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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及笄女儿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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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春,华阴端木府。

    梧桐一身精心打扮从府宅大门向西院跑去,旁边飘着姿态婆娑的玉石琵琶精。

    今天农历三月初三,是女儿节,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笄”,簪子,即结发而用簪贯之之意。

    《仪礼士昏礼》云:“女子许嫁,笄而醴(li)之,称字。”

    对于女孩来说,“及笄”等于男孩的“冠礼”,同为成人礼。《礼记冠义》云:“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在男尊女卑的奴隶制、封建制社会中,女子“及笄”仅指“许嫁”,可以在公宫或宗室接受成人教育,授以“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课业,狭隘地界定了女子的身份与责任。而随着时代发展,观念递变,人们评价一个人,越来越倾向于他本身的能力与魅力,先天的出身和性别已不甚重要,所以,女子的“及笄礼”也越发隆重起来。

    韩氏宗族是“异世”韩公府留在“现世”的后备军,如若韩公府危难,韩氏宗族能保,则全力以赴,反之,则选新人入驻。

    反之亦然。

    “韩公府主管社会秩序”,即是指通过制定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法律条款来约束妖魔鬼怪人神兽的行为,以使天地祥和,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在这一过程中,韩氏宗族一面要监督制度执行情况,观察人类生活变化,调查存留问题,收集新生矛盾,然后向韩公府反馈,以谋求合理的解决办法,保证“现世”自然而然;另一面要秉承先祖才学,融汇当朝新知,不期修古,不法常可,适应实时,发扬传递,以使氏族立世界而长盛不衰,文明递千年而永垂不朽,保证“异世”无后顾之忧。

    梧桐是韩氏宗族唯一一个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其权力之大、责任之重,不言而喻。

    行过“及笄礼”后,梧桐在“异世”眼里,便是个合乎礼法、举足轻重的成年人,可以代表“韩氏宗族”践行一方职责。加上她又是天蒙居主上的侍神,地位威望更加尊崇。

    整个典礼,穆重严肃,威仪棣棣。

    爷爷为主人,为她操持典礼,琵琶精为有司,为她托盘奉笄,“梦都阁”主母为正宾,为她祝辞加笄,孟姜女为赞者,为她梳头正笄。天蒙居主上坐在观礼席主位,目不转睛地见证着这一刻。

    她三加三拜,尔后,着上了这上衣下裳制的大袖长裙冕服。

    听疾风说,这是远在韩氏宗宅的千年绣娘绪珠的手笔水晶紫大袖长裙,紫纹白底蔽膝,黑色大带,紫色翘头履,考究精致,一丝不苟。

    柔顺丝滑的乌木长发被梅花金钗冠成流苏髻,腰间左边垂挂一枚白玉子辰佩,右边垂挂一只出水芙蕖荷包,玉质金相的样子浑然天成,仿佛一身傲骨华气与生俱来。

    端木悦虽说是她心血来潮时随意收纳的学生,但年纪与她相仿,相处也愉快,算得上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这种重要的时刻不该让她出席,却该让她分得些其中的乐趣。

    夜深人静,万物悄然,她起身下了山。

    此时亥时七刻,端木府的帮佣已经歇息,屋舍庙堂内一派昏暗,只留下几盏荧光灯明明灭灭地映照着路面。梧桐衣袂蹁跹,汪洋恣肆,墨发翻飞,洋洋洒洒,宛如清冷夜色中的紫色梅花,沿青砖甬道从府院正门飘向巴洛克西院。

    进入长廊后,耳边逐渐荡起了激越的钢琴声,越往内,声音越清楚。

    “本大小姐不到,她竟然就敢开始弹!咱们要不要吓唬吓唬她?”梧桐边跑边欢活道。

    前面出现拐角,她双脚错步一下,速度不减,恰在这时,琵琶闪过身,一阵薄纱似从左边游到右边,两人互不干扰,默契地一同绕弯,继续向前。

    “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家乡见兄长,到时候带她一起去,也算信守承诺了,”梧桐又说。

    琵琶神情一怔,低眉看着她,若有所思。

    梧桐盯着前方,满脸兴奋,与兄长相见相认的喜悦溢于言表。她扭头问琵琶:“哎!你说,等他们两个配合好了,再带去给主公听,会不会得到夸赞?”

    琵琶莞尔一笑,轻轻“嗯”了一下。

    “我就知道!”梧桐雀跃不已,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繁复精美的衣袂在她脚边参差交叠,像浪花一样波澜浪漫。

    许久之后,她们来到了巴洛克奥古斯特大殿,与往常不同,这一晚,大殿前面广场上的路灯没有亮。

    梧桐记得,半个月前来时特意嘱咐过,女儿节这天晚上,自己会陪她过节,而且甬道上的灯都亮着,应是知道她来,如何目的地广场的灯却是灭的?

    因为大殿的窗户开着,里面灯火辉煌,所以,梧桐只是囫囵地疑惑了下,并没在意,抬手贴上实木大门,便用力向前推去。

    第一次来她是破窗而入的,走的时候,为了装模作样,也是翻窗户出去的,后来正门重新使用,她就再没乱来过。

    只听,“吱呀”一阵摩擦声,大门开了,里面的人本是坐在钢琴前,低垂着头的,闻声看了过来。

    梧桐本是满心欢喜面对的,但迎过来的,却是一张失亲饮恨、茫然无助的泪脸。

    这让她忙不迭地揪心起来,急跑过去,“悦儿姐姐,你怎么了?”

    端木悦没有回应,模糊的泪幕后面,一双眸子郁满华光,但瞳孔却是暗沉的。

    琵琶不觉四下撒了几眼,有什么异样一闪即逝,她没来得及辨识清楚。她皱起眉头,慢慢飘进来。

    梧桐举袖拭起端木悦的脸。

    端木悦的视线清晰了些许,她看着这个玉质金相的小女孩,恍惚了。

    “是不是吾来晚了,悦儿姐姐生气了?”梧桐问。

    端木悦惊了一下,慌惶背过头抹了抹眼,“没有,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会生气。”她捧起那纤弱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抚摸上面的刺绣,又轻轻虚掌那精雕细琢的小脸,满心爱不释手着,“小梧桐还是这么漂亮,真是个小仙女。”

    “今天是吾及笄的日子,所以穿了冕服,”梧桐解释说。端木悦的眼睛又红又肿,应是哭了很久,她不放心,于是又问:“你怎么了?”

    端木悦表情一滞,触电般松手垂下了头,似是在逃避,她吞吞吐吐着:“没、没什么……”

    琵琶眉心的皱纹更深了。

    “悦儿,”梧桐郑重道:“先生不可信吗?”

    端木悦反射性攥住梧桐的手,紧张道:“不是的,不是的,悦儿信任先生,悦儿一直信任先生的!”

    梧桐面不改色,依然不苟言笑。

    端木悦喉头一阵紧涩,又怯怯落下眼睑,“我、我……”

    她的眼眸下移,睫毛不可抑制地高频颤抖着,但因为是颔首,刘海垂落,掩盖了她的表现,所以梧桐没有看见,不过,琵琶站在她的身后,却完整无缺地捉到了。

    琵琶向前移了几步,谨慎而不动声色着。

    端木悦哽噎了一下,“我……想爸爸妈妈了……”

    梧桐心下一骇,知道她又想起伤心往事,一会儿定是哭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急忙道:“伯父伯母都很好,吾前几日才去见过他们。二老已经核实身份、办完死亡证明、拿到帝都九环居民户口,现在有工作有收入,待遇非常好。赏善、罚恶、查察、崔四大判官的笔录那里也没有大过错。吾说与阎王,让二老尽快投胎轮回,他们已经在望乡台排队了,再过一百三十二年零五十四天就能轮到了。”

    端木悦一脸懵逼,都忘了用情。

    虽然知道小梧桐不是平常人,但“死人办户口”也未免太蒙太奇了吧。

    “东方一天死亡成千上百人,冥界多年不出人才不出业绩,财政赤字早就红破天际,插科打诨收受贿赂成风,走后门的十之八九,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用过威逼利诱加塞插队抱大腿了,你别哭,他们真的算很好的了,”梧桐拳拳小手,瞪着明媚的眼眸,又真又诚地说。

    真可爱……

    端木悦想。

    不开心的时候,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哄自己的……

    端木悦鼻头微酸,不禁更伤心了。

    梧桐无限惆怅,幽幽叹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此人之常情,孰可免之?她为之奈何。

    端木悦啜泣了两下,本想止住的,但情到深处,岂能自持,最终还是吧嗒吧嗒滴下了眼泪,捂着嘴巴,闷声哭着。

    梧桐摸了摸她的的头,只剩下叹息。

    琵琶也是极为怜悯端木悦的遭遇的,虽然对梧桐私自下山与人类交往的行为不赞同,但没有阻止,只是今日,她心中隐隐不安,便不想梧桐多留。

    “梧桐,人见过了,该走了,”琵琶说。

    梧桐看了琵琶一眼,摇了摇头。她撩拨出一抹绿光,化成棉帕,递给端木悦。

    端木悦触到棉帕的温柔,不自禁地回握那纤细的手,“他们都死了,我成孤儿了,我没有亲人了……我是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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