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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深夜代笔人 > 第32章 月下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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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只有关清一个人开车,中间休息了多次,七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走了快九个小时,到黑海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附近有很多小岛,岛与岛之间也并不远,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很多自驾游的旅客来这里度假,我们停好车,坐快艇前往关清家的小别墅。

    关清家的房子在一个视角绝佳的岛上,和电视上的那种洋房长的一模一样。

    “屋内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所以有点乱,别介意,”关清说,“好在是海边,灰尘不多,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我们得自己做饭吃了,其实不做也可以,这附近的岛上好吃的足够我们不重样吃一周。”

    “能买到菜的话我们就自己做吧,也不能总出去吃。”我说,“你这房子看日落真棒啊。”站在大大的落地窗旁,能完整的看到落日像一颗红油鸭蛋一样慢慢沉入海面,晚霞布满小岛,沙滩上能看到不少人家在嬉闹,我虽然见过大海,但也只是很小的时候随母亲去过白海,记忆里白海的海水是一望无际的天蓝,而眼前黑海的海水却是深深的蓝黑色。

    饱餐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我和关清走在沙滩上,白猫跑在我们前面,不停的在沙子里打着滚儿,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有时候会在沙滩上留下带着贝壳的软体动物,椿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猫着腰转圈儿观察着那些被吓得半死的小贝壳。

    “好奇怪,人一到这里心情就能平静下来。”关清说。

    “嗯,估计因为海能包容一切吧,人类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海都会接受,所以在海边心里就不用再有负担吧。”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一看不要紧,我惊讶的发出“哇”的声音。

    不用于普通的天空,虽是夜晚,黑海的天空却并不全是漆黑,大片大片彩色的光晕在云朵中散开来,水墨晕开一般的翻滚着变化着,星光穿透天空,就像钻石一样镶嵌在彩云中,仔细看天空中好像还漂浮着散发柔光的亮粉,如梦如幻。

    “这样的星辰大海,我还第一次见。”我喃喃自语道。

    关清也抬起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和A市不太一样,天空像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缓慢移动。”

    模糊的影子?关清看不到?我心里突然震了一下,难道...

    “我们妖怪不叫这里叫黑海,而叫幻海。”椿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边,她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现在的关清还不能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小巧的下巴,眼里映出天空云朵的颜色,“因为经常有蝴蝶一样绚丽的天气,可是只有妖怪和妖力强大的人才能看到。”

    果然,椿一说我才觉得,这天空的确就像各种各样绚丽的蝴蝶在天空飞翔一样,关清看不到真的有些可惜。

    “怎么了?”关清问我,“你看到的不是这样?”

    “嗯,不太一样。”我实话实说。

    “更好看吗?”

    “嗯,美的就像幻觉一样。”

    “好希望我也能看到啊,你回去画给我看吧。”关清露出了久违的坏笑,“就当这次旅行的费用。”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椿已经重新变回白猫的样子和关清嬉闹,两个人很快跑远了。我发愁的在后面追赶他们,可心里却无比温暖,眼前的人,和眼前的妖,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你俩可真能跑,我在后面快累死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我气喘吁吁。

    “哈哈,你这叫缺乏锻炼,”关清大笑着说,坐到我旁边,“年纪轻轻的跑两步就喘成这样,简直太弱了。”

    “我哪有时间像你们一样总锻炼啊,每天晚上的妖怪让我都没法儿好好睡觉,白天巴不得多睡一会儿。”

    “就说自己懒就行了呗,晚上又不是不能锻炼,在店里也吵不到别人。”

    “你怎么这么狠啊,大半夜的锻炼我有病啊!”真是被他的脑洞折服了。

    关清笑着,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不太熟练的递给我。

    “你不是不抽烟吗?”我问,有些惊讶。

    “嗯,原来不抽,奶奶去世以后我和我爸的交流比以前多了很多,我也尝试着和他一样抽了一根,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呵呵,”关清苦笑,“发现这东西虽然闻着糟糕透了,但能让心里紧绷的东西短暂的释放。你不试试?可以解压。”看我摆摆手,关清收起烟盒,海风好几次吹灭了火机,他不得不一次次换角度点烟,“得买个好火机了。”终于点好后,他浅浅的吸了一口,看着海面,又变成了沉默的关清,手中点燃的烟微微闪着光。

    “关清,其实我一直挺想和你说抱歉的。”看着他的样子,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搅到妖怪的麻烦事里,也不会无意间和妖怪结下缘分。”想起青粟告诉我老太太的担心,我感觉我的胸腔里压了个铁块。

    关清侧过头来看了我半天,“为什么要道歉啊叶克,明明是我主动找上你的,也是我死皮赖脸的无数次出现在田北杂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理说我还得谢谢你才是,我原先不太相信身边的人,总觉得人与人的相处就是利益的交换,你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心里从来没把谁当作自己人,除了奶奶。”提到老太太,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以前一直觉得世界只分两种,我和奶奶是一个世界,其他人是另一个世界。但认识你以后,很多事情开始变化了。”

    我静静的听他说,老太太的离开他肯定很难受,但他一直只是沉默再沉默,如果今天能都说出来就好了。

    “我刚开始只是觉得你和别人不太一样,很少有人会像你一样主动疏远我,后来知道你能看到妖怪以后,我也只是觉得好奇,想知道这种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在我自己真正接触妖怪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世界其实还是很大的,世界上除了奶奶外,还是有各种真实的感情,只是我自己看不到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这次根本不可能和我爸聊那么多,也不可能接受公司负责人的身份,以前我总在逃避,认识你以后我觉得,很多事情光是逃,是没用的。”

    我睁大了眼睛,关清能这么说,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因为我曾经也是个逃避的人,或者说,现在也是。

    “哈哈,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关清笑了出来,“老太太啊特别喜欢唱歌,最喜欢唱的是一首英文歌,现在还挺多人都翻唱呢,这么一想,老太太好像还挺与时俱进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哽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结果呛得一直咳嗽,也呛出了眼泪,“咳咳,果然是个新晋烟民,咳,真是太...”他话没说完,眼泪却止不住的留下来,刚开始只是低头静静的流泪,随后他用一只手扶着头,呜咽起来,没多久,他将头埋在膝盖上,大声痛哭。

    久到烟都熄灭的时候,关清终于平静了下来。

    “哈,真是丢人。”他肿着眼睛说,“一个大男人,跑到海边来哭鼻子。”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关清朝前走了几步,夜晚的潮水也没有停歇,一次一次卷上来,水花浸湿了我俩的脚。

    “我记得那首歌叫《Home》,你听过吗?”他背对着我问道。

    “好像没有。”

    关清开始用口哨吹出那首歌的旋律,不太准确的口哨声夹杂在海浪声中。

    我坐在海滩上听他吹口哨,彩云已经往远处走了,天上出现了月亮,看着找不到尽头的大海,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海浪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慌。

    “关清,别离海那么近,”我站起来,想把关清拉回来,“我觉得这大海不太对劲。”

    “你刚说什么?”估计是海浪声音太大,他没有听清我的话,转过身来问我。

    “我说,你别...”话还没说完,关清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触手,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触手牢牢的抓住了腿拖进大海。

    我冲上前去想抓住他,脚刚碰到海水,又一只触手出现,抓住了我的胳膊,也开始把我往海里拉。

    一道白影出现在我面前,椿一口咬在了触手上,应该是咬疼了这个怪物,它松开我,将椿甩了出去,消失在海面。

    我摔在岸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漆黑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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