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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梅耶撒的星辰 > 第九章 复仇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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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兰多卡萨大教堂的钟声四次洪亮的鸣响传遍圣城的每个角落。尽管夜晚已然拉下了帷幕,象征着天使的众星已然在深黑的天穹之下悬挂。不过它们中的任何一颗都不及这一颗,圣裁三角,从费兰多卡萨大教堂的穹顶伸出,用圣光和福泽照耀着整座圣城。这座宏伟无匹的大教堂建造于圣铎斯洛瑟雷尔二世时期,为了纪念第一皇帝受主拔擢而升为天使而造。而它所在的位置也便是以圣显历1848年冬日的第三个安息日,圣铎斯洛瑟雷尔一世设圣筵升天之处。

    传说当时这里仍是费兰多卡萨的一片旷野。沐浴更衣后,第一皇帝设圆桌与众将士、大臣同享圣餐。席间,第一皇帝宣布了主的意志,并册封他的独子圣铎斯洛瑟雷尔二世为新皇,当时第二皇帝年仅20,随才华横溢但显出少许文弱的气质。在座众人皆掩面而泣,众臣纷纷问在第一皇帝去后孰能捍卫圣城之辉,帝国之土。第一皇帝便以匕首割破手指,命手下盛之以琉璃瓶。第一皇帝吩咐自己的爱子,要在费兰多卡萨修造一座大教堂,并将这瓶血保存在教堂的大厅之内,自己的英灵便永远不会离开帝国的子民,永世守护主之选民的疆土。话音方落,便闻主三声呼唤,第一皇帝便生出圣翼,振翅而去。于是每年冬日的第三个安息日便被定为登圣节,与主显节(圣显历每一年的第一日)和拯救节(每一年春日最后一个礼拜的第三日)共同成为费兰铎教的三大节日。而第一皇帝的那瓶圣血,被后世称为君王之血,亦或是第一皇帝的遗泽,则是整个圣裁三角的圣力源泉。

    如果有机会的话,弥斯是一定要亲眼看看它的。

    “哈哈哈哈!”从他的身后再次传来迪昂奸猾的笑声,以及沙恩懊恼地猛捶桌子的响声。“老子又赢了!”迪昂得意地大笑道。

    “你们该消停会儿了吧?”弥撒铎将刚刚写好的纸条卷起来。雪鹞露丝雅儿已经饱餐了一顿,嘴角还残留着鸡血的红迹。弥撒铎轻抚它背后雪白的羽毛,然后将要送给老师的信件绑在它的腿上。

    “对不起让你如此劳烦,露丝。”弥撒铎将它捧起来,走近窗边,露丝雅儿便振翅而起,“去吧!”这只奔波忙碌的雪鹞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只是只鸟而已,有必要对它那么客气吗?”迪昂耸耸肩。

    “那是雪鹞,”弥撒铎纠正道,“泽文老师的信使。”

    “那又怎样?”迪昂满不在乎,挥舞着紧攥着的手,手心里是刚从沙恩那里赢来的银币,“我们去酒馆不?沙恩请客。”

    沙恩不满地嘟哝着:“我怀疑你使诈。”

    “那得等你抓到我的破绽再说,”迪昂对他嘲弄地笑,“老子可是老手。”他又回过头,“怎么样,老大?去不去?”

    “在那顿宴席之后你确定你喝别的酒还能尝出味儿来?”弥斯头也不回地反问,一边拿起了桌角的书,“四五枚银币可买不到什么好酒。”

    “日子总得过,不是吗?”迪昂摊手道,“你不是弄了一瓶500年的美酒回来?”

    “五百五十年。”弥撒铎依然没有回头,“你认为我会把这么贵重的酒就这么喝了?”

    “酒不就是用来喝的?五百五十年,那也是酒。”

    “我没说那不是。”弥撒铎继续仔细地看着自己的书,“不过这里我说了算。”

    “毫无疑问,老大。”迪昂撑着拐走过来,凑近来端详着,那上面的单词他一个也不认识,“我说,这书有什么好看的?”

    “《战争论》,奥卡尔·德瑞恩的著作。”弥斯用些许鄙夷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我说迪昂,你小子要去就去,别在这晃来晃去的行不?”

    迪昂略有些不屑地说,“老子在这儿,是准备着,万一你有需要我的时候。”

    “我需要你安静点。”

    “得令,老大。”迪昂有些不快地说,找了张椅子随便坐下。一枚银币在他的手指间无聊地上下翻飞。

    “对了,迪昂,”几日前的记忆突然在弥撒铎的脑海中闪过,他想起洛法里安勋爵说的奇怪的话,“你认识杰斯帕·洛法里安侯爵?”

    “算是吧。”迪昂耸耸肩,自嘲道,“他把我从你那间牢房的对面的怡人的小房间给拖了出来,给我头上安了个总军械师的帽子。”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好捉摸的家伙。”迪昂仔细思忖着,“不过他并不难对付。”

    “我并不想‘对付’他,毕竟他是黎明之星军团的总统帅。”弥撒铎放下书,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他说的话,有些奇怪……”

    “他说了什么?……”

    “梅耶尔大人!”话题被一声通报打断了。一名侍从踏着石阶上来,向弥撒铎报告道:“有位客人来访。”

    “请他进来。”弥斯点头说道。

    “我知道是谁。”迪昂对弥斯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

    “是谁?”弥斯用狐疑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他并没有想到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造访。

    “当然是那位尊贵的皇室……”迪昂耸耸肩,转过头去示意弥撒铎。这个时候那位头上披着洁白布匹和血色圣三角而掩面的贵客已经登上了石阶。他随后撤下用以遮脸的布匹,露出俊俏的面庞和肩上跃立的雄狮。

    “皇子殿下。”弥撒铎行礼问候道,“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圣卢塞安皇子露出了笑容,“梅耶尔,我曾告诉你不需要如此拘谨。你的礼貌太过多余了。”

    “礼貌即是尊重。”弥撒铎点点头,“既然殿下如此要求,我也便不再拘泥于礼节。请随意就坐吧。”

    卢塞安也不再多礼,直接坐在了方才沙恩与迪昂赌博的桌子旁。沙恩便立刻去吩咐其他侍从奉上清水,他还依稀记得圣卢塞安皇子并不太喜欢酒。

    “皇父命我即刻归都,明天我便要启程了。”卢塞安柔和地微笑着,“因此我想,必须得再次拜访你一次,当面表达我的谢意。”

    “上次筵席的时候殿下便已经谢过了,何必劳烦殿下再跑一趟。”

    “那毕竟是正式的道谢。而这一次,”卢塞安点了点头,“是私人的。”

    “殿下,那毕竟是我的责任,”弥撒铎说着,一边接过沙恩盛上来的水,“一如殿下当日所言。既是责任,若未能做到,那才是罪;而做到了,也不过是无罪罢了,并没有什么可褒奖的。毕竟我只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战胜了比自己要弱小许多的敌人——而我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如果不是我的缘故,这场战斗应该还要更容易些。”卢塞安有些带着抱歉的笑容,“待我归都,父亲必然要雷霆大怒了。”

    “那说你有个计划,殿下。尽管我并不了解那个计划,从目前的结果上来看,如果您的计划能够成功,也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人死亡了。”

    “那不过,”卢塞安低下头,收起自己的笑容,神情中带着些许懊恼,“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的自作聪明,把我的头脑变得太过简单了。我想通过和平劝说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而通过了解情况我发现那并不是没有可能的。霍恩纳同盟与那个巫师之间的联盟并没有那么牢不可破。”

    “不过那个巫师可不简单,那并不是你的错,殿下。”弥撒铎宽慰道,“毕竟我们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敌人。”

    “我认识到,是我的轻率和自负导致了他们的死亡。我的朋友和保护者维利·贝利芬(verieberiffin);还有那两位商人,他们也许有罪,但罪不致死。在帝国强权压迫了他们生存空间的情况下,起义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反击罢了。如果我能够再谨慎一点的话……”

    迪昂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

    弥撒铎瞪了他一眼,提醒他他目前是在和什么身份的人说话。迪昂举起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尽管算不上是严肃:“我知道了,殿下。我可以插句话吗?”

    “你当然可以,迪昂。”卢塞安抬起头,对他一如既往地微笑,“我记得你,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我不会忘记的。”

    “这个嘛,您可以先记着。”迪昂的回答则一如既往地不正式,在弥撒铎想要发作之前,迪昂继续回归正题,“不过我想说的是,那两位商人的脱身恰恰是引爆勒夏和那个巫师紧张关系的导火索。我正是利用这一点分裂了敌人并且成功逃出那个巫师的魔爪——作为一个瘸子来说实在很不容易。”

    “他说得对,”弥撒铎点点头,“您同样功不可没。”

    卢塞安露出宽慰的笑容:“这总算让他们的牺牲有了意义,然而这意义并不是我所赋予的,而是你,迪昂。”

    “我不否认。”迪昂的回答则有些欠揍。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卢塞安话锋一转,“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那个巫师,成功地逃走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梅耶尔,但是,事情在我看来总不是那么对劲,出于某种原因。然而我却说不出为何。”

    “我也有这种感觉,”弥撒铎点头,“而且最近我已经逐渐想通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了。”

    “为什么?”

    “我们都很清楚南方的战乱其实并不是近期才爆发的问题。”弥斯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自从2392年的莎依暴动开始,杜伦内尔之乱,日落堡垒的三次大清洗,斯顿托克屠城,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叛乱,这些问题的实质都是商人势力与帝国权力之间的冲突。无论借口是宗教还是贸易,最终只有一个原因。然而从历史上看,霍恩纳同盟精明的商人并不至于如此愚蠢地与帝国公开宣布敌对,这在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而这一次也被证明是无比愚蠢的。霍恩纳同盟精明了700余年,通过暗地里资助旧教势力和那些不入流的商人来煽动叛乱,却总能将事情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以致于帝国对他们束手无策;但这一次的冲动却彻彻底底地毁掉了自己的一切。这样几乎无异于自杀。”

    “你说得没错,”卢塞安频频点头,弥撒铎的话完全与他的想法一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会觉得这次叛乱鲁莽而且古怪。”

    “但是为什么呢……”弥撒铎陷入了沉思。

    “很简单。”

    弥撒铎和卢塞安都同时望向迪昂。迪昂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感到有些乏味,“虽然我对历史一窍不通。不过听你们说完,我差不多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快说。”弥撒铎有些不耐烦道。

    “得令,老大!我就知道你有需要我的时候。”迪昂坏笑着,“你们想想,在并非完全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理由会让他们选择开战?”

    “利益?”卢塞安猜测道。

    “但是只有赢了你才能得到利益,”迪昂继续卖着关子,“除非……”

    “除非他们有必胜的信心。”弥撒铎说道。

    “没错。”

    “但是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卢塞安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即便守住日落堡垒也并不能算是成功,对他们来说,成功必须意味着从帝国的管辖中独立出去。”

    “那么他们的自信从哪里来?”弥撒铎问道,“那一个巫师?”

    “这也很明显。”迪昂继续反问道,“如果帝国和那帮商人杀得昏天黑地,遍地尸骸,那么谁能够得益?”

    “帝国的敌人。”弥撒铎判断道,“不管是商人还是帝国胜利,帝国的经济都会遭受重创,死的也只会是帝国的人民。”

    “那个巫师从哪里来的?还有敌人的火绳枪,都是从哪里来的?据我所知帝国境内可没有生产这种东西的工厂。他们可不仅仅是带来了武器,而且带来了生产技术。”迪昂眨眨眼继续提示道。

    “那恐怕只能是异教徒了。”弥撒铎说,“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但我还是不明白,”卢塞安充满困惑地说,“究竟是什么会让他们感觉到稳操胜券?”

    “你当然不知道,殿下。”弥撒铎突然明白了迪昂的意思,“因为我们都没能看到能让他们感到胜券在握的东西。也许不仅仅是一个巫师,也许是一整支巫师军队,也许是更可怕的东西。”

    “我们只知道一件事情。”迪昂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轻描淡写地继续道,“异教徒在酝酿着什么,而且对我们来说可是个糟糕的消息。一切才刚刚开始,霍恩纳同盟只不过是异教徒急于甩给我们的第一个包袱而已。如果他们不再具有利用价值,那么也许他们就要开战了,而且此战敌人势在必得。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异教徒对帝国了如指掌,帝国境内布满他们安插的商人和刺客,而我们的探子一旦越过大水潭就会失去音讯——”

    圣卢塞安皇子陷入了惊愕之中,“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嘛,我倒知道,有谁知道异教徒的手里有些什么厉害的玩意儿。”迪昂举起水杯,“来点酒怎么样?”

    “勒夏。”弥撒铎说出了这个名字,转头望向迪昂。迪昂点了点头,将杯子朝沙恩的脸上递过去。

    “他和剩余的商会首领以叛国者的罪名,已于前两日被押赴伽尔撒等待受审。”卢塞安定了定神,迪昂向他揭示的情况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也是他无法想象的,“我认为,我有必要坚持请两位前往伽尔撒面见皇帝陛下了。尼安特宫将欢迎你们。”

    “荣幸之至。”弥撒铎点头道。

    “呦呵!”迪昂欢呼了一声,当前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似乎完全无所谓,“伽尔撒,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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