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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炸雷般的怒吼一下将锦唐与娥葵都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杨戬一双手急出如风，如铁钳箍住了锦唐的咽喉，将她一下按到了墙上，两眼翻白，舌头伸出，脸上胀红。
锦唐拼命挣扎，蹬手蹬脚，像上了岸的鱼。就算这个时刻，她都不忘记护着手里的泥鳅。
“你怎么了！”娥奎惊叫起来，下意识便去拉他的手臂。
“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杨戬脸色铁青，一震双臂，将娥葵双手一下震开。
娥葵叫道：“她已是强弩之末，你何必杀他！”
杨戬死死盯着锦唐，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和不甘，许久许久，手一松，狠狠一拳砸在锦唐耳边墙上，登时石块飞溅，尘土激扬。
锦唐剧烈咳嗽着，面带笑容，断断续续地道：“好！骂得好！骂得好！骂得好……”
“闭嘴！”杨戬冷酷地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听好了，我，就是摩岩的儿子，我今天要为我爹报仇！”
“你说什么？你就是摩岩的儿子？”锦唐一下瞪大了眼，脸上浮现出震惊、狂喜、如释重负，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果然真是报应！果然真是报应啊！哈哈哈哈！摩岩的儿子，毁了我不义手段得来的灵煞，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哈哈哈哈！”
娥葵在旁听得吃惊，默不作声，上下打量着杨戬，心下惊疑不定。
杨戬冷冷看着锦唐狂笑，突然一下将她手中半死不活的泥鳅夺了过来，捏在手中：“你错了，真正的报应，还在后头。”
锦唐吃了一惊，立刻扑过来抢。
杨戬拂袖，将她挡了回去，捏着那只奄奄一息的泥鳅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笑出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猜不到它的来历？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害死那么多人？”
“你说的什么，我不懂！我不懂！”锦唐疯狂地摇着头，泪珠从眼里不停地滚落下来，看上去凄惨而又可怜。
杨戬森然道：“魔王苍朗，有三颗混元灵丹，也就是三条命，没有那么容易死。这只怪模样的泥鳅，就是那魔王苍朗吧？你为了给他恢复道行，不惜忘恩负义，害死我爹，抢走灵煞，纵容凶禽猛兽害死无数人。只是毁了灵煞就算是报应？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报应！”
说着大踏步向那插在地上的半截魅冰剑走去，揪着泥鳅的头，狠狠向剑锋甩去。
“不要杀他！”
锦唐惊恐地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调凄厉无比，充满着绝望痛苦的气息，一面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扑在杨戬脚下，哭泣不止。。
杨戬咬牙，在泥鳅身即将于冷冽的剑锋相触的那一刻停住了，大吼一声，狠狠将泥鳅掼在她的面前。
锦唐哭声顿止，捧起泥鳅，如同珍爱至极的宝贝一般贴着面颊，突然笑了，随后又哭了，反反复复哭哭笑笑，完全疯癫之状。
“啊——”
杨戬仰天捶胸长啸，沉闷痛苦的啸声在地窖之内回响，久久不绝。
他终究是下不了手。
强大的仇人，才能令人有报仇的欲望。
像苍朗和锦唐这样，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一派凄凉惨淡大限将至的可怜模样，上天已经做出了最严酷的惩罚，他再报仇又有什么意义？
地窖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锦唐心痛不舍的饮泣声，杨戬娥葵都静静站着不发一言。
许久，杨戬终于渐渐从愤懑苦痛中缓解过来，蹲下身，看着蜷缩一团的锦唐，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憎恨，问道：“我父亲他埋在何处？临终可有什么遗言？”
锦唐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拼命摇头，手向着角落里的玉笛指着，娥葵忙奔过去将玉笛捡了递过去。
“玉笛留给你，这是我们魁奴族的驯兽之笛，有了它，那剩下的三只魁奴兽，将会奉你为主……”
锦唐将玉笛塞到杨戬手里，苍白的脸渐渐开始泛出一层柔光，眼神变得澄净起来：“……他们会带你找到你要找的，收下我的一片心意，孩子，对不起，我亏负你们的太多了，还也还不清，我是个罪人，无耻的罪人！孩子，原谅我，原谅我……放过他好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渐渐如同耳语，眼睛却依旧大大地睁着，定定地盯着杨戬，一眼不眨。
杨戬憎恶地看着手中的玉笛，正要丢回去，见她异状，一下楞了，伸手触了一下她鼻端毫无气息，却是已经断气。
“她死了？”娥葵黯然，心下哀戚。
世上之人即便再可恨，也能寻得出一些可怜之处。像锦唐这样，活了一万多年，恐怕快乐的时光是极其之少的。她与苍朗相恋，却被自己的师父逼迫，盗走心上人的宝物，最后却被逐出师门判令处死。她明明受了师兄摩岩的救命之恩，却因为一时贪念而做了不义之人。
纵观锦唐一生，似乎一直为了弥补错误，而犯下更多更大的错误。
杨戬默默点头，再看那泥鳅，似乎也已快要不行，在锦唐的掌心夹缝中，大张着嘴艰难地一张一合。
他掰开锦唐的手，把泥鳅捉了出来，站起身丢到水晶池中。
泥鳅缓缓下沉，挣扎了几次想要翻身过来，却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慢慢地沉入水底。
杨戬默默注视那泥鳅，心道：“我不杀你，你自求多福罢！”
随后转身向娥葵道：“走罢，去找阵眼。”
娥葵看了一眼锦唐的尸首，突然蹲下去，在她身上翻找起来。
杨戬皱眉，突然听她低声欢呼：“找到了！”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瓶子，打开闻了闻，欣喜异常：“这必是那天心香的解药！”
当即便倒了一颗就要吞下去。杨戬急忙拦住：“不可。若这是毒药，或者药不对症，那可怎么是好？”
娥葵默了一下，轻声道：“若是毒药，我吃了也不见得便死。若天可怜见不是毒药，就必是解药，给他吃了，对我的敌意或许就消了。”
杨戬沉默了，他自然知道娥葵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谁。
见他不再拦阻，娥葵苦涩地笑了一下，将药吞了，两人站在原地候了片刻。
“咦！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想起凌风的声音。
娥葵一喜，抬眼看去，只见凌风手提半截魅冰剑，那个螺号却不在手中，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任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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