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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茜被女孩们扶起来，用手捂着脸忍痛含泪说：“别打了，让他走吧！”
周明辉一听这话，怨气更甚，手上也揍得更起劲了，伙计们这才赶紧拉开他。陈元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周明辉喘着粗气骂道：“这就是个贱人，你越搭理他越是要犯贱，以后谁也不要跟他说话。”
“李茜！你耳朵流血了，”一个女孩指着李茜的耳朵叫出声来，赶紧从手提包里拿出卫生纸给她捂着。
李茜连连摇头：“没事，只不过擦破点皮。”
周明辉又痛恨地提起踋在陈元身上猛踢。
天机真人和筮玄站在街头的远处看见了这一幕，筮玄扬起眉毛浅笑着问天机：“怎么？还不死心么？”
天机摇头喟叹：“世间事，世间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三千红尘更折磨，他纵是曾经扶摇天际之上，对于仙人来说，还不如道消身死的好。”
这边李茜用卫生纸包着耳朵，却顾不上疼痛喊道：“别打了，让他走吧。”
周明辉此刻收了手，他伙同几个人在大街上拦出租车，要亲自陪着李茜到夜间诊所包扎，这时候的关怀才是打动女孩的良机。
等所有人打车离开，陈元才爬起来，冰冷的地面让他的双手变得麻木，感觉鼻子下面热呼呼的，用手一擦，原来是流血了。他掏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好用右手捂着。他就这样晃荡着游走。
陈元走着走着，突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他弯下腰仔细看，是个棕黑色的皮夹，赶紧捡起来翻看，里面有几张百元大钞，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对男女的合照。
照片上两人幸福相拥的笑容刺痛了他，便不屑地哼了一声：“人模狗样的，狗男女！”
他把钱从皮夹里掏出来，顺手将皮夹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他这时的心情好多了，嘴里自言自语道：“这正是祸兮福所倚啊。”
这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这孩子扎着马尾辫，脸上稚气未脱，大概十四五岁。她手里提着竹篮，里面盛着几支快要枯萎的玫瑰。
女孩表情很羞怯，小脸被寒风吹得发白，轻咬着下嘴唇走到陈元面前，用近乎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先生，请买支花吧。”
陈元指了指自己鼻青脸肿的脸，冷笑着说：“你看我像是买花的人吗？一边儿去！”
“求求你了，先生，买一朵花吧，我爸爸还在医院躺着，我不想失学，求求你了！”女孩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中滴出，脸上哀楚之色更甚，她一只手拉住了陈元的袖口。
“给我撒开！少他妈给我装可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陈元用力一推，身条瘦弱的女孩摔倒在地上，花篮掉在一旁，仅有的几支玫瑰折了三四支。
她挣扎着支撑起身体，回过头来半坐在地上，额头上破了，渗出的血花像朵殷红的玫瑰绽放着。女孩定定地看着陈元，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左手中握着几枝折断的玫瑰，轻轻地用右手扶正。
陈元感觉到一阵心慌，嘴里支吾地说道：“搞，搞什么搞。”说完他小跑两步，勿勿离开了事发现场。
女孩捂着额头站起来，对着陈元匆匆远去的背影露出娇艳的笑容，她的脸变成了筮玄的样子，回过头来对天机摇了摇头：“不用再试了，他已经堕落成最渣的人渣，无药可救。”
“不见得，人的灵魂里，有些东西只能被掩盖，而不能被剔除，否则就不能称之为灵魂了，他虽然早已失去了元神，但是神魂也比凡人强得多。”
筮玄眉头微皱，说：“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陈元的鼻子不那么痛了，但是胸口绞痛的厉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脏狂涌，他没走几步便蹲在地上捂着心口，感觉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被鼓锤擂击，痛得他全身的肌肉都抽搐着。
天机和筮玄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天机用手轻捋白须，似有所悟，面带惋惜摇头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筮玄先是迷惑，却突然警醒，俏脸上布满凝重之色：“怪不得渡轮回噬魂劫的仙人都会由轮回坠入人间界，因为凡俗中所有美好人性与道德，对于他们来说俱是穿肠毒药。没有比这更残酷的天罚，也没有比这更无解的死局，如果不想痛苦，那就永远沉沦下去，忍受羞辱，忍受漠视，最终在轮回中烟消云散。”
天机脸上露出隐痛之色，更觉物伤其类，感同身受，咬牙说：“变成这样，连蝼蚁都不如，倒不如烟消云散来得痛快。”
两人正说话间，陈元捂着胸口站起来，继续沿着街口向租住的地方走去。
他穿过城中村的小胡同，又跨过两道大杂院的院门，从一座二层小楼房的房背后，有一条砖砌的狭窄楼梯，二楼是两尺宽的露台，上面分布着几个小单间。只有靠楼梯的房间还亮着灯，用红色格子床单改成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陈元猫下腰，蹲在窗台下面，竖起耳朵静听屋子里的动静。他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床腿吱吱呀的声音有规律地响起，伴随着哼哼呀呀的声音，憋得他泛起一肚子邪火。
等到屋子里的喘息声停止，他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尽量蹑着脚步，不发出一丝声响，悄声来到自己的房门前，用钥匙打开锁，推门进去。
节能灯亮起，但房间里还是很昏暗，墙上钉着的一圈挂历报纸已经发黄。地上没什么摆设，连床都没有，只是铺了几块木板，上面有厚厚的褥子铺着床单，被子没有叠，被蹬开在一旁。水泥地面上烟头，饮料瓶子扔的到处都是，门口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吃剩的方便面口袋。
床铺的顶头放着一个他捡来的木箱，箱顶上是一台二手电脑，机箱，屏幕和键盘紧凑地堆在一起。
门口的地上还放着一台电磁炉，一只水桶，还有一个装着锅碗筷子的纸箱。对于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来说，这些摆设已经很紧凑。
陈元拿着大碗，把方便面调料撕进去，又把面饼掰开扔进碗里，等着电磁炉上烧开水以后，关火把蒸腾的热水倒进碗里，用锅盖盖上闷着，然后他就蹲在地上慢慢等待。
天机和筮玄站在楼下院子里，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上去。筮玄很不以为然，低声悠悠地说：“怎么？你准备趟这趟混水？那咱们的赌注可以继续下去？”
她温婉的声音里带着魔性的诱惑。
天机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我现在考虑的是，上去以后该怎么跟他说？关键是他这副熊样，说什么都不会管用。”
筮玄：“你不会成功的，这个人最终会卑微地死去。”
天机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做，我要自始至终做一个旁观者，是以无为也。”
“那还等什么？上去看看。”
他们并肩站在房间里，看见陈元在电脑前面，光着屁股坐着一个小凳子，裤子退到了膝盖。他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里面播放着岛国男女肉搏战。他把双手都放在两腿中间，手臂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筮玄疑惑不解地转头问天机：“他在干什么？”
天机：“……”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陈元打了个哆嗦回过头来，看见屋里站着一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子。这女人她在西餐厅见过，此刻房间里最明亮的，就是她短裙下那散发着珍珠光泽的性感长腿。
陈元看着她，突然间呼吸粗重起来，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双手剧烈地抖动了几下。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脖子痉挛似的向后仰，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
等这一激烈的反应过后，他才赶紧伸手关掉电脑，拿起卫生纸擦掉裤子上的污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提起裤子系好腰带。
两位不速之客还在静静地站着，陈元畏怯地看着他们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某通信息，嘲讽鄙视什么的。可惜都没有。两人神情专注略带兴趣，就像在看一只兔子。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你们，进来我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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