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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凤舞九天之逆天行 > 第四十三章、一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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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生莲修士,白毓明可以御器飞行,但大戍山距揽玉山万里之遥,一路飞去真元消耗也是极大,所以他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外表看起来破旧,内里也很简陋,但坐进去还是很舒适。

    这辆马车却是修真界著名的风山马车。

    所谓“风山”,取的是“快捷似风、安稳如山”之意。

    白毓明一上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顾奇珍本打算借一路同行的机会与这位同门师兄修好,但见对方全无交谈的意思,只好作罢。

    干坐了一会儿,顾奇珍无聊至极,从包袱里摸出一本前段日子搜罗的一本武功秘籍翻看起来。

    他这次翻看的《梅花枪谱》虽然在俗世中是大白菜一样常见的秘籍,但其中所记的梅花枪法在俗世却是地位极高,被誉为“二十年梅花枪,天下无敌。”

    这个“天下”指的是俗世的天下。

    俗世的天下无敌到了修真界自然就是一个笑话,别说什么飞虹、生莲的修士,即便是化湖甚至辟谷的修士也能轻松杀死一个俗世的所谓“武林高手”。至于混宇修士,到了俗世简直可以一人灭一国。

    这些,在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都已得到证实。

    因此,俗世之人视修士如神仙,修士视俗世之人如蝼蚁。

    见顾奇珍煞有介事地看着枪谱,白毓明很是不以为然。

    宗门大比屈居第二对他来说虽是意外,但白毓明知道,面前这个一度被视作废柴的同门在喷出那口鲜血前的表现也已远远超过大多数的年轻弟子,假以时日,未必不会一飞冲天,超越自己。这样的一个年轻修士,竟在俗世的武功秘籍上费工夫,绝对是自毁前程,若是这样一直自误下去,非但超越无望,而且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对这样的自误,白毓明除了不以为然,还有些不忍。很多人都以为有了大比中决赛的尴尬落败,白毓明会记恨顾奇珍。其实白毓明除了刚开始的惊诧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怨气。对于“终生之敌”、“命中克星”之类的说法,更是不屑一顾。

    凡是觉得他该对眼前这个同门充满怨恨的人,都是不了解他的人。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白毓明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对有远大志向的人来说,内斗,甚至与同门产生嫌隙,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因此,白毓明不仅不怨恨顾奇珍,甚至还想在合适的时候点醒这个虽然有些天赋却不知珍惜的同门。

    出尘城地处中原,交通极为便利,有大路通天南、达北荒、接东海、连西漠,吸引了众多商贾,云集了天南地北各色货物,繁华富庶冠绝天下,城中大街小巷纵横七十二条,人家多达十万多户。

    有了这数十万人口和南北商贾,城中茶楼酒肆自然不少。

    在众多的酒楼中,有一家名为“千杯少”的,生意最为兴隆。

    千杯少并不起眼,若论规模,区区两层小楼在出尘城的酒楼中只算得上中等,还有些偏下;若论环境,千杯少只是洁净而已,既不如隔壁的芍香轩幽雅别致,也不如对面的尚品阁金碧辉煌。

    这家酒楼之所以生意好,是因为它有三绝。

    “三绝”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道菜,而是一种酒、一行字和一张棋盘。

    酒叫老曲,据说是一种勾兑酒,味道既不同于浓香的九酝春,也不同于酱香的茅柴,但数百年来一直深受酒客青睐,至今畅销不衰。

    字写在一个包间的墙壁上,龙飞凤舞的七个字“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七个字有两层含义,第一种是众所周知的含义——知己聚会不知厌倦,第二种则有着为这家酒楼招揽客人的意思——与知己畅饮应该来千杯少酒楼。

    当然,如今这行字已被青纱罩住。这个包间也很少再接待食客,除了少数贵宾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就只能在青纱前面走上一趟,连稍作停留都不准,否则会被酒楼立即逐出。

    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榧木棋盘,可能是经常擦拭的缘故,并无丝毫的沧桑感,只有一个角上的空白处篆刻的“轻梅”两个小字,才能让人想起这可能与三百年前那位天下第一人有关。

    其实,三杯少酒楼的三绝无不与璇天宗的大修士薛轻梅有关。

    酒,是他最爱喝的酒,没有之一。

    字,相传是他在一次大醉之后挥毫所写。

    棋盘更不简单,据说是他与当时的璇天宗宗主在千杯少酒楼对弈所用。这次对弈,双方共下了十局。因对弈者都是一边执壶饮酒,一边执子弈棋,这十局棋被人称为“当壶十局”。

    在中原,薛轻梅既是俗世人们眼中的大才子,也是修士们眼中的大英雄,无人不想一睹与他极有渊源的三绝,无人不想在他曾多次盘桓的千杯少酒楼用餐。因此,无论丰年灾年,无论春夏秋冬,千杯少只要开业,就不愁没客人。

    结实站在千杯少酒楼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结实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在千杯少当了三四年的店小二。

    他能当上这家酒楼的店小二,并非因为他的相貌清秀或口齿伶俐,而是因为可怜的身世。

    六年前,在父亲和兄长被人杀死、母亲哭瞎了眼之后,结实当过乞儿,也当过偷儿,甚至还到千杯少偷过东西。

    就是那次在千杯少偷盗失手被捉,老掌柜得知了他母子凄惨的境况,力排众议,让他当了酒楼的店小二。

    从世人鄙弃的偷儿,到出尘城第一号酒楼的店小二,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作为千杯少酒楼的店小二,结实不仅有了毫不逊色于衙门里公差的地位,还有数倍于其他酒楼店小二的工钱,可谓里子、面子都有了。

    自打当上千杯少酒楼的店小二,结实每天都笑吟吟的。因为他不仅心情好,而且要让客人心情好。

    客人心情好了,酒楼的生意就好;酒楼的生意好了,老掌柜的心情就会好。

    即便是客满了,结实也依旧会抽空跑到酒楼门口笑吟吟地站着,以免客人觉得受到了冷遇。

    熟客们从结实肩头搭着的手巾就能看出千杯少是否客满,远远地就转身离去了,绝对谈不上尴尬,更谈不上发火。

    也有人不明白手巾搭在左肩的毛窍。结实会很客气地先向其致歉,再告知他们:酒楼已经客满、请您改天再来。

    都知道千杯少的生意好,再看到店小二如此殷勤,加上这家酒楼背后的势力,也就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

    老掌柜见状,也就刻意减少了结实的其他杂务,给他多留点儿在门口迎来送往的时间。

    今天,结实笑得尤其灿烂,因为邻家女孩阿凤的爹早上已经答应了他俩的婚事,下个月就能订婚了。

    他开心地笑着,直到一辆马车的停在了酒楼附近。

    这辆马车很破,拉车的马很老,赶车的人更老。而坐车的两个人很年轻。

    看到这三个人,结实感觉象吃了好几个苍蝇一样。

    他有这种感觉时,一般都是看到了不平的事情,比如八十二岁的老翁在牵着二十八岁女郎的手,比如不孝的儿女在打骂爹娘,再比如,就跟眼前一样,衰弱的老人在伺候健壮的青年。

    尽管感觉很不好,结实还是努力去保持着微笑,虽然这样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从大戍山到揽玉山,只要不用飞的,就必定要经过出尘城。

    作为璇天宗的弟子,到了出尘城,怎能不去瞻仰三绝的丰采?怎能不去缅怀那位天下第一?

    更何况,抵达出尘城时,已是华灯初上之时,正适合饮酒品肴,白毓明、顾奇珍一行更没理由不去千杯少用餐。

    两人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表情比哭还难看的店小二。

    这个店小二当然就是结实。

    作为高高在上的修士,没有必要去在乎一个俗世店小二的表情。所以白毓明在走到结实面前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随意地吩咐道:“一个雅间,两壶酒,菜都尝尝。”

    很久没见过颐指气使的食客了,结实脸上露出了一不虞之色,但出于对老掌柜的感激和对这份工的珍惜,他还是很快恢复了笑吟吟的表情。

    结实一面腹诽着这个有些趾高气扬的白衣公子哥,一面微笑着客气地回答:“三位客官,对不住了。小店客满,请您下次再来。”

    对于顾奇珍来说,薛轻梅不仅是宗门的前辈大修士,还是他文章诗词、书法弈棋方面的偶像,最要紧的是,他与这位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很有缘,怀里揣着的那幅署名“轻梅”的百善图便是明证。

    因为这些,顾奇珍比任何人都想领略千杯少酒楼的三绝,所以马上向这位看起来很机灵的店小二手里塞了一锭金元宝,道:“麻烦小二哥带咱们看看字和棋,再打上两壶酒就成。”

    机灵的人往往很灵活,灵活往往意味着变通。这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足够俗世的一个三口之家三五年的吃穿用度。如此代价,莫说让一个店小二带个路、打几壶酒,即便让他杀个人,没准儿也成。

    然而,这位店小二接到元宝后,并未像顾奇珍预想的那样急切、炽热,反而露出了些许讥诮之意。

    “抱歉,三位。”结实马上将金元宝抛还给了顾奇珍,道:“小店有规矩,品酒也好,赏字也好,观棋也好,都需点了菜才成。”

    客满了,自然没法点菜;不点菜,就不能领略三绝。结实说得客气,实际上却是堵住了通融的路子。

    白毓明闻言,哼了一声,脸色一寒。顾奇珍忙又掏出几锭金元宝,边往结实手里塞,边小声道:“小二哥,通融一下嘛。”

    结实双手向外一推,将金元宝挡在顾奇珍手里,不耐烦道:“通融不了。且不说我办不到,就算能办到,收了你们的元宝,只怕老掌柜立马就得让我卷铺盖回家!”

    顾奇珍闻言,向门内一看,只见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正在一边随意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一边盯着这边看。

    顾奇珍知道结实所言未必不实,脸色一黯,暗付:“难道真要在酒楼门口等到有客人散席空出位子?白师兄可不会有这等耐心。”

    果然,白毓明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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