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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十年恩怨恨难消,风扫庭门血昭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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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二先生实在不能相信,苏梁口中的话会是真的,又惊问道:“你当真一个人都没见过么?”

    苏梁点头道:“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莫院子里无人。便是灯街长庭,我也未见到人,哪怕是一个侍女,我都没见到。”

    叶二先生眉头微蹙,道:“你的意思是这么多人忽然凭空不见了?”

    苏梁长吁一声,道:“我也不太准。”

    叶二先生难以置信的疑声道:“不太准?”

    苏梁道:“没错,我的确是在后院走了很久,也一个人都没见到,不过我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可能他们都在那里,也可能他们都不在那里。”

    叶二先生闻言心中一震,脱口道:“你没去的院子,可是庄主夫人的那间院子?”

    苏梁点了点头,道:“却是如此,叶二先生所言不差。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叶二先生,我们四人如今是当作什么都不晓得,继续在这里喝酒,还是结伴去庄主夫人的院子拜访拜访。”

    叶二先生面露难色,心中着实进退两难。这院落深深的后院是玉泉湖庄禁地,那庄主夫人的院子更可以是禁地中的禁地。童四海撤去岗哨,任他们在后院自由出入,已然是给了极大的面子,若就这般去敲庄主夫人的门,情理不合不,单是被童四海得知,哪怕嘴上不,心中也是不悦,于谁都不好看。

    叶二先生犹豫不决,沉思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勉强下定决心,道:“也罢,这事的确太过怪异,我们去敲庄主夫人的门,想必童庄主也不会多想,到时便实话实,毕竟我等也是为了山庄后院安危着想。”

    四人商议定后,便毫无心思喝酒,从院内出来,叶二先生回身将院门一掩,几人便急奔庄主夫人的院子而去。

    此间与庄主夫人所在之处相隔不远,片刻之间,四人便已到了庄主夫人的院门之前。叶二先生数步上前,到门前停住,想要去叩那门环,刚刚抬起手,却又缩了回来。讪讪之色溢于言表,实在是不好去叩那门环。几人本就与庄主夫人不相识,若他叶二先生是年老之翁倒还无妨,可偏偏是正值壮年的青年男子,更是颇有英姿,此番突兀拜访,若是稍稍惹得闲话,简直失礼之极。

    叶二先生不由回首望向苏梁,待瞧见他身旁站着的两位佳人之时,眼中一亮,心中登时有了主意,大喜道:“公子,你我二人与庄主夫人并不相识,这般拜访的确失礼,不如由你身旁佳人叩门,都是女子,如此也算的上合乎情理。”

    苏梁连连点头,喜道:“对极对极!”若不是叶二先生想到,苏梁早就忘了这一层,连忙侧首对秦红云道:“秦姑娘,那便有劳你去叩门吧!我两个大男人去,的确不怎么像话。”

    叶二先生赶忙点头道:“对,有劳姑娘了!”

    这两位男人,江湖高手的窘迫,着实令秦红云嗤之以鼻。摆了摆手向院门走去,调侃道:“二位倒真是江湖中难得的君子,只是敲个门,竟有这般多的法,险些令女子觉得,二位是书香门第里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不是纵情江湖,逍遥快意的高手。”

    秦红云话语刁钻,闻言,叶二先生与苏梁二人面面相觑,神情尴尬已极。

    只见秦红云伸出玉手,将那门环执住,方欲用力去敲。正是门环将要叩响之时,忽听得一侧灯街近处,响起一道声音,秦红云不由侧目去望,手也是随之停住。

    只见那人此时一手握着黑刀,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个酒坛子,高声喝道:“你们几位怎地不在房中睡觉?停在梅夫人院前干嘛?”

    此人相互尽都熟识,正是月傅霜。

    苏梁见月傅霜已有醉态,应是喝了不少酒,心中更是纳闷,方才千般去找,都未曾见到,这月傅霜怎地又凭空出现了?但当下也只得压住心头疑惑。行走江湖,话不言十分,意且留三寸。这段日子,苏梁早已将此话参悟通明,只是对月傅霜报之以笑,笑道:“月刀卫还我等,你不是也不在房中安睡,并且还是提着酒坛子,到处闲逛。”

    月傅霜将坛中余酒一口气干尽,随手将那空酒坛丢在树下,长吁一声,道:“这庄上红灯太多,晃得我心烦的紧,早早便出来喝酒,等喝得大醉再回去,到时倒头便睡,也就不在乎这狗屁红灯,会不会晃老子的眼。”

    苏梁面色微怔,心中暗忖难道这月傅霜真的喝醉,喝得满街乱走,我才未见到他不成。不然以月傅霜的身份,这等粗鄙伤人的话,那是绝不会的。

    话音落尽,此时场景突然有些尴尬。苏梁因隐着心中疑惑,不知些什么。月傅霜醉意熏熏,只是一直瞪着醉眼望着众人。其他人也俱都一语不发,就连秦红云的手,还依然执着门环,停在那里。

    众人相互对望,哪怕秦红云也不知怎办才好,这门环究竟是叩也不叩。

    正是这时,僵僵之局弥漫间。一道娇喝从门里传了过来,突地打破了僵局。那声音语气娇嫩清脆,宛如枝头黄鹂在清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过女孩子的话,却远没有黄鹂清鸣那般美,丑的出奇。想必这女孩还是一个微有怨气的女孩子,哪怕是喝醉的月傅霜也听得出来。

    苏梁甚至猜那女孩子在门内,是恼的跳着脚的这番话,女孩子道:“呸!哪里有狗屁红灯,谁是老子,我看你才是狗屁红灯,我才是你老子。”

    话音方止,又听那女孩子道:“不对不对!我是女孩子,不能是你老子……那我便是你娘。不对不对!你是狗屁灯笼,我若是你娘,我不成了灯笼……有了!我是你后娘,这样我便不是灯笼了。”到这里,门内那女孩欢快已极,拍手笑道:“对对对,你还是后娘养的……妙极妙极。”

    女孩子在门内自顾自的的,时而沉声思语,时而欢乐高声,好不快活。但着实令门外几人面上一颤,苏梁侧首向月傅霜望去,只见月傅霜面上怒气大盛,很是难看,再加上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只见月傅霜几步便抢到院门前,喝道:“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么?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门内女孩子毫不胆怯,更是挺声喝道:“儿子,尔敢!”

    月傅霜一听怒气更甚,只觉一股酒意与怒意直冲灵盖,当即便要将那口刀抽出来。但刀出一半,便突然顿住,紧接着,月傅霜便觉手上遭到一股大力,不由吃痛,右手向下一躲,只得又将那口刀送回鞘中。

    月傅霜愤恨陡然心生,侧目一瞪,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横拦了一手。正见苏梁不知何时赶到他身边,向后收回手。双眼更是瞪得溜圆,眼白忽转成一片猩红,恨声道:“子,怎地?昨日没打完,今日还要打么?”

    苏梁连忙道:“非也!月刀卫,此处可是庄主夫人的院门前,你在这里拔刀相向,再闯进去,已你的刀法,定能横扫一片。但到时若在江湖传开,可难会不会引来诸多闲话。”

    月傅霜心中一怔,苏梁这话的不无道理。正是这时,又听到门内气死人的女孩娇声又起,不过这次言语中颇多赞许,道:“是了是了,还是这位公子识大体,不像我这粗鄙的儿子。只会到处乱出……那个……那个……气。”

    女孩儿连两个“那个”,总算没将“放屁”两个字出来。并且语气颇为得意,好似也觉得自以“气”代“屁”用的极好。

    在场除了月傅霜,俱都不由笑了,就连苏梁也不由轻轻一笑,但更是好奇,玉泉湖庄上,哪怕是童庄主都敬重月傅霜三分,这丫头究竟是何种来历,竟然一点不将月傅霜放在眼里。月傅霜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般被骂,就是柳大总管也不敢对他如此。如今竟是一个丫头,可偏偏又在梅夫人院中,当真是进也不是,退而不是,月傅霜一时拿不定主意,僵在院门前。

    苏梁清了清嗓,朗声道:“方才多有冒昧,还望姑娘莫怪,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门内女孩儿又道:“无妨无妨!这位公子这般懂得礼数,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怪罪,既然公子问了,我便告之与你,这院子便是我的院子,而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梅夫人……”

    月傅霜身形一震,突地用手一拍院门,厉声喝道:“放你娘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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