乾明白了,却不代表他会害怕,“阿醴,你放心,我自会有法子应对。”

    “不,”夏醴仍是不同意,“我怕……我爹娘……会对你生出芥蒂,也不想……他们担心。”若是她嫁过来了,萧夏两家的结盟却不稳固,那她的出嫁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乾却以为她是以一个妻子的角度,在害怕丈夫得不到自己父母的青睐,心中温暖柔软起来,愈发心疼她,体谅她为父母家人着想的心情,略一思忖,便道:“好,我依你。我再多寻一名巫医来即可,与这老头一起为你诊治。”

    这一夜的俟隅院与往常并无二致,房中烛光微弱,燃至天明,炭火围着床榻一圈,婢女们悄无声息地添炭开窗。

    萧乾硬是盖在厚厚的被子里,抱着夏醴睡了一夜,未及天明已是一身大汗。他怕自己身上的汗味染到夏醴身上,便起身沐浴更衣,洗漱毕后,又叫下人端了些粥来,亲自喂夏醴吃过方上朝去。

    **

    华湮就着女儿的小手,喝着她喂过来的粥。喝完后,阿瑶帮他擦了擦嘴,以及洒在床上的汤汁。

    华湮忍不住道:“阿瑶,其实,爹爹可以自己来的。”

    “爹爹是病人,要人照顾的,怎么能自己来呢?阿瑶病了,阳叔就是这么照顾阿瑶的,阳叔病了,阿瑶也是这么照顾他的,嘻嘻。”小姑娘说完作势拉了拉被子,给华湮盖得严实点,而后就捧着木碗去了厨房。

    华湮心头暖暖的。卧床这五个月来,阿瑶每日都要来送粥,说在东曦洲这儿早就习惯了如同凡人一般,一日三餐进食,且粥中加入了许多有益他神体与灵力的灵草。

    华湮起先不习惯,后来,他发现这一日三餐就如同三把刀,将每日的时间划为三段。这么一段一段地等,比一整天一整天地等要好上许多。

    躺了五个多月,他每天都会试着动动手脚,忍者腹部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幅度大,但始终没下过床。

    他今日照例动动自己的手脚,不再拉得腹部的伤口那么疼痛,便又可抬得比昨日高出许多。他手扶住床沿,坐了起来,慢慢转身,将双腿放到脚踏上。他试着站起来,双腿无力,伤口也拉扯得疼。无奈中坐下歇了口气,额上的汗珠已是黄豆般大小。

    待呼吸渐平,他又试着站起来。这一次,他催动身上的灵力,支撑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竟能站起来了。

    他缓慢地向门外走去,太阳升空西去,月亮尚未从明川中流过来,东曦洲的空中便只剩下满天的碎星。

    癸阳仰躺在门外不远处的桃枝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拿着酒壶。满天的星子落进他眼里,光辉清幽。

    华湮沿着悬桥缓缓走到树下,清风习习,他披着一袭白衫,脸上显出病态的苍白。

    癸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吞了口手里的酒道:“回去躺着罢,别出来乱走。”

    华湮看着不远处的扶桑神木道:“月,将要来了。”

    日与月都是从这通天的扶桑神木上升空而去,向西落入虞渊,经明川流回东曦洲,经浣洗之后又升空而去。周而复始,永不相见。

    癸阳停了华湮的话,并无反应,只是自顾喝酒。

    华湮问道:“你与月神这么些年,你不来我不往,就这么一直下去么?”

    他只答:“你可曾见过日月同存?”

    华湮并未经历当年之事,却也四处听得些片段,知晓个大概,那个坎,终究是跨不过的。

    两人俱是无言,又是半晌静默。

    “阳叔!爹爹!有客人来了。”身后响起阿瑶的叫喊声和她跑过来笃笃的脚步声。

    华湮回头,正看见一身玄衣的东皇太一缓步而来。

    “臣参见东皇。”

    “不必。”华湮正欲跪下,被太一一弹指制止了。

    此时癸阳已从树上下来,阿瑶拿过他手里的酒壶抱在怀里。

    太一摸了摸阿瑶的头,看了看这大小三人,对华湮道:“听闻你受了伤,早该来看看,此时方抽开身。身子可还有恙?”

    “得东君救治,臣已无恙。”

    太一问癸阳:“他完全痊愈需多久?”

    “三五年罢。”

    太一点了点头,对华湮道:“你与癸阳的情分我是知晓的,你便就留在此处养伤。九天上的事务,你本已预先做好了许多,偶有急需解决的,我已让弱姻试着替你做了,做得还行,你不必惦念,全心在此养好身子即可。”

    华湮行了个揖礼,“臣谢过东皇。”

    太一拍拍他的肩,又拍拍癸阳的肩道:“孤尚有事,便不在此久留了。”

    说罢朝阿瑶笑了笑,转身离去。

    阿瑶看看离开得玄衣爷爷,又看看阳叔和爹爹。后两者皆是看着那个玄衣爷爷的背影久久不曾动作。

    直至那个黑色背影消失在天际,阿瑶方听阳叔道:“这么些年你担着个大司命的名头,为九天做了不少事,对得起老头子了。那个女子,若是真喜欢得紧,就别管太多。”

    阿瑶望向爹爹,便见他拉了拉肩上批的衣衫,缓缓道:“我知晓。”

    **

    夏醴病发五月,天气由凉转热,又逐渐转凉,即便在最炎热的五六月,她也拥着厚厚的被衾,如今七月流火过去尚不久,便早早用上了火盆,毫无好转之象。

    萧乾深觉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奈何派出去找寻巫族人的暗卫也一直毫无消息。

    正当他想要公开为夏醴找寻名医之际,一桩异事给了他一个更可利用的借口。

    这日,萧乾带了久不出门夏醴去泗都郊外的钦凌山,名为祭拜山神,实为散心。

    夏醴从温暖的马车中下来,被山间的风吹得打了个冷颤。萧乾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道:“老窝在屋中,人会憋坏的,出来走走,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夏醴“恩”了一声,顺从地点点头。

    彧舟带了几个人走在前面,萧乾拉着夏醴走得并不快,后面跟着丫鬟侍卫。夏醴慢慢地跟随,不久额头上便浮起一层薄汗。萧乾摸她另一只手,却仍是冰凉的。

    他心中更为担忧,嘴上却只是道:“没事,累了就歇歇。”不催促,也不说算了,出奇地耐心。

    夏醴就这么走上一段,歇一歇,到达山神庙已是傍晚。

    晚霞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模样,夏醴见了竟有一种别样的欢快与圆满。她有些感激萧乾,这感受约摸来自于他让她一步步走上来。

    “真美!”夏醴望向身旁之人,“谢谢!”谢他让她看到这般风景,也谢他这段时日以来的照顾。

    萧乾握紧了她的右手,霞光照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温暖又温柔。她嘴角的笑意,她眼里的真挚,让他觉得她是真正属于他的,他们是拥有彼此的。他走过去抱住了她,下巴摩挲她的法顶,道:“夫人喜欢就好。”

    夏醴听他唤她“夫人”,身体微微僵硬。萧乾自然感觉到了,他慢慢放开她,换了话题道:“虽说祭拜山神是个借口,既然来了,便去拜一拜罢。”

    “好。”

    夏醴敛衽行至山神庙中,下跪叩拜,正当三叩首之际,听得当空一记响雷震耳欲聋,仿佛就打在头顶一般,震得地都在颤动。

    她尚未反应过来,萧乾已至跟前,扶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她:“阿醴,你还好么?”

    “我还好,发生了何事?”

    萧乾将她扶起,“尚且不知。或许是某处又遭受了天灾。”

    二人相携向门外走去,却见空中彩霞不见,乌云骤聚,而后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更为奇异的是那雨水鲜红如血,是真正的漫天血雨腥风。

    在场之人皆为异象所惊,惧怕者有之,新奇者有之,窃窃私语起来,却被萧乾一个眼风扫到立马安静下来。

    他吩咐彧舟:“先派几个人会城中看看发生了何事。”而后又问夏醴,“你可害怕?”见夏醴摇头,他继续道:“那你先留在此处,我稍后也随他们回城,查清楚是何事再来接你。”

    夏醴道:“好,”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小心些。”

    萧乾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知晓。”走之前他仍是不放心,只带了两个暗卫走,其余的悉数留在这里保护夏醴。

    所谓暗卫,夏醴自然是不知晓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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