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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泽拉着荷花仓皇而去。
荷花三步一回头,目光满是不舍,却最终抵不过对母亲的牵挂,随着张海泽而去。
等到两人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小北才从一处废墟后面转出来。
他茫然望着空无一人的村口,血红的目光中既充满渴望,又带着无比的恨意。
所有活着的人都走了。
只有他,作为一个变成妖的怪人,被留下了。
而等荷花回去以后,海泽叔再也不会放她回来找他。
谁会让自己的孩子跟一个妖怪一起玩!
他孤零零站在等同荒村的小路之间,感觉到一阵阵空虚与寂寞。
“为什么……嘶嘶……为什么……啊……啊……啊……”
他仰头对天狂喊。
为什么,他明明曾经是人类,为什么最终却变成了妖……
他红着眼睛,冲向村外乱葬岗。
思绪回到那一天。
他被压迫在死人身下,看着那些叔伯一铲子土,一铲子土……渐渐把他掩埋。
他曾经乞求他们,求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最终,那些土,掩盖了他最后的一线天空,最后的一口呼吸。
好重……
死人压.在身上……呼吸渐渐憋闷……
真的好重……
原来死亡是那么痛苦,那么痛苦的事情,可是……
他痛苦的发现,自己却怎么也死不了,每当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那股体内冒出的生机,就强拉着他又活了回来。
不能活,又不能死,生死之痛被无限延长,似无有尽时……
好痛苦,好痛苦……谁来……谁来救救我……或者……干脆杀了我……
……你想活吗?
一道意念突然钻进他的脑海里,那声音冰冷无情,若有若无,似乎只是他的意思幻觉。
他大脑一片混沌中,还是下意识的回应。
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父亲,大哥,他们拼命的救我,我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变成妖,也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这一刻,求生的意念无比坚定,这意念似黑暗中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足以吸引来其他东西……
……你想活?好,我给你机会,不过作为代价,你将失去一些东西,嘿嘿!
代价,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活,只要能活……
他冲到乱葬岗,周围树影摇曳,一阵阵冷风从林间吹过,他目光直愣愣看着那个深坑。
那片刻的时间,他似乎和某人签订了什么契约。
但是无论他多努力,却想不起来契约的内容了,只依稀记得是要他去找寻什么东西。
等到他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全身的剧痛,那些细密的鳞片,一点点从皮肤里穿刺生长出来,细嫩的鳞片覆盖全身皮肤,帮助他在土里获得了喘息之能。
那之后,他挣脱了绳索,双手在泥土里向上挖,挖,挖!
然后,土被挖开了。
他看到荷花脏兮兮的小脸上,涕泪纵横却又喜极而笑……
小北低头看自己的手,曾经一双厚实布满老茧的手,已经变成有十根尖锐指甲的长爪。
全身细密的鳞片,从腰部,双腿变成了那条盘绕摇动的蛇尾。
蛇?
为什么他变成的妖,是一条蛇妖?
猛然回想起受伤前,他和父兄在山中遇难的那天。
那天他们挖山参时,无意中挖开一座古矿道,矿道末端有一座大墓。
因为好奇,他们三人商量一番后,下了墓道。
结果他不小心打破了墓门口摆放的一股坛子,当时就有一股恶气冲向他。
父亲带着被冲撞半昏迷的他拼命逃跑,大哥主动留下断后,却被一道黑影袭击,最终落个身首异处。
而父亲也为了救他送了性命,最终只有他一人活着。
若是没有记错,那墓门上雕刻的那只凶兽,似乎是某种蛇类……
他记得清醒后,描述给楚先生听的时候,似乎听先生惊叹一声,浊阴氏族!
浊阴氏族是什么东西?
可惜他那时候痛晕了,没有得到先生给解释,若是下次还能遇到先生,该要问个明白。
下次……
脑海中闪过楚桃生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身姿风度。
他全身颤栗的抖动了一下,胃部一阵蠕动咕噜作响,舌头吐出发出嘶嘶声,血红的眼睛爆射一股压抑不住的渴望和冲动。
楚先生,楚桃生!
以前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原来还是个大妖!
那时,他在地窖里,透过缝隙看他,明确感应到他强大的妖阶,刺激的他浑身激动战栗又心惊畏惧。
可畏惧的同时,内心深处却又充满吞嚼的渴望。
因为他也同时感应到,这只大妖不知什么原因,目前正处于虚弱期。
一只虚弱期的大妖……如果能够吞噬了他,自己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这个念头鬼使神差的突然冒了出来,并瞬间占据了他所有思绪,于是当先生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他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
结果还不等他行动,就被太阳灼伤,并诱发了第二次蜕变。
这一次蜕变,让他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样子,只能如一条蛇,托着尾巴蜿蜒爬行。
“出来,你给我出来,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我这样一来,不就真成了……成了妖怪,……成了他们打杀的妖怪……我成了妖怪……”
他咆哮,爪子挥动划过一棵树,腰粗的树干瞬间被爪子拦腰切断,他手臂却连个阻力都没感觉到。
他被自己这一下吓得一愣,傻乎乎盯着树看了半晌,才抬起手爪伸到眼前,仔细打量自己这十根尖细锋利的爪子。
“还满意吗?”一道阴冷低沉的声音问他。
“谁,嘶嘶,滚出来!”
他全身一个激灵,双爪张开,伏地身子,瞬间成攻击状态,一条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曳,随时准备扫出攻击。
“嘿嘿,不错,看来你适应能力很强,可以及时适应各种形体的战斗。嘶嘶……”
随着一声阴沉的嘶嘶声,一个黑色虚影从地面缓缓浮起,这虚影巨大而虚幻,从地面浮起了半天,才堪堪把头部露出地面。
那竟然是一条无比巨大的黑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只头部就占据了整个树林和周围的地区,那没有浮出地面的身影,蜿蜒盘旋一直延伸到青湖山。
整个青湖山都被它虚幻的身影包容在体内,而更多的身影则完全沉浸在地下,也不知道究竟有深多远。
小北看到虚影的第一眼,就全身酥软,直接缩在了地面。
他全身颤栗,瑟瑟发抖,用惊恐尖细的声音,喊出唯一知道的,它的称呼。
浊阴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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