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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龙心世间行 > 第一章 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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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来世间一次,为情爱所困,为金钱所累,为权势苦心神,为生活劳筋骨。由生到死,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修行,一切因果皆由天道所定。那么,天道究竟为何物?

    不周山,万里大荒,草木不生,是撑天巨柱之所在。不周山的东西两侧,以东为东土,以西为西土。两侧虽各有无双景致,但东土之辽阔,非西土可比拟。东土之上有诸多城池,诸多妖族,共同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在东土的东侧,是人族统领的金龙国。金龙国的国土面积,也是东土诸国中最大的。

    龙安一百一十四年,九月初九龙安节。夜晚金龙国内的每座城池之中皆是一派热闹景象。

    都城龙安城内更是举国同庆,热闹非凡,城中最繁华的长心街上灯笼彩旗高挂于琼楼玉宇间,各种商贩在街边林立叫卖,杂技灯谜等活动也是随处可见,人们个个穿戴鲜亮,摩肩接踵上街游玩。

    龙安城是整个东土之中占地最广,人口最多的城池之一,也是最为繁荣的人族都城。城中人族与妖族共同居住生活,和平共处。

    城中的中心区域有一座寺庙,名叫龙华寺,整座寺庙占地广袤,是城中最大的寺庙,建筑风格及用料、屋墙装饰及绿植、室内摆件及家具,一切都尽奢华之能事。

    龙华寺平日里就是城中百姓求签问卜祈求祝愿的必去之处。今日此地更是人山人海,全部都是烧香客,各个社会阶层的人都有。在龙华寺的主大殿内,富丽堂皇,殿中四壁之上有黄金雕刻的世间万物的金像,十二根红漆大圆木雕花柱子撑起屋顶。大殿的正中央,是由纯金打造的金龙盘身像,华丽威严。在大殿的尽头,还有一座巨大的金像,是神树扶桑,两棵树足有三丈高,都是纯金所铸,雕刻之精湛足以巧夺天工,树干枝丫纤毫毕现,每片叶子之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两棵树熔铸在一大块雕刻成弯月形高山的金块之上,犹如一扇高大华丽的大门。这扶桑金像放置在一高台上,高台为木制,一看便知也是由能工巧匠所造,缀有各色宝石,与扶桑相得益彰。

    这金龙国,原来叫扶桑国,在一百一十四年前才改的国号,从前人们只跪拜扶桑树。如今,扶桑与金龙都成了人们的信仰所在。

    在这座大殿中放眼望去,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着光鲜亮丽的上流人士,他们在这里一掷千金,好像钱花得越多,自己的命运就会变得更好一样。

    匆匆的人流之中,有一人身穿一袭普通的白色劲装,跪在金龙身像前的蒲团上,虔诚地跪拜着。

    过了一会儿,走来一位中年僧人,眉眼身姿都颇有高僧气度,正是龙华寺的住持空梦大师,他走到这白衣人的身边,待他站起身后向他行佛礼道:“这位施主,你可是从西方九德雪域而来?”

    那白衣人身形与常人无异,只是他面如鹰隼,两鬓长有棕色带金的羽毛,目如朗星但眼眸金黄。这些特征都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只妖。他也对空梦还以佛礼:“在下早年间确在西方雪域生活过数年,大师怎会知晓?”

    空梦微微一笑:“三次三拜等身长头,还有雪域之上才有的合掌手势,若不是长久居住于那里,又怎会做得好呢。施主,贫僧见你焚香三柱,可是心中有愿,而求助于天道啊?”白衣人身子略微前倾:“不瞒大师,确有一事。只不过……”他看着四周,眼中警觉。空梦则立即明白,他侧过身,右手微微抬起,指向大殿门外:“施主可愿与贫僧去偏厅详谈?”白衣人恭敬道:“也好,大师请。”

    空梦转身走在前,白衣人随后跟了过去。

    此时在金龙身像的另一侧,有两位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刚刚拜完起身,她们妆容素净,衣着考究,身旁还带着各自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十多岁的年纪。

    长相颇为可爱俏丽的少女起身后,立即朗声说道:“好啦,快去相闻哥哥家吧,今日相闻哥哥生辰,又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了!”转而又看向那少年:“相闻哥哥,今天我唱《杏花吟》给你听好不好?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了!”

    不等那名叫相闻的少年答话,少女便拉住了他的手,直往大殿外面跑,边跑还边说:“相闻哥哥,快走快走!”

    那少女的母亲看见女儿如此大大咧咧,大声说道:“遥儿,慢些走,别摔着了!”可是她的女儿早已没入了人流,听没听到她说话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随后转头看向身侧的另一位夫人,饶有歉意地说:“李夫人,家夫每年龙安节都要进宫参加酒宴,从没有去李府给相闻庆贺过生辰,真是深感抱歉呐。”李夫人面带微笑:“穆夫人言重了,穆大人是朝廷一品大员,今日佳节,有应酬本也是理所当然,更况且还是皇上举办的酒宴呢。”

    随后穆夫人若有所思地问道:“李夫人,李将军出征已有一年多了吧?”李夫人闻此,眼中生出些许担忧:“是啊……不知不觉已有一年半载,真不知何日方归啊……”穆夫人安慰她道:“李夫人放心吧,蛰虺郡的人不过草原莽夫,不足为虑,李将军是龙威军元帅,勇武过人,定会平安归来的。”

    李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不周山下的龙望城那里常年与西土妖魔作战,如今东土之中又有蛰虺郡起兵叛乱,这世间何时才能真正太平啊……”

    她们一面说着,一面走出了大殿。

    ******

    今夜天空无云,明月如半张玉盘高挂天边,一条璀璨辉耀的天河与明月遥相呼应。龙安城的西城门之内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密不透光,不知是何时由何人种下的,月光照在其上闪烁如星银光。

    此时在西城门之内,有一些人在朝城门外的黑暗中远眺,像是在等着谁入城,看衣着,便也知他们是达官贵人。

    不一会儿,城门外能看见点点火光,又过一会儿便能听到微弱的马蹄声,声音渐渐近了。有三支小队伍缓缓入城,带头的皆是青年。一位妇人看见了一支队伍中带头的一人,便惊喜地走上前去,还对她的丈夫说:“快看快看,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

    那名他们看着的青年人也看到了他们,随后便下了马,快步走到他们身前,作揖行礼道:“爹,娘,孩儿回来了。”妇人则眼含泪花:“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的丈夫却是面带自豪与骄傲:“晨儿,此去龙望城,可有所斩获?”那名青年看向他爹,言语中也是满含骄傲:“孩儿我在城墙之上指挥战事,还诛杀了多只妖魔呢!”妇人擦去眼泪:“好,我儿真棒啊。”他爹又说:“晨儿啊,你此次定是获得军功不少,这下总算可以把家族中其他子弟给比下去了!哈哈哈!”

    在他们的身边,也有两户人家,与他们说着类似的对话。

    ******

    在龙华寺的偏厅里,空梦大师与白衣人相对而坐,他们之间是一方茶几,空梦给白衣人倒了一杯茶:“敢问施主是何妖身?”

    白衣人身子微微前倾,颔首道:“在下乃金翅大鹏雕,五百年前有幸得天灵地气,故开始修行。后拜入凰母万羽山,为其座下五弟子。”空梦听后吃惊道:“上仙是凰母弟子阳目?方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勿怪!”名叫阳目的白衣人不解,眉头轻皱:“大师怎会知道在下的?”

    空梦正襟危坐,略微抬起头,眯起眼,似在回忆:“贫僧本是九德雪域故来宫中五世灵佛松德道禅座下弟子,奉皇帝之命前来龙安城,十九年前收到师父的一封来信,他说金翅大鹏雕名唤阳目,正于雪域之上修行,日后或许会经过我处。如若遇见,万不可怠慢。”他随即又看向阳目,行礼道:“今日上仙果真来此,还请多住些日子!”

    阳目随即推辞:“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从命。”“上仙,家师既然命贫僧以礼相待,作为弟子不敢不从,家师如此吩咐,或许还别有用意,看在早年间您与家师相处多年的份上,还请上仙不要推辞。”空梦依旧坚持。阳目想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恕在下打扰了。”空梦微笑:“上仙言重了。那么,不知上仙方才所求何事啊?”

    阳目一脸严肃,仿佛此事非同小可,他握紧拳头道:“在下,是希望能早日找到金龙转世!”

    ******

    东土的最西侧是九德雪域,毗邻万里大荒不周山,整片雪域地处东土至高地,高得好似能触摸天际,触摸星月天河。这里是佛教圣所,坐镇雪域北侧故来宫的万龙佛教更是声名远扬。雪域自古就是所有人族的最高信仰所在,一些想要皈依佛门参悟天道的妖也会来此修习。人族诸城之中最受人敬重爱戴的高僧,十之八九都来自雪域之上。

    此时虽不是隆冬时节,但这里已吹起了阵阵寒风。

    在雪域的南方,有一个叫做青松域的地方,那里有座小镇子,虽不富裕但民风淳朴,每个人都诚心拜佛。镇中有条域松街,其上有一幢简单的黄色泥土房,一名长相十分清秀英俊的少年打开门,走出来,四处看了看。此时街的对面有一名少女向他走来,几句说说笑笑后,他们并肩走在柔和的月光下。

    夜渐深,少年将少女送到她姨母开的杂货店楼下,少女走了进去。

    店中一名中年妇女向他打招呼:“劼易提,进来坐吧。”

    门外,那名叫劼易提的少年摆摆手:“不了姨母,明日还有早课。阿妈一人在家,我也应该回去陪她。”那少女回头笑靥如花,双手在背后勾住,微微摩挲:“劼易提,明天见啦!”

    劼易提颔首笑笑,便往自己家走去。

    在店里,姨母向少女嗔道:“阿樱,你和劼易提从小玩到大,今天又这么脏回来,哪有个姑娘样子哟……”“姨母我说啊,以后除了劼易提,没人愿意娶你。”名叫阿樱的少女羞红了脸:“姨母你说什么呢……”

    随即蹦着小碎步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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