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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没事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吓到的不仅是元儿，还有里面正在做剧烈运动的一双男女。
来人怒气冲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间的凌浅虞和元儿。
他一脚踏了进来，径直走向内间，一把推开屏风，屏承受不住力道轰然倒塌。
床上相拥的一男一女终于暴露在眼前，男子双目赤红充血，目眦欲裂。
“楚永凤，你个贱—人！”
来人正是常世锋。
而床上的那名女子，香肩半露，玉面桃腮，唇如点朱，指甲上涂着蔻丹色，整个人显得妖媚至极。
若论风尘女子，此女必是个中极品。
但是，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你也无法将他与一国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联系到一起。
凌浅虞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红衣华服，一身戾气，粗鲁残暴的娇蛮公主，她可以一瞬间为爱卑微如尘芥，抛弃尊严，苟且任人鞭打，又可以一瞬间转为自甘堕落的风尘女子，媚色无边，风情万种。
床上的楚永凤褪去了那日的红色华服，披着风尘女子露骨的薄纱，眼神凉薄，嘴角妖娆浅笑，如果不是两张脸一模一样，她险些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啪——
常世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白嫩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个掌印，而床上的男子见来人身穿将军的盔甲，竟然吓得瑟缩在床角，不敢露脸。
楚永凤扬起红肿的脸颊，嘴角翘起一抹讽刺又凉薄到极致的弧度，她伸出玉足，一脚将那男子从床上踹下去，冷笑一声。
“还不滚，等着送死吗？”
那光裸着的男子面容年轻俊秀，被楚永凤一脚踢到床下，他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唾骂了一句婊—子。
他还不知道自己昨夜睡的飘香楼头牌竟然会是当朝公主，他只知道这头牌不仅要价高，还对男子的长相很挑剔。
没想到，居然还背着他招来了这样的瘟神，让他这次的服务体验极差。
一想到这里，那男子就觉得自己亏大了，甚至盘算好接下来就去问老鸨讨回银子。
然而，就凭他刚才那句辱骂当朝公主的话，若是被人揭露出去，就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常世锋杀人般的目光一直盯砸那男子身上，那男子只觉得脊背发凉，来不及穿好衣物，披着件外衫就匆匆忙忙地逃出去了。
常世锋将目光落在不紧不慢穿衣服的楚永凤身上，冷笑道，“想不到，堂堂战神的女儿，当朝公主居然沦落到在青楼卖身，还是当红的头牌！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楚永凤眼尾翘起一道迷人的弧度，非但不生气，反而用青楼女子特有的甜腻之声诱惑道：“怎么，常将军也想上来试试？”
常世锋被彻底激怒了，他一个健步走上前，想要抓住楚永凤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地上。
楚永凤灵巧地一闪，躲过他的袭击，伸出一只手握住常世锋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楚永凤，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装着对我一片痴心！装着唯我是从！撕破了你面上这层虚情假意的伪装，你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妓*女！”
常世锋面容狰狞，咆哮出口。
楚永凤面色遽然变冷，“那你又怎样？青梅竹马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只爱我一人，可转过头，还不是背叛我和林诗音那个女人在一起！”
常世锋闻言一怔，面上闪过几分慌乱。
“你，你胡说什么？”
楚永凤拢了拢自己的衣袍，将赤裸的肩头遮盖住，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在毯子上，眉目间划过一丝冷冽。
“你以为我就真的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的语气里透充满了讽刺意味。
“哼！我娘死去的那个晚上，我去找你，就在你的窗台下，我听见你和她的对话。呵，什么又娇蛮又不懂事，空有一身令人厌恶的蛮力，其实早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好娶你的心上人是吧？”
常世锋面上划过一丝恐慌，随即又转为恼怒，他冷冷地看向楚永凤。
“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请圣上赐婚？还要拆散我们两个？”
楚永凤突然放声大笑，随即阴阳怪气地开口，“我为什么要拆散你们？你真以为我真的爱你爱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你在一起那个地步吗？我最痛恨的就是辜负我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包括你，常世锋！”
她的语气很言辞骤然变得激烈起来，充满了浓重的恨意。
“我要你娶不到你真正想娶的人，我要你承受被人背叛的滋味，我要你因为妻子出墙被万人耻笑！我要先把你推上高台，再狠狠地推下去！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常世锋被她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浓烈戾气震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你……最毒妇人心！”
常世锋痛恨的眼神成功取悦了正在爆发的楚永凤。
她嘴角勾起，似嘲似讽。
常世锋握紧拳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也别想好过！我明天就去向圣上禀报这件事，哪怕是死也我要退了你这个贱*人的婚事！让你名声扫地，看你怎么跟天下百姓交待！”
楚永凤扬起眉毛，“那你就去说呀，反正为了对你’痴心一片‘，我的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再加一条也无所谓，我不在乎！”
常世锋见她丝毫不受影响，根本不在意这些，不由目光一寒。
“哼，你根本就不是易休庭的女儿，你就是个野种！”
楚永凤听到这句话，胸口一堵，喉腔里涌出一股热血，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面色苍白，强自挂起一抹无谓的笑容，“是不是又怎样，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做我爹！”
常世锋见这句话果然刺激到了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意。
他继续说道，“舞乐公主为了掩盖自己偷情的事实，毒死了易休庭，这件事，你以为楚皇下令禁止议论就有用吗？全天下的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恨毒了她，还有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如果不是我记挂幼时的情谊，你以为还有人愿意接近你吗？你以为还有人会要你吗？”
楚永凤听着他的话，眸中的寒意一点一点凝聚，几乎要结成了冰。
空气中原本旖旎暧昧的气味正一点一点消散，温度慢慢降低。
她冷冷的开口，“滚！”
常世锋哈哈大笑，“楚永凤，你这种毁人害己的女人，就让天来收拾吧！”
话落，他就转身毫不留情地走出大门。
这时凌浅虞已经带着元儿藏到了柜子的旁边，常世锋根本就没有留意到。
常世锋走出去后，楚永凤像是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瘫倒在床上。
这时，外面那个出去打水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姑娘，水来了。”
“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丫鬟将水盆放下，立刻知情识趣地走开了，走之时还不忘掩上门。
楚永凤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就像丧失了灵魂一般上前，麻木地洗了一把脸。
看着镜中自己妆容卸下之后的模样，略显平直的眉毛，比寻常女子较粗，看上去带着几分英气。
她想起小时候那些长辈常夸自己，“这丫头的眉眼，一看就像她爹镇国大将军，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眸中划过一闪而过的恨意，猛地推开面前的一切。
盛着水的铜盆应声倒下，哐当一声，水洒了一地。
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无声坠落下来，如同月光下的珍珠，滴落成串。
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白玉酒杯上，今夜，不妨再醉一场吧。
醉死方休。
她的手刚刚触上冰凉的杯壁，就被一只伸出的手猛地握住。
“别喝了。”
凌浅虞冷冷的开口。
楚永凤擦去泪眼朦胧的双眼，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位面容憨实的仆妇，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孩。
“你是谁？”
她警觉地开口，为什么这两个人进来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我是易将军派来的人！”
楚永凤听到易将军这三个字，立刻色变。
“他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浅虞松开她的手，“你是他的女儿，他死后唯一记挂的人。”
楚永凤像是听到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记挂我？你就是撒谎骗我，也找个信得过的理由吧？”
“他要我跟你说，易氏的风雷剑谱最后一式埋在公主府后院的第八课槐树下，让你替他传承下去。”
楚永凤眸中溅起一丝巨大的涟漪，“你怎么知道风雷剑谱？”
凌浅虞勾唇，“我说过，我是他派来的人。”
“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五年了，你现在出现要我怎么信你？”
“不错，他的确死了，但是他的魂魄还在。”
凌浅虞坚定地看着楚永凤，目光无形之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楚永凤的袖袍从桌上滑落，语气冷绝，“魂魄还在又怎样？他和我没有关系！”
她再一次强调自己和易休庭没有任何关系。
凌浅虞并不着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元儿，后者眼神迷茫地看着她。
经过这一通的折腾，元儿有些昏昏欲睡，看人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有神，有些无精打采。
他轻轻点头。
凌浅虞将他从地上抱起，坐到楚永凤对面的椅子上，让他在自己怀里靠着休息。
元儿一沾到凌浅虞的怀抱里，立刻就安心地沉睡过去。
楚永凤看着面前这温情的一幕，心中却是无比凄凉。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靠在自己娘亲的怀里睡过去，可这一切，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你不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楚永凤眸光一寒，“你知道什么？”
凌浅虞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易将军不是被舞乐公主毒死的，而是——楚皇。”
楚皇！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楚永凤的心湖，溅起巨大的波浪。
“你怎么知道！”
楚永凤的目光紧紧盯着凌浅虞，那目光中不是质疑，而是惊讶。
凌浅虞眸光一闪。
看样子，楚永凤对谁杀死了易休庭这件事，一清二楚。
这件事的真相还是易休庭告诉自己的。
真正毒死易休庭的是楚皇，而舞乐公主，只是一个替死鬼。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替你爹你娘报仇？”
凌浅虞眸光微凝，紧紧盯着楚永凤，不肯错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
楚永凤嗤笑一声，“报仇？楚皇是我的亲舅舅，易休庭和我又关系吗？我为什么要替他报仇？我娘？她自己要抛下我给人顶罪，她的决定，我又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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