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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沂源乳虎 第十九章:枪法如神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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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来到谷场中央,手持铁枪站定,双眼环顾四周,一言不发,也不施礼。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杨康将铁枪举起,抖了几个枪花,又在身前脑后耍了几个花活。众人见这几招平平无奇,是再平常不过的几招枪法,更是疑惑不解,有些身怀武艺的豪强子弟更是心中不屑,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敌枪法吗?也不过如此!

    杨康也不管众人怎么想,又自顾自地耍了几招,忽然收招,单手将枪纂扎在地面上,随即向下用力,直到枪身入地两尺有余方才停手。

    杨康双手抱拳,对众人说道:“各位叔伯长辈既然要考较于我,小子我自当从命,只是我这杆枪纯以钢铁打造,小子力大,若用此枪比武,必有伤亡,恐伤和气,故而弃之不用,若在场的哪位朋友能拔出此枪,也可以此枪与我对敌。”

    杨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力量大,若用此枪,挨着就死,碰着就亡,为了大伙的安全着想,我就不用了,不过你们谁能拿得动,但用无妨,反正你们也没人能伤着我。

    直到这时场外众人才明白过来,这杨家三少是在炫耀力量,这杆枪若真的是纯铁所造,恐怕得有七八十斤重,在他手中却如同一根木棍一般,确实是神力惊人,虽然气恼他轻狂无礼看轻众人,但也无话可说,谁让人家有这个本钱呢?

    杨康向场外的杨熊说道:“杨熊,拿杆你们平时训练的木枪给我。”

    杨熊跑向场内,将一杆木枪递在杨康手中,转身退去。

    这杆木枪其实就是一根同真枪长短一样的蜡木杆,整体已桐油浸泡后阴干,坚韧异常。一头削圆了,绑了厚厚的一层蘸了石灰的麻布。

    杨康横枪而立,说道:“诸位远来是客,我也不欺负你们,尽可使用自己平素常用的武器,我就持此枪与诸位豪杰较量一二,这样就不会伤着各位,方显我杨家待客之道。”

    在场众人,无论老幼,见这少年如此狂妄,全都气恼不已,几个年轻人更是忍耐不住,纷纷争抢着要上场同杨康比试。

    杨康见他们还在争论谁先上场,对他们说道:“不用争了,小爷时间有限,谁耐烦与你们一个个比试,一起上吧,早打完早利索,活动活动筋骨,好回家吃饭。”

    此言一出四座震动,他视在场诸人为草芥,竟然要以一己之力挑战现场所有习武之人的群攻,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狂妄的少年。一众习武之人纷纷跃入场内,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杨康被他们吵得心烦,大声喝道:“休要聒噪,一起上吧!”

    这时一个粗壮的汉子手提一杆长枪,从白家人身后走出,率先来到杨康面前,说道:“杨家三少,你也太过狂妄了,视天下英雄如无物,某素闻你的大名,今日特来领教!”

    杨康见他步履沉稳,眼神锐利,看起来武艺不错,倒是和曹家的石敢当有些三分相似,却故意说道:“就你们这些货色也敢自称天下英雄,啰里啰唆一点也不爽利,赶快动手,难道你们这样的货色还配叫小爷我先出招吗?”

    那汉子气得满脸通红,心中暗道:“我那师弟,百般夸奖这少年武艺高强,气量恢宏大度,如今一见,才知人言果不可信,这分明是一个狂妄无知的小儿!”

    原来这汉子是石敢当的师兄,在白家做枪棒教头,当日石敢当被放后,到他家养伤,曾经屡次对他提及杨康英雄豪迈,是位难得的少年英雄,如今见面,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哪里是什么英雄少年,分明是个狂悖小儿。一念至此,不再答话,一招四夷宾服举枪就刺。

    杨康得到张先生的指点,故显狂妄之态激怒众人,用以搅乱局势,如今看来效果不错,不过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杨康见这一枪来势凶猛,力大招沉,颇见功底,暗道声不错!举枪格拦。

    杨家本来的枪法刚猛凌厉,以杨康前几日的修为尚不能御轻如重,挥洒自如。自昨日悟出新枪法之后,枪法中刚柔并济,已不是原来的一味刚猛凌厉,才敢以一杆木枪挑战群雄。

    见对手长枪刺来,杨康举枪画了一个小小的半圆,似慢实快,已将枪杆搭在了对方枪身不易发力之处,向外轻轻一拨。

    那壮汉只觉枪身上一股柔和却不可抵挡的力道传来,枪身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自己中门大开,不由得大惊,刚要闪避,杨康手中木枪由静而动,自柔而刚,一枪戳在他的胸前膻中穴上。

    杨康自幼习武,又修习道家功法,对人身经络穴道认得极准。木枪没有枪头,伤害力有限,自然要向要害处击刺。杨康虽然不会那传说中的点穴妙法,但这一枪力量颇大,正中对手要穴,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

    那壮汉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只觉胸口剧痛,呼吸困难,大喝一声仰面倒地,已经不能起身。

    这一招出手时是以阴柔之力防守,然后迅速转换为阳刚之力攻击,自柔转刚变招极快,令对手猝不及防,立时中招倒地。

    众人见他轻描淡写地一招制敌,尽皆骇然,这少年狂是够狂,可武艺也确实高强。

    杨康横枪而立,轻描淡写地说道:“都一起上吧!”

    众人正又惊又怒之时,杨康对面人群中一人大喊了一声:“这小子太狂了!大家伙并肩子一起上吧!”说罢同附近几人举刀提枪攻了过来。

    杨康轻喝一声,说道:“这才有点意思!”

    说罢一式‘密云不雨’守住门户,他这套自创的枪法,共有六十四式,合周天六十四卦,式式相连,圆转如意,每一式都可以作为起式,每一式也都可以作为收式。

    枪法新创,杨康不耐烦逐招起名,只是以易经中的经文代替招式名称。

    今日牛刀小试,首战群敌,以小畜卦卦象开局,是取密云不雨,蓄势待发之意。

    等到那几人攻到身前,退步闪身,初九阳爻变阴爻而成巽卦卦象,一招‘无孔不入’如风入林,连刺数人,之后招式施展开来,阴阳互变,连绵不绝,枪头舞动,璨若梨花飞雪漫天而舞,步法连环,虎步龙行步罡踏斗。

    杨康初次以此枪法对敌,心中存了试炼之心,要将这套枪法全都施展出来,出手力道颇有分寸,点到为止,并未狠下杀手,只听得痛呼声连连,接连有人被刺倒地,发现并未受伤后,起身再战,众人你来我往,前仆后继,轮流向杨康发起攻击,一时间杨康身前身后,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杨康现在感知能力远超常人,五感能交互而用,目视耳听身触之下,在脑中构画出一幅立体的动态图景,周围敌人虽多,但他就如周身都长了眼睛一般,对四方敌袭情况了如指掌。

    身若游龙,如入无人之境,心随意转,游刃于有余之间。

    身边敌人越聚越多,有些人身上已有数处被刺的白点,兀自苦战不退,人多施展不开,一拨拨一伙伙的轮流上前,就如走马灯一般。

    杨康心中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手上力道也逐渐加大,他手中木枪虽不能伤人性命,但也坚韧无比,他力大招快,又专往要害处招呼,被刺中的人疼痛难忍,往往经受不住,需退场休息一会儿才能再战。

    又过半晌,这些人还不住手,围住杨康苦战不休,杨康也斗发了性,仰天一声清啸,下手再不容情,白衣胜雪,枪如游龙,身形或左或右,长枪似前实后,每一枪刺出,就有一人倒地不起。

    斗到分际,杨康见周遭已再无人出手邀击,使一式‘无往不复’以泰卦卦象稳住身形,挺身而立,睥睨四方,环顾四周,身遭众人再无人敢发一招。

    这一战摄人心魄,前后约有百余人参战,待到此时约有半数伏地呻吟不起,另一半相互搀扶,站在圈外,龇牙咧嘴的无人敢上前半步。

    杨康冷眼环顾众人,抱拳说了一句:“承让!”拔起插在场中的铁枪,缓缓而回。

    杨康今日独战群豪,看似狂妄,实则早已在杨康计算之中。

    杨康新创枪法固然高妙,但以他此时的功力当然还没有到天下无敌的地步,杨康战前早已算计清楚。

    今日下场的都是一些乡间土豪家的子弟和武师,虽然各人都有些艺业在身,但功夫其实有限,看家护院或可,但真正争斗起来却未必有多么高强。

    况且这些人归属各家,这家出三人,那家出四人的,互不统属,没个领头的首领,互相之间没个呼应配合,乱糟糟的围殴,连乡间宗族间的械斗都不如,就算是市井街头的斗殴总也得有个领头的人。

    这些人若是车轮大战,一个一个的前来邀斗,又不能下杀手毙敌,杨康不累死也得烦死。所以杨康才激怒众人,让他们一起上来群殴。这许多人一哄而上,能同时近身相斗的又能有几人。所以杨康才能以高妙枪法,乱中取胜,各个击破,杀得众人大败亏输。

    这一战杀得众豪强子弟人人丧胆,教头武师个个心惊。互相看着身上的白灰点子,大家均心知肚明,如果这少年手中用的是真家伙,自己这些人若是死战不退,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战场。不过最大的可能则是,杨康杀了几人之后,大家就一哄而散了。

    各家豪强忙着将倒在场中的人扶回,一时间满场都是呼痛之声。

    众豪强看着自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子弟和武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白家主,意思很明确,大家伙是为你妹夫出头而来,这场子怎么找回来,就得看你白家主了。

    白家主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各自心知肚明,方才营救我妹夫时个个跟着瞎起哄,曹家的土地田产一点都没有夺回,现在挨了揍,让我出头,我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却把目光投向了裴家主,那意思是,比武这个事儿是你提出来的,你看现在怎么办吧?

    裴家主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恼怒大伙没在曹家的事儿上出力,这比武又是自家提出来的,还是要自己出来圆场。本想借着比武压一压杨家的气势,从而进一步逼问那东西的秘密,但一场争斗下来,被杨家三少打了个灰头土脸,本来想好的话就无法说出。

    斟酌了一下言辞,对杨庄主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三少爷人中龙凤,果然好武艺,山东两路之地,再无敌手,年轻一代想要在武学上出头,恐怕是不可能喽!”

    这句话恭维中带着陷阱,一下子把杨康拉到了全山东年轻一代的对立面。

    杨庄主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裴家主过誉了!三郎还只是个孩子!”

    裴家主:“还是个孩子就有如此能耐,长大了当然就更了不起!杨家有此佳儿,又有神器相助,想要不兴旺都难呀!咱们山东的豪强们日子难过喽!”

    这裴家主不知因为什么,说起话来夹枪带棒,针对起杨家来,比白家、曹家还要积极。

    杨庄主知他话里有话,又没法辩解,只是一味地谦逊,只是对焰药之事一字不提。

    这时白家主站起来,阴恻恻地说道:“杨庄主,我听说那日攻打曹家庄之时,只一声巨响,声若闷雷,庄墙就断为三段,因此才能半日破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此威力?杨庄主总要让我这妹夫死个明白吧!”

    杨庄主不知如何回答,当日在场之人众多,瞒是瞒不过的,又不能实话实说,可若是不说,这些人来势汹汹,定不甘休,若编个谎话,这些人又未必肯信,如此这般搅扰,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正在这里思索如何答复,却见身后的杨康已来到身前。

    杨康抱拳向费老先生说道:“当日一战是我全权操办,家父不知详情,老先生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吧。”

    裴家主道:“杨家少爷初战土匪,如虎豹驱逐群羊,杀伤匪众无数;二战灭曹家,摧枯拉朽,半日破庄寨;三战山东群豪,如击土鸡瓦犬,年纪轻轻,手上人命过百,果然是英雄了得!”

    杨康心道:“我与你何仇何恨,如此费力地给我拉仇恨!”

    拱手说道:“裴家主言重了!按说今日之事已了,不知你纠缠不放,是何用意?”

    裴家主道:“不是裴某纠缠,而是杨家出了你这头猛虎,又有神器相助,吾等实难心安!”

    杨康道:“我家是良善之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何必过虑!”

    这时焦师爷起身说道:“杨家少爷,还是让大家伙见识一下那个东西吧!”

    杨康道:“我的武艺大家伙想见识下没问题,可那东西吗就没办法喽!”

    裴家主道:“大伙的面子你可以不给,府尊大人的面子也不给吗?”

    杨康道:“不是不给面子,实在是拿不出来。”

    裴家主问道:“为何?”

    杨康道:“跟大家伙实说了吧,那是家师所传的两枚天雷玉符,用了也就毁了,我就这两枚,现在让我再拿出来,我上哪去弄?”

    众豪强都不由得只翻白眼,心说:“你这是糊弄鬼呢!”

    裴家主道:“杨家少爷,怎能当面扯谎,你的武艺出自家传,众人皆知,哪来的师傅?”

    杨康道:“我另有际遇,又不是只练武,不可以吗?”

    裴家主见他仗着年龄小,在这里耍起了无赖,颇有些头痛,说道:“敢问令师是哪位高人呀?”

    杨康道:“家师是世外高人,不让我透露他的名字。”

    费家主道:“那请问令师传授了你什么技艺?”

    杨康道:“五雷天心正法,可惜我没学会,所以家师才传了我两枚符箓保命,但可惜被我用掉了!”

    那五雷法乃是道家神术,用于驱除邪魅阴物,跟传闻中杨家所用大相径庭,大伙这两样都没见过,明知他在胡说八道,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杨康仗着自己年幼,在那里信口雌黄,众人心中咒骂,但也无计可施。众人又去询问杨庄主,杨庄主只是推说不知,只说都是杨康所为,再问杨康,杨康还是胡言乱语一通,面对这个顽童,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来,气得众人七窍生烟,毫无办法。

    乱哄哄的聒噪了半日,纷纷悻悻而去,虽然天色渐晚,山路难行,众豪强们还是结伴而行,纷纷告辞离去,与杨家亲近的几位豪强走在最后。

    益都杨家少爷杨安国对杨康说道:“三哥儿,你真了不起,等你不忙了,传授我点武艺好吗?”

    他家与杨康家连了宗,二人算是同辈,故以兄弟相称。

    唐宋时期口语,兄弟间相称不论大小,都是按排行大哥、二哥、三哥的乱叫,兄长叫弟弟也是如此,杨安国虽然比杨康大了几岁,为了显得亲近,也是这么称呼。

    杨安国是个不安分的主,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平生最爱打架斗殴,昨日见杨康这个同宗兄弟大杀四方,羡慕得不行,非要留在此处跟杨康学习武艺。

    他父亲自然不能同意,两家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如此地步,况且练武需要天分,自家家传的武艺还没练好,没理由惦记人家的技艺。

    却不知他家练武天分最高的,是他家的四娘子杨妙真,在原本的历史中,她将家传枪法发扬光大,自创六合梨花枪,号称二十年梨花枪,纵横河北无敌手。

    此时黄河改道,夺淮入海,这里说的河北与后世不同,乃是泛指后世苏北、山东省、河北省范围,是杨妙真二十年间战斗驰骋之地。

    杨康见他如此,当下应了,杨安国才随父亲恋恋不舍地离去。

    周伯通老先生这次带领庄丁倾巢而出救援杨家庄,他担心家中完全,次日也告辞而去,杨老庄主要出去拜访朋友打探消息,顺便在回程时将儿媳妇和孙女接回来,也一同离开。

    临行前交代儿子仔细防范,勿生事端,孙子已经长大,家中事务已经可以让他参与。

    老庄主走后,杨庄主召集众人在议事厅议事。

    杨庄主众人商议后认为:这次豪强们不请自来,背后一定有人操纵,那个裴家主上蹿下跳地最为可疑,都说这事还不算完结,背后主谋之人应该还会有所作为

    杨庄主向张先生问道:“先生以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先生道:“封锁出入之路,让几个外庄加强防守。”

    杨庄主道:“这个是自然要如此,只是这对头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张先生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上次土匪来袭之事,是曹家具体操办,但幕后之人似乎没有什么动作。这次豪强们上门,背后也有那主谋的影子,但这是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事情,不知他为何如此?”

    杨庄主道:“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外松内紧以观其变吧!那白眼狼不知所踪,若是抓到了他,或许能明了一些。”

    张先生道:“也只好如此,对头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杨庄主道:“怎的又不见老三,他又跑到哪去了?”

    本来杨康年纪尚幼,家中商议事情还用不到他出场,可这月余来杨康所作所为让人惊叹,杨庄主已经拿他当大人看了,甚至有些小小的依赖,今日议事又不见他的踪影,所以发问。

    张先生道:“自然是在后山,这孩子挺奇怪,总爱在后山待着。”

    杨庄主道:“有几日没去后山了,今日时间尚早,咱们去后山看看金老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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