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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道逆行 > 第三十五章 好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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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观月楼疯狂了整晚,自从李居承之后,每年放榜之夜,观月楼中都会宴请本次名列青榜的士子们,当年仅仅因为李居承的一句,举杯共邀天上仙人,月下酌我风采快哉,便让得这座原本只是世家公子寻花问柳的快活楼一朝变身为学子大夫不入其中饮酒枉称读书人的高雅之所,而今只用一夜的酒钱便可轻而易举的攀上一百七十位日后飞黄腾达的权贵,这笔买卖只有让人眼红的份。

    这些新进官场的雏儿们也都乐意有如此一个风月之地够他们相互交际,不时还有一些已经在朝多年的老前辈互换心得,早已成了每届科举制后的惯例,只是今年的状元郎很不给面子的缺席了,不过却没人敢对其说三道四,因为不下上百双眼睛亲眼看见那位身着素衣的书生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观月楼热闹,与它只差着半条街的那扇大红门里面同样热闹的紧,学府入试将于三日后开启,那些苦等了三个月的俊才们见过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故事,那个不在憧憬着自己的飞黄腾达,比不过莫修缘,那学府中还不是有太多的空位等着人来坐。

    苏问架不住七贵的执拗,这小子每日都少不了念叨三五十遍穆巧巧的名字,奈何这三些日子学府闭门谢客,不得已只能先去寻一寻陈茂川的消息,进宫的方法不少大抵是分为有权和有钱,可苏问既没钱也没权,更舍不得那条子孙根,好在他这条才做了几日的走狗倒是有幸得了一块入宫的狗牌,也算是奉天承运。

    只是站在皇城外让他有些伤神,谁想得到这地方竟然大的出奇,少说也有八匹马并行的御道直通门内,六座城门无不是巍峨挺拔,从那个门入,又从那个门出都是有大讲究的,翻开那些前朝的古籍中少不了有进错门而惹来杀身之祸的例子,但偏生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一道数息的身影正巧从门内走出。

    “赵大哥,好久不见。”苏问殷切的招呼着,好似忘记了正是两日前对方的一副镣铐让他第一次平京之行甚是精彩。

    赵钟明抬眼看向那个初来乍到便入了圣上眼中的少年,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倒是这声赵大哥,叫的着实没脸没皮。

    “哎呦,苏兄弟,近来可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赵钟明脸上的神情转变的也是极快,能在这宫中混的风生水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管皇上看上对方那点长处,总归是跃了龙门,就是那处院子都够换一个四品官的官职,真要论起来他还得道一声大人才是。

    苏问快步走去,熟稔的把手搭过对方的肩头,年岁几乎差上一个七贵的两人在外人看来分明是互诉衷肠的哥俩,连那随行的禁军都目光诧异,心念着统领几时多出了个兄弟来。

    “苏兄弟这次进宫可是得了陛下召见。”那块紫木精雕的腰牌恨不得要贴他到的脸上去,向来以治军严厉著称的赵钟明此刻被一个小辈勾肩搭背着,委实是难堪的很。

    “那倒没有,这次来主要是想见一见岐王殿下,只是这皇城比我想的要大那么一些,所以想请赵大哥给带个路。”苏问就是死皮赖脸的不撒手,就是一旁的小仆人都能感觉到那位铁血将军身上透出的森然。

    原本还笑呵呵的赵钟明听到岐王二字就如同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整个人猛然站定,脸上再没有半点笑容富余,挣开对方的手臂,厉声问道:“你找岐王作甚。”

    苏问只觉得这位小宗师境界的武夫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的警惕,反倒手足无措,本是料到了陈茂川入京后处境不堪,却也不至于连提都提不得吧!

    “你确定要知道。”苏问装模作样的晃了晃手上的腰牌,赵钟明皱了皱眉头,还是从身后提出一个刚才笑的最开怀的禁军,严声说道:“你带这位苏公子去沂水殿。”

    那名禁军明显的抗拒,可仍旧扛不住统领吃人一般的目光,只得悻悻然的领命,苏问又和赵钟明寒暄几句,多是空闲去那家的酒楼一醉方休,分别之后,赵钟明顾不得正要做的事情,直接原路返回了宫里。

    一路之上苏问废了许多唾沫,那名禁军始终闭口不言,远远的指着一处偏僻的殿宇说道:“苏公子,那里便是沂水殿,你自行前去即可,小的就先告退了。”

    不等苏问言语,那名禁军就是一阵风紧扯呼,跑得比兔子还要利索。

    “少爷。”七贵翻着白眼有些惆怅。

    “先看看再说。”

    沂水殿虽然名字中也有个殿,可规模却是小的可怜,一眼就能望到头,三三两两的仆役在那里打扫,样子冷清的很。

    两人走进殿中,那些仆从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自己的事情,进了大殿,只见到陈茂川头发散落,长发略带湿润,似是刚刚沐浴,身着一件宽大长衫,赤着脚在殿中挥毫。

    “小日子过得挺消遣啊!”苏问轻笑一声,走近看着对方案台上的墨宝,笔势大起大落,好似刀劈斧砍,五个大字洋洋洒洒,“久在樊笼里”。

    最后一笔点睛,陈茂川才放下笔,收了收已经长到拖地的袖笼,似笑非笑的望着苏问,“才几日功夫就能进宫了,看来皇兄对你的兴趣不小!”

    苏问嗤之以鼻的哼着,将那张吸满墨汁的宣纸提了起来,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岐王的名字都快成了宫中的禁忌,看来你那位皇兄对你的忌惮很大!这字很配你。”

    “理当如此,不然我还进宫干嘛!说吧!来找我做什么。”陈茂川靠坐在椅子上,将那件很不合体的衣袍翻折了好几层垫在身下,也许这样能让他显得高一些。

    “本是想让你带七贵进学府见个人,不过看起来你也难出这扇门。”苏问将那张墨宝折起来,收入怀中,“留个纪念,也不算白来一趟,明儿给你找个大家把后面那句填上,也算讨个吉祥。”

    陈茂川站起身来,随手抄起桌面上一根木簪将散落的长发插在一起,苏问眨动着眼睛,轻声问道:“你能走?”

    “我堂堂北魏王爷那里走不得,只不过这些日子被那些老人家堵在这里罢了,正好你来了,出去走走也好,听说这次科举状元名叫谭君子,同名同姓的人应该不多,你确实是好眼光。”

    苏问神情得意,少听到陈茂川如此发自肺腑的赞叹,只是瞥了眼对方身上闲散的不能再闲散的浴袍,轻笑道:“你就穿这个,这可不像你啊!”

    “穿什么还不都一样,难不成你要我换上那身蟒袍来,偌大个平京,有人认我这张脸就行了。”

    “说的也对。”

    那一日沂水殿的仆从从里到外换了一茬,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岐王出走的消息便有很多人知道,却又有很多人装作不知道。

    ————

    街市上一身浴袍打扮的陈茂川十分惹眼,当然更多的还是那张俊俏的容貌,尤其是在北魏,俊俏一词可是个稀罕的说法,大多是魁梧,挺拔,这些词最得汉子们欢喜,偏生那些不让须眉的巾帼和深居简出的小姐们只是喜欢俊俏的,惹得不少人骂娘。

    于是乎一名鲜衣怒马的少爷拦住了三人的去路,身后一批仗势欺人的扈从冷眼打量着陈茂川和苏问两人,眼中有的只是不屑和冷漠。

    “你站住,穿的什么玩应儿,你以为平京城是你家吗?你,你成何体统。”那名富家公子筹措了许久的用词才终于记起自己老爹责骂下人时的言语,这才显得有文士水准。

    苏问听的忍不住发笑,至少按道理来说,整个平京城的确是陈茂川的家,只是这声笑意落在对方耳中可就变了味道。

    “你是在笑话本公子吗?”男子怒声喝道,身后的扈从也都适时的向前跨了一步,平京的百姓见惯了这个,却仍然乐此不疲的在一旁围观,京都最不少的就是官家子弟,将种子孙,这一大帮子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碰在一起,若是不生出些事端来都对不起父辈们那满腔的热血。

    “你是兵部侍郎秦源家的公子。”陈茂川歪着脑袋说道,神色淡然。

    反倒是对方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身看向远处楼宇,最终还是硬气的喝到,“你管老子是谁,每年学府入试总有些乡巴佬来凑热闹,本少爷现在是在教你平京城的规矩,省的日后丢人现眼。”

    陈茂川不为所动的将两条袖笼提了提,故作诧异的问道:“那我要是犯了规矩又该如何。”

    “该打。”男子冷哼一声,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索性也不藏着掖着,身后早就等待多时的扈从们一拥而上直接将三人围住,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

    忽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街尾传来,一列披甲步卒列队而来,为首一位威猛悍将握剑走来,远远的便高声喝道:“秦阿大,这平京城的规矩何时轮到你来教了。”

    那位侍郎之子登时脸就拉了下来,他在家排行老大,可是秦阿大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爱称,更像是在嘲讽他还如孩童般幼稚,若是旁的人这么叫他,少不了打他个骨断筋折,偏偏眼前这位莫说是他,就是他父亲也得乐呵呵的恭敬待着,这十年来北魏战事虽然不多,可将军却是不少,除了李在孝的一等辅国大将军外,还有东西南北四位征讨将军,每一位都是先帝时期战功赫赫大将,此刻这位虽然仅是一名六品的名誉校尉,按理说是不该有亲兵随行的,可谁让人家父亲是位列四位征讨将军之列的征南大将军,北魏以南便是南唐,东西北三方以无战事,说到底也只有这位征南大将军实权最重。

    “孙叔教训的是。”秦阿大满脸的谄媚,论辈分他应该叫对方一声叔叔,身后的扈从也都跟软了筋骨一样那还有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一个个佝偻着身子躲在一旁,和这位孙校尉身后的雄兵高下立判。

    “知道还不赶紧滚,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你爹惹事,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你继承家业。”孙校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但也是给了秦阿大一个脱身的机会,对方虽然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一咬牙,带着扈从们退去。

    “可惜,没打起来。”苏问幸灾乐祸的惋惜道,他可不相信一位侍郎家的公子就敢如此猖狂,换个尚书来说不定还有可能,猜测着远远拿出楼宇中究竟坐着什么样的人物。

    陈茂川呵呵一笑,轻声道:“秦源这人倒是不错,可惜儿子不怎么样,随便被人刺激几句就昏了头,当个笑话看吧!”

    见对方就要走,苏问连忙问道:“怎么,人家好歹也救了你,道声谢不过分吧!”

    陈茂川笑而不语,迈步离开,苏问也只得跟了上去,不过临走前还是对那位姓孙的校尉微微一笑。

    等到三人离开,一名副尉冷笑着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我们好心好意救他,到头来连声谢谢也没有,真他娘的来气。”

    “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家都揣是着明白装糊涂,能在对方心头留下征南将军府的名字就足够,就算他真的谢,我也未必敢接。”孙校尉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发隐晦,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终究是要有本事的,朝身后队伍挥了挥手,满载而归。

    “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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