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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修炼传说 > 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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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终于停了,风声也渐渐远去。

    只是孤山之间,却并未晴朗,反而湿气愈重。

    因为山间有一仙。

    少年水仙。

    江仇眼眸间的水光还是朦胧,带着青色的波澜,荡漾出一些少年人的心事。

    他抬起右手,拳头上的血色已经隐去,昨夜的暗伤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只是不久前和那具盔甲对拼时的挫败感,却在他心里刻上了烙印,很难抹去。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他知道,这一次战斗,会让自己再次变强,只是,已经不会只是局限于肉体的强横。

    毕竟,现在的他,除了是一只妖,更像一位仙人。

    想到这里,江仇转目望向前方,瞳孔中的水色渐渐平静,开始无波无澜。

    那具高大的黑色盔甲倒在水泊之间,刚硬的金属外壳被水力绞杀,从里到外,碎成一片,略显斑驳。

    这具盔甲十分强大,昨夜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一切。

    只是最终它还是死在了那一片流水之间。

    无法反抗,无法挣扎,犹如一台机器,出现故障,平静死亡。

    盔甲上唯一的两个窟窿显得有些狰狞,原本的血色瞳孔已经淡去,尽显死气。

    这具盔甲没有温度,没有气息,没有鲜血,没有活人或者死人应有的一切体征。

    或许,它真的只是一台杀人机器。

    一台会说话的杀人机器。

    就像,一个活死人。

    江仇沉默了很久,忽然很想看看掩盖在盔甲之下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他从昨夜直到现在,最想知道的一个答案,也是唯一的一个答案。

    于是他开始迈步,满地水色隐去,为他让开一条道,一直延伸到盔甲身边。

    盔甲上裸露的眼睛没有闭合,十分空洞,像两块石头,对着江仇,平静无言。

    江仇看了很久,心中情绪很多,想法很多,最后都归于一处。

    于是他弯下腰,伸出右手,触碰到地上黑色的头盔。

    江仇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样的触感。

    冰冷,寒意,厚重,带着绝望气息,以及一种深沉的摩擦音。

    有那么瞬间,他感觉自己触碰的不是一块黑色的金属,而是一具冷冰冰的棺材。

    盔甲早已支离破碎,一股股水流从盔甲的缝隙之间弥散而出,像是给江仇腾出了很多空间,然后少年便开始用力,然后握拳,抓住头盔的破损一角, 死命拽出。

    之所以要死命,是因为盔甲真的很紧,掩盖在皮肤之上,很难分离。

    很难分离,便真的再难分离。

    盔甲之上,除了神秘的金属正在闪烁着独特的黑色光芒,一层层僵硬古板的皮肉和经脉粘连其上,水*融,不分彼此。

    一具盔甲,一具身体,在黑色的金属之间交融,成为一体,无法分离。

    原来,这真的是一具活死人机器。

    江仇扔掉了手中的金属和人肉,突然很恶心。

    他很难想象,究竟需要怎样疯狂的心智和野性,才能在如今的这片大陆上,制造出这样的怪物。

    他沉默着,在这渐渐晴朗的孤山之间,为这世间的很多阴暗,有了刹那的不忍和心疼。

    妖仙,终究还是少年。

    曾经残忍,奈何本性却真。

    只是这样的情绪,终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海魂的那把刀将他拉回现实。

    背上的那把大刀经历了一夜的动荡和战斗,几乎没有一刻停止过嗡鸣,直到那具盔甲倒下,才有了片刻的安静。

    只是此刻,当阳光落下,刀口之下忽然激荡出一片青色刀气,随后那一阵熟悉的刀鸣之音便再次响起。

    这一次,江仇听得很清晰,刀在欢呼。

    他想起了奔走东海的那位少年。

    然后江仇便转身,平视,望向来时的道路。

    那里开始有阳光普照,敛去一切水色,干干净净,一片清新,很适合散步和观光。

    海魂就这样走在路上,一步一步,神态依然冷漠,却十分从容,望着江仇,突然平静微笑,点头示意。

    江仇走了过去,同样微笑,嘴角那样的弧度,十分难得。

    两位少年在山间相遇,再次握手,一切情绪,尽在心底。

    海魂的衣衫有些残破,眼神很亮,眼角却藏着疲倦,一如既往的风度之下,掩饰了很多的伤痕和不堪。

    江仇知道,昨夜的海魂,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遭遇和战斗。

    “我没想到,你能从那样的两只怪物手中逃出来。”

    江仇平静说道:“而且,你没有带上你的刀。”

    他从背上解下那把大刀,递到海魂手上,无比郑重。

    海魂眼神很冷,嘴角去始终带笑,说道:“我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况且东海是我的故居,在那里,我藏着无数把刀,所以就算打不过那两个怪物,至少我可以逃走。”

    那把刀被海魂握在手中,持续的刀鸣声瞬间止住,像是有了归宿,在这本就安静下来的孤山之间显得有些诡异。

    然后他微微转身,便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那具黑色盔甲,眼中的冷漠化为震惊,海魂摇头失声:“你竟然能杀死它。”

    江仇侧目,说道:“你知道它的来历?”

    阳光很暖,落在满山之间,一片光明。

    海魂想到了昨夜的战斗,想起了这种杀人机器的可怕,无论从身体还是灵魂,都感觉很冷。

    他说道:“如果古书中记载的没错,这应该是很多年前,东西两座大陆交战,人族大败妖族的关键,是至尊皇秘密训练的一支魔鬼军队,很多人称呼它们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江仇望着那具盔甲残骸,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地狱的使者?它们确实对得起这个称号,只是,这些怪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海魂摇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趟东海,那里也许有我们要的答案。”

    说到这里,这位东海少年忽然皱起眉头,似乎心事重重。

    江仇却是瞬间抬头,声音十分凝重:“磨刀老人愿意见我?”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海魂握紧那把大刀,语气逐渐冰冷,带着不属于这个天色的阴寒和可怕:“师尊他,消失了。”

    消失,可以理解为离开了东海,也可以说,于东海死亡。

    磨刀老人只存在于传说,当今世上,能让他死去的,怕是只有他自己。

    所以海魂不懂,为什么师尊走了,却不告诉自己。

    或许是事态太急,或许是,身不由己。

    如果换作以前,海魂一定不相信有人能在东海威胁到师尊,逼迫他离开东海。

    可是当至尊皇的盔甲军团出现在东海,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毕竟洪国至尊皇,是他唯一能想到,有资格在这片大陆上威胁到一代传说的存在。

    传说之所以能威胁到传说,只能是,有一个传说更加完美。

    自从第一先生走出了这片大陆,至尊皇便是这片大陆之上,最接近完美的一个传说,这一点,世人皆知,毋庸置疑。

    面对这样的人物,海魂就算再骄傲,也绝对不会想到去打破这个传说。

    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他和对方,都在千里之外。

    所以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比他还要骄傲,还要倔强,还要不顾一切的帮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帮手的毕生心愿,就是为了挑战传说。

    然后他便想到了江仇。

    顺其自然,理所应当,这两个少年,或许命中注定将要走上一条同样的路。

    命运使然,谁都无法改变。

    江仇在孤山中沉默了很长时间,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深林走到人世,步入蒙城,又从蒙城杀入荒原,追到东海,只是想给自己的命运,给父母的死去,给自己需要知道的一切,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这些过程十分曲折,并且艰难,但他从未放弃。

    只是偶尔,当他于希望时遭遇绝望,会有一时的落寞和疲倦。

    比如现在。

    他感觉有点累,自然就不想说话,心中情绪太多,十分消极。

    海魂听闻过这位妖仙少年的过往,对他如今的处境和心情抱有很强的同情,然而更多的,却是共鸣,以及,深有感触。

    他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抱歉,恕我无法给你答案或者安慰失去双亲的痛苦或许我没有过,因为我从出生时就孤身一人,是师尊在海边捡回我一条命,所以我也需要寻找自己的答案,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有着相同的处境。”

    江仇看了他一眼,脸色很平静。

    海魂将那把大刀背到身后,突然一笑,挥挥手,继续说道:“感怀于心的情绪或许都不适合我们,如果那些不堪的过往和悲伤无处安放,不如就暂时藏起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去一趟东海,然后再决定以后怎么走。”

    有风吹过,很轻很柔,就像海魂的那些话,绝望中带着希望。

    两位少年就在风声中对视,眉宇间有着同样的风采,同样的年轻,同样的,少年情仇。

    沉默之下,他们最终选择了迈步,离去。

    下山路上,两道背影,并肩而行,偶尔交谈中,带着初识时的所有惺惺相惜。

    阳光从他们脚下延伸,一直向前,往东海方向。

    而此刻,天愈晴朗,风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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