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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风卷西秦 > 第十四章 双雄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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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愤怒的时候,冲动会远远大于理性,这时的人只会依靠自己的本能行事;就连书生都会因一时之怒铸下大错,更何况是没读过书的莽夫?

    冲动的少年一向不少,杜汶山也不感到稀奇,如果泰甲逆来顺受,反倒是会让他感到失望。

    但慑于泰甲恐怖的力量,杜汶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三步。

    “无知孩童,汝父母尚不敢对我如此说话,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了神力,便可为所欲为不成?”

    杜汶山声调渐高,令得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庶民又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却不想杜汶山神色虽未动,忽然高声道:“谁人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仅仅一句话,便让此间的人瞬间止步不前。杜汶山心肠恶毒,他口中的杀无赦那就定然是杀无赦!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颇为平常,他从来不介意用别人的性命来扩张自己的威名乃至恶名。

    泰甲不明所以的望着洋洋得意的杜汶山,只见后者走到泰甲面前三步左右,笑道:“我仅一言便可威吓部落诸人,那是因为我手握生杀!凭你那一时嘴快,又如何威慑得到我?”

    “一时羞辱,一时嘴快,却惹得家破人亡,不值……”杜汶山诡谲笑道,言语中满是恫吓之意,“你天神神力,我奈何你不得,但你家人我尚且能够控制一二。以龚长秋的聪明……我想他不会为了你,得罪我、乃至开明王。”

    泰甲虽然不再如之前的愤怒,但也依旧没有给杜汶山好脸色,不满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你若是不道歉,就要多给一罐盐!”

    杜汶山若是给一个久入社会的青年如此说道,自然效果拔群;毕竟无论恩惠还是恫吓,都是极其有效的控制人心的手段。但对于泰甲这种初入社会的小牛犊,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根本不明白杜汶山在说些什么,也不明白所谓的社会险恶,就算有许多人多次提醒他,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他根本不会有所收敛。

    “这臭小子没明白我的意思?”杜汶山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尴尬,他一度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哪知道泰甲如此驽钝?“看来对蠢货必须要有蠢货的聊天方式才行!”

    杜汶山难得感觉自己如此有耐心与一个小屁孩说话,毕竟没经历过教育不是他的错,为了拉拢泰甲,自己必须得多做牺牲才行!

    “你要如此多的盐作甚?”杜汶山决定先从最基本的资源方面下手。

    “我要盐就是为了做菜,或者拿来换东西,不然还能做什么?你是傻子吗?”

    “你……”杜汶山嘴都气歪了,哪里有这么跟人说话的?但他还是忍住了愤怒,强颜欢笑道:“这种小事自有父母为劳,汝这小孩何必来此?”

    “我为何要告知于你?吾母曾言,对吾或朋友凶巴巴的都是坏人,不可多做交流!”

    妈的!老子不过就是想要拉拢一个力士吗?怎么就这么难?难不成是这小孩本来就不想加入自己,故意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吗?

    杜汶山感觉和泰甲一刻都交流不下去,甚至再说下去,自己都有可能暴走了!当时开明王下诏的时候,部落里面哪个人不是贴着自己?现在倒好,自己有意拉拢泰甲,他反倒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三句话啊!这小孩就说了三句话啊!换做往日谁敢跟自己说这些话?

    杜汶山本不是什么善茬,平日若是有人违逆他,早被他抄了家,甚至杀了头,亦或流放到南蛮之地!但面对泰甲这个初生牛犊,他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兴许是惜才,又或是忍让。

    但更多的,是恐惧,对泰甲力量的恐惧。他虽带了不少随从奴隶,但他知道,这些人是挡不住这个家伙的。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麻烦汶山君快把盐送来,多送一罐盐,刚才你辱骂吾朋友之事就不追究了!”

    在泰甲眼中,面子、尊严什么的都可以用物资等价代换的,他们又不像那些读了书的士子,没面子了就要死要活的。

    这事情就这么被泰甲给谈崩了,但杜汶山心里面还是有点不服气,想起之前泰甲的性子,便单刀直入:“泰甲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业……若你不嫌弃,可否做我护卫?作为回报,待你成年之后,吾可举荐你为‘国之勇士’,入都为官,一世富贵!”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若是泰甲再出言不逊,或许自己便真的与他无缘了!

    泰甲听了他前头那么多,总感觉一头雾水,直到听见此人可以举荐自己为“国之勇士”后,方才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说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句话刚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杜汶山看有门,心中暗喜,添油加醋道:“吾乃开明王室,举荐力度远比你那部落长老的强!汝在自家部落尚且不得温饱,难不成指望那等不重用你的人大力推举你不成?”

    泰甲虽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很有道理,似乎只有跟着这个人才有机会当上“国之勇士”,然后才有机会重建湔堋。

    但母亲说这种人是坏人……不可以听他们的!

    泰甲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一边是母亲的金玉良言,一边是伯乐的大力保举……

    最主要的是,龚长秋长老似乎也根本没有说过会推举他作为“国之勇士”。没有背景只靠力气的人,是没有机会入开明王法眼的,这点泰甲也是明白。

    这个老家伙虽然不让泰甲欢喜,但他确实是除了龚长秋外泰甲认识的第一个有权有势之人;更重要的是,开明王室的身份,让他这个奴隶主远比酋长、长老有说服力。

    “你能给我什么?”泰甲终于是说道。

    “我能供养你的家庭,给你吃不完的食物,用不完的丝绸珠宝,点不清的妙龄女子!甚至还可以破例赏赐你数不尽的奴隶!”

    无论在什么时候,君王上位者许诺的东西都是那么几样,只不过不同时代有不同需求罢了!杜汶山如此许诺,可见他已是足以重视泰甲了。

    泰甲本想问能不能给他几头畜生的,但却想起这里距离部落极远,就算可以自己也带不走。他眼睛一转,想了片刻后说道:“如果那样……我算是奴隶主了吗?”

    “不算,你最多算是有奴隶的护卫,比庶民高一阶罢了!”

    “我可以有姓吗?”

    “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得开明王开口才行。”

    其实杜汶山给出的条件泰甲已经很满意了,比起部落里那个一直让自己往上爬,却从来不给任何帮助的糟老头子,泰甲更喜欢这种要啥给啥的上司,而且目的一样,何乐而不为?

    他家很穷,穷疯了,就跟整个部落都很穷一样。横空出来一个土老财要供养自己全家,怎的不心动?

    但泰甲却明白,答应了就是叛族,纵然不懂礼义廉耻,最起码的忠诚他还是明白的。之所以提出这么几个问题,其实是因为泰甲想要好好考虑一下罢了。

    “汶山君,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得在考虑考虑……”

    能够说动泰甲已经很不容易了,杜汶山欣喜若狂,连忙安抚道:“不急不急,汝现今多少春秋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多少岁了?”

    “十岁。”

    杜汶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予你三年时间,届时你再告诉我答案不迟。”

    之前那股浓浓的火药味似乎也淡化了不少,过了不久,杜汶山便叫自己的随从从家中搬了六罐盐来,泰甲连忙招来杏夫一起验货,却见六个陶器中皆是白花花的精盐,虽说杂质不少,但与泰甲平日吃的几乎完全黄色的物质完全不同!

    六罐精盐装的满满当当的,令得泰甲杏夫激动不已,二人你一罐我一罐,两只手都占满了,却还有两罐装不上,好在有路人帮忙将六罐盐全数装上了船只,这才让不知所措的二人松了口气。

    之前那个搭上泰甲的船夫,震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巧士为义死,莽夫为财生……此乃世间至理也!”望着朝对岸飘去的泰甲二人,杜汶山收起了笑容,又重新变成了一张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使人不敢亲近。

    龚长秋那老头子有多抠,杜汶山自然是一清二楚。如果自己常年用这等物什拉拢泰甲,泰甲迟早都会明白自己的诚意!

    比起一直让泰甲向上爬却不给任何帮助的龚长秋,杜汶山的举动确实明智。

    “汶山君,汶山君!”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悲痛的哭嚎声,宛如呼号世间不公的乌鸦,原是一穿着富贵,身材肥硕的男子朝杜汶山奔驰而来,宛如一头受了惊的肥牛。

    杜汶山识得来者,转身笑道:“郫侯,贵体安否?”

    蜀国以下,开明王称王,各路酋长称侯。而此人正是之前郫翁山的父亲,羌族部落的酋长郫击。

    郫击一把扇开杜汶山行礼的双手,怒道:“安安安……安什么!汶山君,我今日定要一个说法!你究竟把翁山他怎么的了?今日出门前尚且安然无恙,怎的与你出去一次便成断了双手的残废?!”

    杜汶山并不羞恼,早知道他是为此而来;二人明面上虽然亲如一家,暗地里却早已势同水火。今日自己坑害那郫翁山导致他双手尽断,郫击不来找他的麻烦才是怪事。

    “不知郫侯要个什么说法?”杜汶山眼角微翘道。

    郫击看着杜汶山那如蛇般媚态的眼睛,浑浑如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心中畏惧;更何况杜汶山一向心狠手辣,自己这次一时冲动来找他麻烦,万一得罪了他可大事不妙!

    就手下之前而言,就是杜汶山这小子害的自己儿子断了双手!如今自己冲动前来,却又不敢得罪杜汶山,真是憋屈的紧!

    二人本是互相牵制的关系,平时谁也不敢得罪谁,除非有一天一方人直接将另一方给杀死,这种牵制关系才会彻底消失。

    “我方才听闻有一氐族小子嚣张无比,竟害的我孩儿断了双手!听闻汶山君与他有交集,还望汶山君可将此人交付与我,将来必有重谢!”

    杜汶山听罢,轻蔑一笑:“你寻得此人,意欲何为?”

    郫击心想自己收拾不了你,找个替死鬼报仇还不行吗?恶狠狠的回道:“既然此人断我孩儿双手,我必断其双臂双腿,取之双目、割其双耳、剜其鼻梁,毒其喉音,再将之腌入缸中,为我孩儿报仇!”

    这分明就是人彘的做法。

    “郫侯这做法竟比我还恶毒……只是不巧得很,此人刚离去不久,若郫侯执意要寻得此人,只怕得亲自前往氐族一趟了!”

    郫击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本来以为来的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听闻此人与汶山君有交易,不知汶山君可是有意包庇此人?”

    杜汶山冷冷一笑,嘲讽道:“若我要包庇此人,只怕根本不会理会郫侯分毫……难道郫侯不知道某的性情?”

    郫击本不是个性格暴躁的人,他能够强忍怒意与罪魁祸首杜汶山交流,便足以见得此人心境并不一般。正如杜汶山所知晓的,这父子都是一届枭雄,如是一个小小的匹夫,早就冲到河对岸去要人了!

    能够忍人所不能忍,方才能够成大事。

    杜汶山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帮助泰甲的意思,但精明如郫击早已看出了他对泰甲的偏袒。不过他可不甘心就这么吃了暗亏,便转过头对身后随从道:“汝三人前往氐族部落,暗暗查探那少年之事,三日之后……我要得到此人所有消息!”

    “我倒还不信了,连个小小孩童都治不了!”

    至于你杜汶山……我自有办法收拾你!到时候我会让你来我门前求我收手!

    装吧,可劲儿装吧!你这时候越嚣张,到时候就会越惨!开明王室?不是开明王,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成?

    杜汶山冷冷的看着郫击发号施令,嘴角却掀起一抹不屑——以他对郫击的了解,难不成这家伙还会找到别人家门口去讨要说法吗?

    郫击确实是枭雄,但也是个怕死怕麻烦的枭雄;去氐族湔邱罗门口要人?

    他不可能有那种胆量。

    郫击发号施令的工夫,他揭开泰甲留下的青铜簋,闻着里面发出清香的酱料,涎水四溢,如获至宝,不由得让他暗赞一声。

    “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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