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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天机不测 > 27 谁与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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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罗师爷带路,三人统领20名湖广新军,撒马如飞直奔山西大同,黑无常本来就野性,在总督府养尊处优虽吃胖了几斤,但几乎闷杀。今日被放出来,那种轻松惬意,简直难以言喻。他一路上兴奋的不停怪叫。吓得路人侧目而视。蛊王真受不了啦,拉马喝住黑无常道;你别再叫唤了好不好,没看见大家都像瞧傻子似得看我们吗?不知道啥叫丢人吗?在这样胡闹,你干脆回总督府吧。黑无常赶紧换上笑脸讨好的说,哥,别赶我回去,再回去就把我憋死了。我保证,没人的时候我在叫唤,有人时一声不吭。唐钟鸣笑道,我也奇怪,高兴时可以载歌载舞,你叫唤个什么劲?黑无常呲牙一笑说,我是野人,生性率直,不会歌舞,愤怒时咆哮,高兴时就叫唤。你们感到很奇怪吗?

    唐钟鸣不理黑无常,他看着蛊王说,你的蛊术似乎长进很快,是因为你那本蛊书的缘故吗?蛊王答,那本书越往后便越看不懂,我的本事其实只有书上的一半,我急于报仇,早想向唐先生请教了,你公事繁忙,我便不好意思张口。唐钟鸣问,那本书的名字叫什么?蛊王答《蛊行天下》,唐钟鸣闭目沉思,良久,睁开眼睛道,你是修到幻影重重时修不下去了吗?蛊王点头道,正是。唐钟鸣笑道,这一路上我们有的是时间。正好切磋一下,其实若论蛊术,当今之世,你直可傲视天下。但若想报仇还差很远,慢说没找到吴阳,就算现在吴阳站在你眼前,他手持万里附影和江山社稷两大神图。你如何取胜?即使以蛊对蛊,吴阳现在潜心修炼巫蛊入门和万蛊秘方,成就也不在你之下。所以后半部分你若突不破,报仇就是空谈。蛊王满头大汗,谦恭的说,我是诚心求教,请唐先生多多指点。唐钟鸣说,我感应了一下,你们鬼国蛊书共有十本,出世的就这三本。巫蛊入门属于基础,万蛊秘方包罗万象,蛊行天下霸道怪异。其实蛊术最顶尖的本事叫做‘惑’,你看不懂的那部分就是‘惑’啊。蛊王大惊,从怀中掏出《蛊行天下》胡乱翻了几下递给唐钟鸣道,请唐先生看看‘惑’在哪里?唐钟鸣哈哈大笑道,据众神全书《灵台秘籍》记载,惑者,迷乱也。与蛊相连,可以控制人心。惑,有影无形,难以扑捉,他居于三界之底,阴气弥漫之地,需用冷灵招引,血肉供养,禁咒控制,才能为你所用啊。你看这个图形是手势,旁边的符号是咒语,讲述的程序是召唤仪式。你那六个鬼娃,就是鬼母修炼惑术的初级阶段。如果修炼大成,可以召集阴兵为己所用啊。蛊王高兴的说,多谢唐先生,我就按你指点的先练着,不懂时在向你讨教。唐钟鸣笑道,也许此次救人你的惑术还能派上用场,就当练手了。蛊王连连点头,对对对,多好的机会啊?

    数日后,进入大同府所辖的繁峙县,罗师爷指着东面的大山说,就在那里,山上有个大庙,乱兵首领李晓峰,原是董福祥的手下,溃败后和义和团首领王立明合成一处,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这里后占据庙宇,让周围所有的村庄向他贡献浮财少女。谁敢不听,就要屠村。后来听说神仙显灵示警,让他们速速退出庙宇。弃恶从善。不然就会粉身碎骨万虫嗤身,李晓峰对王立明说,这是庙里的道士捣鬼,便杀了道士,砸毁神像。老百姓也曾经到县衙告状要求剿匪,你想啊,太后皇上都逃跑了,县衙没有兵权,哪敢惹这些乱兵啊?唐钟鸣问,他们有多少兵力?罗师爷想了一下说,大概五六百人,二百多杆洋枪。剩下的四百名义和团用的都是大刀长矛。唐钟鸣说,乱兵可不少啊,蛊王,除了你随身携带的毒虫,在本地你还能调动多少毒虫和猛兽?蛊王说,在路上我就催动沿途的毒虫向这里聚集。不过这里没有大型猛兽,只是有一些豺狼豹子之类的,还比较少。我刚才观察了一下,百姓家中都养狗,羊群也不少,到时候让群羊群狗扫荡他们吧。唐钟鸣疑虑的问,狗还尚可,羊,能行吗?蛊王笑道,看来唐先生是没有见识过疯狗疯羊的厉害啊。

    唐钟鸣让二十个士兵占据制高点,并让唯一的一挺机关枪封锁山道,然后对罗师爷说,你和黑无常带着银票上山和乱军周旋,他们如果同意放人,你们赶快带着老高的家眷下山,待你们安全后,我和蛊王就要屠山了。如果他们出尔反尔,罗师爷要想办法稳住局势,先保住人不受伤害。黑无常一定要耐着脾气,实在无路可走时,可以突然出手,制住他们的首领,要挟他们放人。记住,不必害怕,我和蛊王就在你们附近。罗师爷想了一会说,唐先生,如果此次我回不来了,请转告大帅,要像照顾老高家眷那样照顾我的子孙。我们罗家多有残疾,唯有我家还算正常,我很不容易啊。蛊王安慰道,罗师爷,我已经撤除了我爹撒下的地府蛊,从此你家会平安无恙。唐钟鸣也说,罗师爷尽管前往,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更会让大师安顿好你的家人。罗师爷笑道,谢谢你们,这样我就是死了也知足了。

    罗师爷让黑无常装扮成小跟班,一起走进大寨,李晓峰见他们进来,从椅子上跳起来说,嘿,老头,你倒守信用,赎金带来了吗?罗师爷点头哈腰的说,带来了,带来了,这是见票即兑的龙洋银票。整整一万大洋啊,用车拉,也要拉好多车呢。李晓峰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把银票揣进怀里,高兴的说,算你会办事。来人,去后院把那些肉票都带上来,让罗先生带走。咱是男人,不能不讲信用啊,高步五的妻子被儿子高树勋扶着,后面是她的哥哥嫂嫂及侄女慧琳。罗师爷强做镇静让各人给李晓峰行礼后,与黑无常一起,护着他们向寨外走去。刚走出寨门,从山下筹备钱粮的王立明恰好归来,他见众人出寨,喝令义和团民赶紧拦着,然后奸笑着说,怎么?趁我下山想溜啊?罗师爷满脸堆笑道,二爷,我已经交过赎金了,是大爷放我们走的。王立明嘿嘿笑着说,是吗?我咋不知道?他走到慧琳旁边用手托起下巴阴笑着说,长得可真水灵啊,下山前我就惦记上你了,幸亏今天回来的及时,不然,煮熟的鸭子还真会飞了。罗师爷作好作歹上前阻拦,王立明一个耳刮子打过去,罗师爷眼睛一黑昏了过去,黑无常手攥刀把刚想出手,高步五的儿子高树勋大步走到王立明跟前,抓着王立明最不规矩的那只手一推一送,王立明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他满面通红,抽出钢刀刚想行凶,李晓峰走出山寨说,老二,别闹了,赎金在我这里,整整一万大洋啊,放他们走吧。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真的吗?王立明顾不得疼痛跑到李晓峰身边,李晓峰抽出银票,两人一边看,一边高兴的直转圈。兵丁来报,山下村民的羊群,鸡,狗,猫等家畜不知为何都向山上跑来,两人向下张望,果然,成千上万的山羊和家犬像疯了一样冲来,李晓峰笑着说,是不是知道我们快没肉吃了,自动贡献来了?王立明赶紧招呼兵丁,快,快圈起来,既然自投罗网,就别轻易放走。罗师爷悠悠醒来,他挣扎着爬到二位头领跟前,哀求道,二位爷,钱你们拿好,就放我们下山吧,李晓峰挥挥手刚想答应,王立明狞笑说,行,下山可以,但这个漂亮**和打我的那个小子必须留下。罗师爷刚想搭话,高树勋挺身向前道,出尔反尔的小人,不就仗着人多有枪吗?若有胆量,咱两个一对一较量一番,论个生死输赢。王立明大怒,从兵丁手中夺过枪对准高树勋就想开枪,黑无常突然发动,像一道闪电一般扑向了李晓峰,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碧水明月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李晓峰吓了一跳,变腔变调的喊,瘦小子,你想干什么?黑无常咯咯笑着说,不要脸的东西,没听说过盗亦有道吗?如此反三复四的难为爷爷。快,让他们都放下枪放爷爷们走路,不然,我这刀可是在**中淬的火,见血封喉啊。李晓峰赶紧喝止王立明;老二,快住手,让他们下山。王立明不服的说,大哥,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李晓峰大怒,恶狠狠的骂道;老二,你想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说完中指一弹,手下200多兵丁突然举枪瞄准了王立明,和手拿刀矛的义和团,王立明一愣,把枪还给身边的兵丁,笑着说,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围着,你以为这小子真敢伤你啊?李晓峰怒吼,先放他们走,他们敢不敢我可不知道,但老子不想冒险。王立明伸长脖子咽下一口吐沫,烦躁的对高树勋摆摆手说,滚吧小子,你们快滚吧,高树勋突然出手一巴掌揍在王立明的脸上,然后傲然回头说,老子从没吃过亏,这一巴掌是替罗伯伯还给你的。王立明刚要抽刀,黑无常把刀一摁,李晓峰赶紧喊,老二。王立明回头看了看,无奈的说,好吧,这一巴掌我收到了。黑无常挟制着李晓峰与众人慢慢向山下退去。王立明在后面一边追还一边喊,那黑小子,你们的人都走远了,快放了我们老大。

    唐钟鸣和蛊王早已藏在寨顶,他笑着对蛊王说,你先看清楚我整死王立明这个泼皮的手法,这对你以后练习惑术很有用处,我一动手,你就催动毒蛊,先对付有枪支的兵丁,解除洋枪的威胁后。我们就能从容应对。蛊王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唐钟鸣如何发动。唐钟鸣轻声念着咒语,左右手来回交叉,然后他的右手向前一引,忽听王立明惊恐的尖叫,干什么,这是咋回事啊?只见王立明的胳膊像被人拽着一样向前伸直,他双脚用力的蹬着地上的石块,拼命后坐。但那股看不见的,拉着他的力量太大了,他被动的踉踉跄跄的向悬崖而去,王立明真吓坏了,结结巴巴的喊,救命啊,快来人拉着我,几个拳民扑上去连拉带拽,但没有丝毫的用处,嗤的一声,王立明的一只袖子被扯了下来。而他的身子却毫不停留,快到悬崖边了,王立明哭着喊,这是啥在拽我啊?各位神仙,饶了我吧,我再不敢做坏事了,道士是我杀的,那些神像可是李晓峰砸的啊。我知道错了呀。他脚下踩着的石块轰隆一声已掉下悬崖,拳民一看不好赶紧松手,王立明绝望的大喊,这他妈真见鬼了,猛然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拳民,惨叫声中,二人翻翻滚滚跌下悬崖。

    黑无常和李晓峰都惊呆了,他们好奇的跑到悬崖边向下观望,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刚才凄厉的惨叫声还在耳边经久不散,李晓峰哆嗦了下问黑无常,这是咋回事啊?黑无常挠挠头也不解的说,不知道啊,我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说到此,两人突然醒悟对方是敌人,黑无常赶紧亮刀压住了李晓峰的脖子,李晓峰的手铳也已经对准了黑无常的胸口。

    这边蛊王已经发动,跑上来的山羊恶犬疯了一样冲向义和团,持枪的兵丁见势不妙刚想开枪,平地突然涌出无数毒蛇蝎虫,兵丁惨呼着顺大道向下奔去,为了壮胆,一边跑还一边胡乱开枪,一颗流弹差点击中逃跑着的罗师爷,唐钟鸣看了蛊王一眼,蛊王一咬牙,漫天毒虫凭空出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见人就咬见物就啃,毒虫过后满目苍夷。义和团正挥舞大刀和羊群作战,这些山羊平时胆小柔弱,但今日不知怎么了?前赴后继横冲直撞。一只大犄角公羊挑出两个义和团民的肠子后,被人一刀砍断了前腿,在扑倒之前还死死的咬着二师兄的大腿,竟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后面的羊群一拥而上,把二师兄踏成了肉泥。众团民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向下逃窜。蛊王强催毒虫蜂拥而至,一个兵丁拼命向前奔跑,前面一切都好,后背后脑竟被毒虫啃的露出白骨隐隐能看见五脏,他惨叫一声,力竭身亡,毒虫裹了上来,瞬时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几百人心惊胆寒挤挤抗抗跑下山来,后面追来的是疯了的羊群和恶犬,天空飞的是不知名的咬人毒虫,他们正想闯过山口,忽听对面哒哒哒的机枪声,前排跑的最快的兵丁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后面的赶紧卸下枪支刚想还击,毒虫疯羊已经从后面压了上来,被羊踩伤的义和团和兵丁,惨呼不断,毒虫翻翻滚滚像开水沸腾,啃剩下的骨头像被水洗过那样,发出惨白的光。

    李晓峰和黑无常谁也不敢乱动,唯恐对方误会,而抢先下手。唐钟鸣左手向上一挑,李晓峰像被人推了一把,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倒去,临倒地之前,他绝望的向黑无常开了一枪,唐钟鸣双手一推,黑无常面前横出一道金墙,子弹打在墙上火光四溅。蛊王一伸手,毒刺飞蠓从袖子中喷薄而出,围着李晓峰的头面四肢一通猛咬,此时李晓峰刚刚站起,呼啦一声,没有丝毫肌肉的腿部从膝盖处断裂。枯骨散架变成数节。他刚想用手撑地,眼睁睁的看着肌肉隆起的胳膊,也露出了白骨,然后骨节寸断。他恐惧的喊着,这是什么虫啊,天哪,我再也不敢砸神像了啊。王立明已粉身碎骨,我被万虫嗤身,难道真有报应吗?不等喊完,嘴唇鼻子就不见了。七窍之中毒蚂蚁爬进爬出,不停的噙出乳白色的脑浆。

    唐钟鸣他们缓缓下山,看着路两旁累死的山羊和堆堆白骨,也不禁惨然,唐钟鸣摇摇头懊恼的说,虽然是灭匪救人,但五百多人没留一个活口,又无辜累死那么多羊,你我作孽不小啊。蛊王呵呵笑道,在总督府时,我见慧空法师劝人行善,就上前请教,像我和黑无常这样的屠夫,如何行善?法师说,断恶就是行善,我问,如果有人强行作恶被我遇上,我如何行善?法师笑道,铲恶就是行善。你我今日铲恶,都是行善的菩萨心肠,哪有作孽的事哟?

    与罗师爷及高步五的家人会合后,大家都喜笑颜开,黑无常拉着高树勋的手不停地夸奖,好侄子,够狂,有种,他们那么多人围着,你就敢动手打王立明?若不是你黑叔叔用刀控制住李晓峰,你就危险了。高树勋拱手笑道,各位都是我爹的朋友吗?谢谢冒险来救我们全家,不过,这位黑哥哥,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啊,何称叔叔?以后还是叫哥哥亲切些。说完先向蛊王鞠躬道,谢谢哥哥大恩,然后走到唐钟鸣面前屈膝跪倒说,这个才是叔叔,叔叔在上,受侄儿一拜。唐钟鸣哈哈笑着伸手相扶,他刚碰着高树勋的手,突然一震,连连倒退几步,他吃惊的看着高树勋,然后单腿跪地扶起高树勋说,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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