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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而迂回的院落中,甚至有着巨大的清水池子,那闪烁着白银一般亮光的水池,似乎掬一捧水,就抓住了富贵。
但布里托斯却是知道,在北大荒这种蛮荒之地内,那显得异常奢侈的莫大水池,只是那个人用来游水嬉戏的地方。
他跪在打磨得光滑到了极点的大理石地面上,眼角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那些金黄的檀木家具,那些琉璃窗以及开始散发莹莹光辉的明珠……
这里比宫殿还要奢华明亮。
这里就是北大荒豪强刘满刀的家。
布里托斯现在紧张到了极点,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男人在吃饭,动作慢条斯理。
布里托斯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那人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果蔬,样式多到难以想象。
他现在,腹中搅动不已,十分饥饿。
但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谁都知道,这协律郎刘满刀,手掌财富无数,刀定生杀予夺,喘口气,这北大荒都要颤三颤,跺跺脚,那就是地裂山崩。
对于这样的人物,他一个异族地痞,能见到就已经很荣幸了。
更不用,自己今还……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霎时再次揪紧,浑身冷汗直冒,整个人身形摇晃,就要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传言中,这刘满刀,与那些古汉军后裔,是有些什么关系的。
但至于是什么关系,很少有人知道。
而现在,自己惹到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家伙,刘满刀会不会因此……
他更加害怕。
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煎熬。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男人,杀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尽管自己还有一些族群内的兄弟,但是跟眼前之人比起来,那点力量显得微渺到了极点,而此时,自己有很大可能会死。
但他真的不想死。
他还有漂亮的妻子,还有孩子,还有前途,还有雄起的野心……
这一切,仿佛都在时间里消弭。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人终于缓缓开口,“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你这个……下贱的……你叫什么?”
布里托斯没有抬头,战战兢兢道:“回刘爷,的……的……布里托斯!”
“很好,下贱的莫阿杂种,布里托斯。”
“我……这这……刘爷,这只是一件事啊……”布里托斯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但或许骨子里,还有一丝丝莫阿族先祖纵横草原、挥刀逐鹿的血,他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看法。
今日之事,在他看来,只是一件事而已。
因为在这北大荒,什么时候没有这种打架殴打的事情呢?
“唔……唔……”那个人在吃什么汁儿多肉甜的水果,声音清脆而响亮。
布里托斯竖起耳朵,尽可能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确实……确实是一件事……”刘满刀语音含糊,“但是呢,你却惹到了你不该招惹的人。”
看来真的是那些迂腐的古军后裔!
这回要糟。
布里托斯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道:“对……对不起,刘爷,我并不知道那些人……与您的关系,我……”
“你抬起头来!”
布里托斯依言抬头,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里面像是有绞索在勒紧一般。
他顿时便看到了那个高座在餐桌主位上、面目威严的老人。
老人周身,诺大的餐桌,空无一人。
在他身后,站立着那个恐怖的白衣年轻人。
这一幕画面,令布里托斯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兔子,在面对着恐怖的洪荒恶兽,被掌控、被驱使、被羞辱、被奴役……
“你还算是一个以勇猛著称的莫阿族人吗?竟连与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我真是替你的先辈们感到悲哀,为有你这样的后人……”
布里托斯惶恐的眼神中,闪烁过一丝寒芒——这不是他心生怒火,而是高座上那人手中多了一柄匕首。
那柄匕首,锋利雪亮到如同琉璃一般,像是捏在手中的一弯明月。
“这是你们莫阿族的族长佩刀吧?”
看见那柄刀,布里托斯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勇气。
“是的!”他回答。
“所以你现在,算是你们莫阿族的族长?”
“是的!”布里托斯咬了咬牙。
白日里,他满口的牙,有的被那几个巴掌打断,有的松动起来,整个口腔里满是鲜血以及疼痛。
但那些血与牙,都被他咽了下去。
现在,随着他的再次咬牙,顿时血腥味便充斥了他的口鼻。
“堂堂莫阿族,逐鹿草原,曾经几可问鼎下,却想不到如今落魄到了这样的境地,一族之长,成了跪在别人面前,祈求饶恕的可怜虫,真是心痛!”
布鲁托斯再次低下头来。
只听得刘满刀继续道:“莫阿族的骨气与血性呢?想曾经,一个名叫布里托斯-弗莱迪的古人,曾经在北莽蛮子手中,七进七出,杀得敌人丢盔弃甲,救了大汉世宗皇帝的性命,做到了护国将军的位置,整个莫阿族辉煌到了极点,但是现在,他的后人……他的这位后人,同样顶着‘布里托斯’的姓氏,却连自己的族长佩刀都保不住,如果今日,你违背我的话,手中一直捏着你莫阿族的尊严,而不把这柄象征着荣耀与传续的宝刀丢掉,或许我还会高看你两眼,但是现在……呵呵,你就是一个耻辱……”
刘满刀摇头顿首,道:“我真是心痛到了极点。”
“世事变迁,如今的莫阿族人与汉军后裔,竟狗咬狗一般丢人现眼。”
“还记得那个笑话吗?咱北大荒的人都啊,‘老子出门买包五石散,都能遇见十个以上操过的莫阿族女人。’”
刘满刀自顾自笑着。
餐桌下首,布里托斯捏紧了自己的双拳,眼睛里猩红一片。
他刘满刀,不是再侮辱他布里托斯一个人,而是整个莫阿族,一个文明。
犹记得,时候,父亲每每谆谆教诲,一举一动,甚至精确到了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在将他当成莫阿族长来培养,可是自己长大后,那些无处不在的残酷现实,却使得自己没有能成长为父亲希望的模样,没能带着整个莫阿族,成长为很多族人希望的模样。
当一个族群的族长,都要去作坊里作功,以维持生计,这样的族群,还能指望他们再次雄霸下?
几千号莫阿族人,如今每人都在奔波着,放弃了马与刀,还有大片的草原,出卖着尊严,以换几块堪堪能糊口的铜子儿。
或许再过不久,就没有人记得莫阿族了。
悲从心来,布里托斯泪流满面。
刘满刀继续道:“我知道,你欺负那些脱不下古老甲胄的汉军后裔,是有自己的怨念的,这种怨念的存在,可以理解,因为你们族群曾经依附于他们,你们曾经如同亲兄弟一般互相尊敬与爱戴。”
“所以即便我与某位他们的族人有旧,我也不会因此而迁就于你,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拿回你的族长佩刀吗?你想拿回属于你自己的尊严吗?你想拿回你的莫阿族荣耀吗?”
布里托斯抬起头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他的胸腔内,仍旧是充斥着难以想象的怨毒和悲哀——自己个人于族群的尊严,竟都在那人手中,只有祈求他,才能获得,这算是拿回了尊严吗?
拿,尊严是可以拿的吗?
尊严,不应该是杀、夺出来的吗?
“很好,但是你犯了我刘满刀,我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让你拿回这一切!”
啪嗒一声。
那柄象征着威严与传承的、锋利的刀,被那人随手丢弃在布里托斯面前,上面的纹饰光洁如新。
布里托斯仿佛看到了一个被人强暴了的女人。
一个属于自己的、被人强暴了的女人。
而施暴者,就在眼前。
“留下一只手,拿着你的刀,滚!”
“如果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么就去死吧!”
那人冷冷地道。
布里托斯没有半点犹豫,一把抓起地上的刀,猛然抽出,怒喝道:“我有!”
他真的受够了。
唰的一声。
那只白就已经被那个捕快敲断的断手落地。
鲜血爆冲而起。
布里托斯感觉到了丝丝强烈的快意,自整齐截断的左手手掌处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独自在大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脱水到了极点,饥饿到了极点,疲倦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浇了一桶冰水在他的身上。
布里托斯艰难站起,捏着刀,转身迈步而走。
“是个男人,就应该做点男人做的事情!”刘满刀看着他的背影,道。
许久之后,看着地面上,一条狭窄花道一般,淋漓的血路,刘满刀转过身,看向身边一语不发的年轻人,问道:“怎么样?”
年轻人点头,道:“很好啊。”
“去你的吧,狗-娘养的!”刘满刀笑骂了一句,叹息道:“唉,无论如何,就是学不会那些隐士高人或者官员,讲话高深莫测云里雾里,却又让人觉得饱含深意……这布里托斯,会理解我的话吧?”
年轻人歪着头迟疑了一下,道:“按照他的脑子,看起来……应该不会!”
刘满刀懊恼地抹了抹脸,问道:“这家伙,有老婆吗?”
“有!”
“那么……有上过他老婆的人吗?”
年轻人冷冷地笑了一声,道:“这北大荒,便是连母猪母牛母骡子母马,都有人在上,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刘满刀手一挥,道:“那么再加一把火,委婉地告诉这布里托斯,某某某上过你的老婆!”
“至于这某某某是某某某,你自己去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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