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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容易想歪，因为前段时间帝君刚取消了钟楚的讲解时间，不再让她天天去书房了。那事起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反正自己是想不明白。但是钟楚这个反常的样子确实是有些惊到洛寒了，总让他往奇怪的方向想。
那天晚上向礼然带着突然不舒服的钟楚回去，原路返回将她送回了使者馆。钟楚仍记得神志不清的自己一躺到床上就彻底昏了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且自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向礼然，有事都是展丰过来告诉他们。不过她对这些都不在意，让她在意的是那晚的那片花海，还有他讲的那个故事。
一开始不舒服以为是突然生病了，难受着难受着，却发现好像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月光花让她心里发慌。然后向礼然又莫名其妙地讲了个奇怪的故事，那故事的内容才让她心惊。
什么皇帝隐士宝物，在她看来全都是别有意味。
“哎哎，哎哎。”洛寒用手肘捅了捅钟楚。
“嗯——？”钟楚装傻，假装没在走神。
洛寒想唠叨她几句，但还是憋住了， “刚刚石朗报告的事情，你怎么看？”
钟楚先是认真地盯着洛寒，然后眼神就不自觉地往一边飘忽。
洛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你那样子也不像听了……”洛寒有些气愤，故意很明显地叹气，“前几天楚合与天耀的边境线上的天耀守军发现一个将近一百人的团体非法越境，随即进行了抓捕，却发现这些人都是些孩子，只有他们的领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守军将领将他们安排在了海城，然后向这边汇报了情况。将军侯问我的意见，我认为按照双方的条例和法律，将他们遣回楚合就是了。”
钟楚眯了眯眼，“一个老人？和一群孩子？如今楚合与天耀已经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即使他们想到天耀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呀。你知道原因吗？”
“他们被扣留之后，石朗将军就往海城去了。看他发回来的消息，似乎是那个老人身患重疾，在楚合无法医治，就想到天耀来看看。毕竟两国接触科技的时间不一，天耀的医疗技术确实要比楚合先进。至于说他们为什么要逃到天耀……”
“……逃？”钟楚打断了他。
洛寒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的失误，“非法越境，到天耀，说是申请移居到天耀，楚合方面因为人数过多暂时没有通过。再加上没有多少钱，就想着用不正当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天耀的守军也不是摆设，一过境就被发现了。”
“那为什么……楚合的守军没有发现呢？”
“我一得到消息就向楚合外交部发出了请令信，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应。”
外交部，海无涯，问九，不应该呀……
钟楚暗自思考，抬眼一看洛寒，也在想事情。
“这些人如果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的话，你是不会来问我的吧？”
洛寒咬着嘴唇，犹豫道：“其实……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这些人太诡异了，所以……想让你再过去看看。”
“你不是都派了石朗过去了嘛？怎么？难道你不相信他？”钟楚调笑道。
“没有没有没有，额……我反而是怕那些人会出问题，这边帝君还没有下发对他们的处理结果，那边楚合又不回应，万一在海城停留的时候出现问题，那才难办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不清楚……这边我脱不开身，只有石朗将军在海城，消息又沟通不明，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好歹我们也能够控制。”
钟楚想了想，“我可以去……楚合那边，你再加紧联系，这件事情，可能还真没那么简单。”
钟楚第二天就到了海城，海城位于楚合与天耀之间，是沟通两国的重要转乘点，一般两国货物来往，大多都要经过这座城市，所以十分繁荣。
石朗和海城城主一同迎接了钟楚，钟楚随两人进了城，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直奔主题。
“和赢君是想现在就去看看那些人？还是……”海城城主问道。
“不急，我先跟石朗将军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我亲自审问他们。您先忙，不必挂心我们。”
“那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城主慢走。”
“来说说你得到的新情况吧。”钟楚一转身坐了下来，对石朗倒是直入主题。
“……”石朗猛得一下没接上钟楚的思路，张嘴犹豫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经过了解，这些人是一个家族的，那位老人是他们的族长。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们。那位族长我只在第一次去审问他们的时候见过一次，其余他都不曾露面。那些孩子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嘴漏说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事情……”
“什么？”钟楚扒拉着桌子上的零食。
“他们说……他们在被人追杀。”
听到这，钟楚停止了动作，显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事情，“被谁？”
“我原本也想多打听打听，但被他们的少族长拦住了，没有听到太多。之后我想再套他们的话，但明显是被人警告过了，再没得到有关于这个的有效讯息。”
“这个无意中说出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最有用的。”
“可毕竟是一些孩子，玩闹说的？或者是有人指示来混淆视听？也无法确定。”石朗皱着眉头反驳道。
“你刚刚说的‘少族长’是怎么回事？”钟楚在脑中整理已知的信息。
“是一个叫许少翔的年轻人。那位老族长现在几乎不管事了，基本上都是这个少族长主持族中大局。”
钟楚轻皱眉头烦恼着，“看来……我还是得去见见他们才行。”
石朗领着钟楚出了驿馆，往一处商人云集的地方去了。左拐右拐，到了一所院子的大门前。
钟楚透过院墙，看到里面有一幢高楼。
“这里原本是让从各国来的商人在和官府交接时歇脚的地方，却不想来这里的商人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慢慢的就扩大到这么大的面积了。这院子是新建的，还没有太多商人入住，他们人又多，无处安置，就先暂时安排在这儿了。”石朗解释道。
钟楚了然地点点头。
“石朗哥哥，你来啦！”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扑到石朗的身上。
“石朗哥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小孩就飞扑了过来。
钟楚在一旁笑看石朗在一群小孩中游刃有余地打着招呼。
“看来……你经常来啊？”钟楚促狭地问道。
“嗯……调查，调查嘛。”石朗有些尴尬。
“我也没让你调查得这么仔细啊，都混得这么熟了啊。”钟楚继续调笑道。
“漂亮哥哥，你是石朗哥哥的朋友吗？”一个小女孩仰头问道。
钟楚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装扮，平日里的打扮就比较偏向于男性化，小孩第一次见她，以为她是男的，开口就喊哥哥。
石朗一听，觉得更尴尬了，忙解释道：“这是……”
“哎，”钟楚止住了他，爽朗笑道：“准确来说，是他的同僚。”
“同僚？那你也是个大将军喽？”
钟楚笑容凝固，看向石朗，“这你都跟他们说啊？到底谁调查谁啊？”
“嘿嘿，嘿嘿……”石朗干笑两声。
“其实……我是听你们‘石朗哥哥’说……”钟楚斜眼看了石朗一眼，“这里有一群‘小罪犯’。”钟楚边卖关子边往院子里的石桌旁走。
那些孩子一听，瞬间炸锅！
“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说话呢！”其中一个个子明显高于其他孩子的男孩呛道。
“我说错了吗？如果你们是无辜的，为什么会在这儿？”钟楚坐下摊手道，一群孩子跟着她围了过来。
“我们在这儿怎么了？我们在这儿也不代表我们……犯了什么罪呀？再者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们在这儿，也有其他人住这儿啊，难道你说他们也有罪吗？”
“谁住在这里都不代表有罪，只有你们。”
“凭什么呀？什么歪理呀！”
“因为……你们人太多了，这里没有监狱能够关得下你们，只好先把你们都关在这儿了。再说了，你们都是一些小孩子，一个一个把你们分开关起来，太浪费牢房的空间了。”
人群突然冷了下来。
石朗看钟楚一本正经地吓唬这群小孩，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你说我们是罪犯，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啊……”出头的小男孩明显气势弱了。
“你们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们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钟楚继续逼问道：“你们之前在哪里？现在又在哪里？你们原先在楚合，怎么现在跑到了天耀？你们擅自跑到天耀，经过谁的允许了？经过楚合国内的允许了？经过天耀的允许了？出国连个手令都没有，还说你们没犯法？擅自跨越国境，可够判你们几年的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一个藏在男孩身后的小女孩可怜巴巴道。
“小佳！”男孩斥道。转过头来又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在这乱说一通我们就会相信你了？赶紧滚！别在这危言耸听的！”
“小勇。”一个好听的声音止住了骚乱。
“少翔哥……”被点名的男孩吓了一跳，“他胡说八道……”
“小勇，怎么对待客人的？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欺负我们……”小勇委屈地低下了头。
许少翔看了一圈，向石朗赔礼道：“不好意思石朗将军，他们不懂事，冲撞您和您的朋友了，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少族长客气了，不碍事的。”
“这位……”
钟楚一勾嘴角，“我叫钟楚，是石朗的同事。”
听到钟楚的回答，许少翔的表情有点僵硬，但仍灿然笑道：“若是不嫌弃，二位进屋聊聊可好？”
“当然。”钟楚毫不客气，起身就走，熊孩子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他知道你是来干嘛的？”钟楚面不改色地小声问道。
“是，我基本上都是和他交涉。”石朗也小声回道。
进了屋，钟楚自然地坐下。
许少翔招呼着上茶，进屋见钟楚大大方方地坐着，石朗却站在他的侧后方。
许少翔心里有了一些计量，却不戳破。
“不知两位今日来，有何要事？”
钟楚装作品茶，转了转眼珠，“不知刚刚我和那些孩子的谈话，少族长听了多少？”
许少翔显然没料到钟楚会问这种问题，“我刚刚在忙别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路过的时候才看到你们。若是那些孩子中有谁惹你们不高兴了，我让他们给你们道歉……”
“嗯没有。”钟楚摇头，“我只是问问……”她放下了茶杯，“如果您没听到的话，我再给你说一遍。”
许少翔有些跟不上钟楚的思路，“这段时间石朗将军已经问过不少问题了，如果您还有疑问，我自然回答。”
“其实我很奇怪，你们要出国，干嘛那样浩浩荡荡全族出动啊？”
许少翔苦笑一下道：“我们虽然是一个家族，但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这个家族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没人要的人，不是父母不在了，就是被人抛弃了。如果不是爷爷收留了我们，我们死在哪了恐怕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是……分不开的。”
“就算是这样，但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想看病，也没必要带那么多人吧？”
“在他们长大之前他们的力量都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不轻易地离开大家。年龄稍大点能够独立的就离开了，剩下的都是无法自保的孩子。如果我或者爷爷不在的话，难保他们不会出什么事。”
“难道除了你，你们这些人里就没有能够管事的了？”
“……”许少翔没有回答。
“所以……你们就冒着赔上全族的风险集体偷越国境？”
“我们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楚合，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办法稳定下来，这么多的人，我要离开那么长的时间，根本就……”许少翔声音有些颤抖。
“那也不是没有正当方式啊？你们可以向政府求助啊。”
“我们提议过……”许少翔闷闷地气愤道：“但没有人搭理我们……”
“你们即使要出国，要带这么多的人，好歹往外交部申请个暂时的出国手令，虽然说时间可能会长点，但谁让你们人这么多呢？你们这个样子，不是更耽误事了吗？”
“其实原本也只是想想而已……”许少翔不敢看面前的两人，“我和爷爷商量的，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过来了。”
钟楚看着他，眼里有些惊讶，也有些烦躁，但迅速恢复平静，“不管怎样，犯了错就是犯了错，该受的惩罚还得受。如此一来，你们的愿望就更达不到了。”
“什么意思啊？”许少翔眼神迷茫道。
“受罚自然是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们族长。”
“不关爷爷的事的……”许少翔慌了，下意识回道。
“你刚刚自己都说了，‘和爷爷商量的’。”
许少翔这才反应过来，呼吸都停滞了，“我爷爷重病，怎么能够……他、他，楚合崇尚礼教，断不会对我爷爷太过苛责的……”
“楚合可能不会，但天耀可不是啊。别忘了，你不是天耀人，你现在不在楚合国。”钟楚冷道。
许少翔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楚先给他一段时间震惊，“说了这么多，关键人物还是没见到啊。”
许少翔听到，没反应过来。
“我想，我还是得见见你们族长才行。”
“不行！”许少翔马上厉声道。
钟楚装作吃惊，“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爷爷卧病在床，不宜见人……”许少翔避开钟楚的视线。
“石朗将军不就见过族长一次吗？怎么我就不行了？”
“这段时间诸事烦躁，爷爷病情又加重了……”
“哦……你们是来看病的，却让你们族长病情加重了？那你到底是想救他呢，还是害他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少翔“呼”一下站起来。
“年轻人，不要急躁。我好歹也是楚合人，在异国他乡见着楚合人遇到困难了，我怎么着也得伸个援手吧？要不然心里怎么过得去啊？”钟楚装模作样道。
许少翔有些动摇，犹豫着。
钟楚也不催他。
石朗在一旁听了老半天，适时插嘴道：“少族长，这位，是楚合和赢君，现在天耀，任两国交流使者。如今尽使者使命，调查此次团体越境事件，请您配合。”
“和……赢……君？”许少翔念道。
“少族长，依着我在天耀的关系，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族长找个好一点的医师看病呢。”
许少翔瞬间两眼放光，但仍犹豫不决，缓缓道：“……好，我先去问问爷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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