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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戒断后遗症 > 12 好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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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西瑞对六月有种特殊的情感,不光因为可以穿漂亮裙子大展身材,更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每次好运都发生在六月。

    小学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她荣获脑筋急转弯比赛冠军,抱着校长亲自颁发的旺旺大礼包,在镜头前笑得呲牙咧嘴;中考结束那天,她接受同班美男子的邀约,共赴商城抓娃娃,搂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具布偶,无比害羞地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中国有句谚语,“你也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这话多是形容人生充满未知性,凡事多试试,机遇指不定就在哪个旮旯角潜伏着呢。

    陈西瑞将其奉为真理,当白念瑶提出要不要来家里玩时,她痛快应下,省吃俭用买了两箱奶,再一次满面春风地走进钟楼鼓巷。

    六月份的天气热浪灼灼,胡同里燠热无风,空气稠糊糊的好像凝固住了。

    站在四合院门口,陈西瑞理了理身上的碎花裙,又拨了拨黏在脑门上的刘海,好歹给自己捯饬成了淑女样儿,深呼口气,抬手按响门铃。

    白念瑶过来开门,请她去正厅坐,又说阿姨今天休息,由她掌勺炒几个家常菜,将就着吃。

    陈西瑞小嘴特甜地说那我有口福了我就爱吃家常菜,拎着牛奶朝正厅走。

    一身果绿色小碎花,明艳活泼,裙摆嘚嘚哒哒生起了小风。

    跨进门槛,整个身子一顿。

    傅宴钦抬起头,目光顺着她呆滞的眼睛,微张的嘴巴,一路瞧向她拎着的两箱奶,“你家是搞牛奶批发的?”

    陈西瑞仍对上次酒吧的事儿耿耿于怀,就当没看见没听见,搁下牛奶,甩下书包,坐到了红木沙发上。

    与他刻意隔开些距离。

    时间走的是龟速,一晃才过去七八分钟,这间置满瓷器和古画的黄金屋,已经被她挨个打量了遍。

    当然,也包括沙发上的男人。

    这人可真能装,上次在酒吧出言不逊,这会儿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陈西瑞白了他一眼,小肚鸡肠地想。

    傅宴钦发现这姑娘憨憨的,余光是干什么用的,你以为别人看不见,不由好笑,把杂志往后翻了一页,有意带出点莎莎的动静,“看什么呢,真想跟我回家啊。”

    说的是天雷勾地火的话,偏语调平和,听不出一丝调情的成分。

    陈西瑞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你神经病啊!我有男朋友!”

    傅宴钦垂眸笑笑,没跟她一般见识。

    陈西瑞突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缓和下语气说:“今天是白老师约我过来玩的,没想到这么巧,又碰面了。”

    傅宴钦盯着杂志,没搭她话。

    陈西瑞好奇他在看什么,朝他那边挪了挪屁股。

    全英文的医学期刊,应该是内分泌方向的,因为她辨出了好几个专科用词,别说她这种本科生,博士生不靠翻译读起来都费劲。

    陈西瑞眼底的震撼远大于疑惑,一个外行人如果能看得懂专业书,这世界迟早得乱套,“您看得懂?”

    “不懂,随便翻翻。”

    陈西瑞扫向男人视线停留的页面,从一堆眼花缭乱的单词里面找到个熟悉的专业词儿,食指伸过去,点了点:“你看这个词儿,咱拆开一半一半看啊,thyroid,甲状腺,hyper,亢奋的,连起来就是甲状腺功能亢进,很显然,这篇是讲甲亢的。这些词儿都很专业,不是学医的估计很难理解,您应该不是学医的吧,那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傅宴钦看她一脸八卦,胡诌了三字打发她:“打工的。”

    “看着不像,你这气质就像演电影的大明星。”最后三字咬词极缓,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傅宴钦心知肚明,笑了笑,四两拨千斤:“怎么,你看过我演的电影啊。”

    “没看过,我猜的。”陈西瑞面不改色,继续道,“长这么帅,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吧,不会是混娱乐圈的吧。”

    “别套我话了,我没有女朋友。”

    唬谁呢,那天在电梯里我可都听见了,陈西瑞笑得像个大明白:“哦,原来您现在是单身钻石王老五。”

    傅宴钦喝了口茶,手指轻敲在杯沿上,眸色深而晦:“小姑娘,知道‘您’字怎么写吗?”

    陈西瑞恭恭敬敬地回人家:“上面一个你,下面一个心。”

    “把心去了,听着有点阴阳怪气。”

    “我没有阴阳怪气,我以为这是对人的尊重。”

    傅宴钦淡淡看着她,女人双颊绯红,额间隐隐渗出丝薄汗,大概是跑着过来的,呼吸还有些不匀,这个年纪的五官透出一股子青涩,怎么看都是顺眼的。

    “没必要,过分客气反而疏远了。”

    两人之间第一次挨这么近,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了下来,陈西瑞过电一样,怔了片刻:“怪不得同学们都不爱跟我玩,搞半天我把他们都疏远走了。”视线下移,瞥了眼他贴着创口贴的虎口,“诶今天手上怎么没缠领带啊?”

    傅宴钦扯了下嘴角,这姑娘看着憨,实则劲劲儿的,“花钱买了个创口贴。”

    陈西瑞感觉到气温回暖冰层消融,心中的那点隔阂暂时放下了,不过两人也没接着再聊,傅宴钦后来接了个工作电话,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里就剩下她一人,她无聊地背了会儿单词,一晃时间过去很久,白念瑶喊她去餐厅吃饭。

    白老师的厨艺堪比大厨,寻常几道家常菜烧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芦笋虾仁,黑椒菠萝牛肉粒,清蒸鲈鱼,蒜蓉大花龙,肉末蒸蛋和西红柿蛋汤。

    六道菜四人食,餐间无人讲话,只因有她这位客人在,白念瑶笑着问了几句口味如何。

    陈西瑞忙不迭地说:“好吃,都是我爱吃的。”

    “那你多吃点。”

    “嗯!”陈西瑞喜欢吃鱼虾之类的水产品,因此多夹了几块鲈鱼肉。

    白念瑶瞧她喜欢得紧,“西瑞是哪里人啊,喜欢吃鱼?”

    “江州的,我们那儿靠海,海鲜特别便宜,我妈经常起早去菜市场买海鲜。”

    傅宴钦喝了点汤,取出餐巾试净嘴角残屑,随后将餐巾放到左边,起身,“你们慢用。”

    陈西瑞仰头看了看他,果然好身材全靠自律,她匆匆几口扒完了饭,有样学样地说了句“我也吃完了,你们慢用”,屁颠颠地跟着男人走出了餐厅。

    黑色将黑,檐下几盏铜色团纹景观灯被点亮,昏黄光晕笼着一片四方之地,他站在海棠树下打电话,另支手夹了一根刚刚燃起的烟,眉眼间有促狭之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陈西瑞坐到木秋千上,脚尖着地,百无聊赖地一撑一晃,她打开朋友圈,批阅奏折似的挨个点赞,在某个美食和自拍组成的九宫图中,评论:“超美!这是什么色号?”

    “下周给你接风洗尘,如何?”傅宴钦笑了下,声色温和平淡,“粤菜么,我知道有几家不错,时间你来定。”

    陈西瑞微微侧头抵着秋千扶手,往傅宴钦的方向看了几眼。

    那边傅宴钦终于挂了电话,深深吸了口烟,视线不可避免地朝她看去。陈西瑞立时就感受到了,猛地抬起头,冲他呲牙一笑:“你炒股是不是很厉害?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一回生,二回熟,在她的认知里,他俩已经算半拉熟人了。

    傅宴钦看她半晌,末了还是走了过去,抬手晃了下手里的烟,“不介意吧?”

    陈西瑞摆摆手:“不介意。”

    说是聊天,可两人说的话加起来统共不超过五句,陈西瑞就占了四句,到后来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身份地位差距大,年龄差也大,实在没什么可聊的话头。

    恰好手机铃声响了,陈西瑞一看来电显示,兴冲冲地接起来,难掩眉梢间的小女儿情态,嗓音就像掐尖的嫩苗,脆生生的不带一点杂质,是天生讨人喜欢的音色。

    对面不知说了句什么,傅宴钦发现小姑娘的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我都吃完了,你不早说……在哪儿吃的,你猜……吃的什么,你再猜。”

    很快话锋一转,嗓音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等我回学校给你带好吃的啊,想吃什么发我微信。”

    挂断电话,她没多想,顺嘴解释:“我男朋友打来的。”

    傅宴钦吐了口烟圈儿,目光浅浅掠过她那混入夜色的娇态,不动声色地轻嗤:“看来你炒股挣的钱全花在男人身上了。”

    陈西瑞忙替男友正名:“我男朋友不是软饭男,他对我很大方的,而且我俩基本上都AA。”

    “谈恋爱还跟女朋友AA的男人,要么是真穷,要么是在装穷,甭管是哪种,听着好像都不太靠谱。”他轻抬眉骨,有些漫不经心,“陈小姐,你觉得呢?”

    “他是学生,学生能有几个钱,我觉得AA挺好的。”陈西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咱们还是聊聊股票吧,我去年买了只医药股,35入的,现在涨到50了,你说我要不要全抛了啊?”

    “本金多少?”

    “三千。”

    傅宴钦掐了烟:“就这点本金,你还想挣多少,该抛就抛。”

    “……”

    那晚,白念瑶送他们至胡同口,陈西瑞打算蹭豪车回学校,手抓在车门上,扭头依依不舍道:“别送了白老师,我直接坐傅大哥的车回去了,咱们明天医院见。”

    车窗敞着,傅宴钦单手撑额,黑眸定定地瞧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西瑞莫名紧张起来:“不…不是你说的嘛,过分客气反而疏远了。”

    男人收起胳膊,还算心平气和:“你还是跟我客气点吧陈大姐。”

    陈……大姐?嘿,这小心眼。

    不过第六感告诉陈西瑞,以后千万要谨言慎行。

    张叔认出了她,笑说又是你啊小姑娘,陈西瑞腼腆一笑,坐上了副驾。

    经此一日,她对傅宴钦的印象大为改观,这男的表面话少,内里闷骚,熟了以后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冷。

    六月果然是好运月,人际关系往前迈了一大步呢。

    下了车,陈西瑞凑到窗边表示感谢,一脸狗腿样儿,就跟过去伺候皇帝的小太监似的。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开车慢点哦。”说罢转身离开。

    汽车开进主干道,傅宴钦透过窗玻璃,看见那小姑娘突然走停了下来,把书包反背到胸前,从里面掏了一瓶1L装的雪碧出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张叔也瞧见了,嗬了声:“够豪爽的啊,这姑娘也是咱们北方人吧,听口音有点像。”

    “江州的。”傅宴钦道。

    “那地方我知道,盛产海鲜。”

    傅宴钦脑海里闪过那张时憨时黠的脸,手指无意识在鼻梁处捏了捏,“也盛产缺心眼。”

    老张挺意外地笑了笑,顺着话说:“还在上学的小孩儿,没什么心眼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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