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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息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她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又看见澜语脸色实在着急，并没有假色，她后知后觉地轻摸上自己的龙鳞：“怎么会呢，我们之间有本命契约的，他要是出事我也不能独活。你快好好说。”
怎么会呢？
像他那样强大到与天地同寿的人，怎么会出事呢？
说着，沈月息果断给澜语塞了两瓶丹药，硬逼着他吃下，见他脸色稍微好了些才让他继续说。
“此事说来话长，罢了……君上的情况我们没有人清楚，只有您也许有办法，属下只能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您了。九洲之巅历来强大，地产肥饶，修炼资源和天地灵气很是浓郁，所以常年引得其他三大势力虎视眈眈，从前的几万年有君上坐镇，就算他们三家统一在一起，都是不敢对九洲之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偏偏一万年前君上在破境的时候走火入魔，境界是突破了，可是身体里充满了魔气。”澜语说得很是详细，眉眼间全是急色，可是此事必定要和君后交代清楚，说得很仔细，但是语速很快：
“当时九洲之巅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修炼者走火入魔本就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君上乃是从上古时期以来天地之间第一强者，那境界和实力非常人能够想象，自然也就不是寻常方法可以解决的。但君上体内灵力太过强大，万一体内魔气发作，不只是九洲之巅，怕是整个位面和下界的位面都要毁于一旦。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君上自古书典籍中寻到一个法子，只要找到一个有凤凰血脉气息的地方，再用天道法则将自己封印，便能够让君上和他体内的灵力一起沉睡下来。可君上也未曾想到，会遇见您，他身上自己施加的天道法则封印，竟然真的会被一位拥有上古凤凰血脉的女子解开。”
“怪不得，我当时并未接近，他却自动苏醒。”沈月息抿唇点头。
“虽说有了您的凤凰之血为君上净化体内魔气，但是终究是走火入魔，君上的实力不足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加上频繁撕毁天地法则前往下界，在下界多次动用天道法则之力，本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这些对君上都造成不少反噬。恰逢九洲之巅出了叛徒，将君上的情况全数透漏给了其他三大势力，他们便大举进攻。君上所剩实力虽只有三分之一，却足够能将他们三方势力镇压击退，可……”
澜语说到一半，脸上除了焦急更多了几分为难，他难得放满了语速，抿唇道：“可……偏偏有人偷袭，所以导致君上现在重伤陷入沉睡。”
“当真是有人偷袭？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沈月息目光如炬地盯着澜语，她一眼就看出澜语那支支吾吾的样子，说句话出来恨不得躲开她眼神几千米远，生怕和她对视。她抿唇：“他从不屑于作假，你跟着他久了连句像样的谎话也编不出来。”
甚至她还从澜语的眼眸中看出了深藏的歉疚和心虚，妥妥的实名制撒谎。
她是菜，不是傻。
帝尧那样天上有地下无的角色，跺跺脚天上地下都要跟着哭的人，怎么可能是随便就能被人偷袭的？
“君后，您别问了，关于这件事我不能说。”澜语拧着眉头抿唇，像是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对上沈月息审视的眼神，看起来跟要慷慨赴死一样，一股脑道：“君上有令，所有会影响到您的事情都不要和您说，凡事有他，否则杀无赦。我本来今天说这么多，已经是……十分不要命了。”
沈月息看着澜语那满脸的视死如归，她脑海中不停想起没有帝尧的这段日子，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不对劲都串联成线索，帝尧之前就重伤昏迷，而她却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之前在被追杀的时候，还能强行召唤出帝尧的幻影，她记得那天锁骨上的龙鳞还是有反应的，像是在回应她一样。
一个并不完整的念头猛地从沈月息心里钻了出来，她一时只觉得晦涩难言，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是因为我？”
加上澜语说会影响到她，沈月息就只能够想到这一个可能，就是帝尧的实力受损和她有关，而且还是很大的影响。
“没有没有，和君后您没有一点关系。”澜语脸色僵了一瞬，像是才反应过来，止不住地摇头。
“那这个呢？”沈月息神色森冷，竟然是将衣领稍微拉下来，刚好露出精致锁骨上的那一排金黄龙鳞，明显澜语看了，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澜语，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这一二三……七，七！君上，君上您！”澜语在看见那一排金黄龙鳞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天雷劈了一样，连连后退，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月息，不停地摇着头：“原来……原来如此！”
“所以就是和我有关，就是因为这几片龙鳞！！”沈月息看见澜语的反应，还有什么不确定，她神色冰冷地发问：“这龙鳞对于帝尧很重要是不是？”
“不是。”澜语摇头。
“好，那就是。”沈月息没有犹豫，继续问：“没了龙鳞，帝尧实力会受到影响是不是？”
澜语依旧嘴硬：“不是。”
沈月息没搭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径直盯着澜语，逼着他对视：“我没有受到伤害，是因为帝尧动用了不少灵力暂时改变了本命契约，让他一个人也承受了本该是我的那部分伤害是不是？”
“不……”澜语谨记自家君上的命令，还想要硬着头皮说不是，可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逼着对视，对上那双清澈又凌厉的凤眸，沈月息像是一眼能够将他看穿，他有些窘迫，很快就败下阵来。
“是，都是，君后说的都是。”
澜语有些自责地捂着脸庞，像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帝尧，可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他再不说沈月息也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抹了一把脸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寻常人只知道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却不知道，逆鳞也叫护心龙鳞，护心龙鳞中蕴藏着龙族自古传承而来的血脉之力和强大灵力，护心龙鳞损，龙族伤，若是护心龙鳞尽数没了，龙族也就彻底失去了龙的血脉之力。君上乃是龙主，拢共九片护心龙鳞，偏偏就给了您七片。可没有护心龙鳞的君上，代表着无法完全动用自己的血脉之力，甚至还将自己将近一半的灵力藏在了那个七片护心龙鳞中，就是想要护您周全。
属下们催着君上回到九洲之巅的那日之前，就看出了君上心中担忧。君上曾燃烧龙血和灵力违背天道给您起了六爻卦，起了三卦，卦卦皆是凶。君上放心不下您，他不愿让您一个人面前，可九洲之巅大战在即，万千百姓都在等着他，他就只能出此下策。这恐怕也就是君上明明陷入沉睡，您在千钧一发之际却可以召唤出君上幻影的原因。”
澜语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嗓音变得嘶哑：“没了七片护心龙鳞和一半的灵力，君上纵使能护住九洲之巅的臣民，也能将北疆三大势力的联军击退数万里，却也没有余力护自己周全。就在最后一场大战的时候，北疆三大势力的联军服用了禁药，燃烧生命力使得短时间之内军队的实力大幅度提升，是想要背水一战的。那一战打得很漂亮，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可君上却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惦记着您，不忍心您跟他感官共通，用尽体内最后的灵力暂时封闭了本命契约兽，独自一人承受了双倍的伤害，自此陷入沉睡。”
一瞬间，沈月息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澜语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浑身发凉，最后好像连全身的血液都冷得凝固住。
沈月息不知道反应了多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又哭又笑地怒骂：“帝尧，你特么就是一个纯纯恋爱脑！”
可刚骂完，她又心疼得说不出话。
哪条好人家的龙，一共九片护心龙鳞给她七片。他是算好了的，算好给她七片龙鳞和一半的灵力，不仅能够护住她，而且能护住九洲之巅击溃敌军，甚至他都能算到最后剩下的灵力刚刚好足够暂时封印本命契约，她不受任何痛苦，他陷入沉睡。
说他聪明，他又是个恋爱脑，说他傻，可他不动声色间便能将这天地万物都算计进去，为自己所用，抬手拂袖间便能将天地都掌握在手。
似乎只有她是例外，她永远是帝尧唯一的不可掌控因素。
六爻三卦知后事，吾妻卦卦皆是凶，愿以吾命换吾妻。
在九洲之巅和她之间，他平衡得很好，分分寸寸都计算得彻底，他不容九洲之巅臣民出事，更不容沈月息出事。他有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丝毫没有忘记他所有的承诺。
沈月息知道，他是在践诺，情绪复杂至极之间，她恍惚又想起帝尧抹去藏心簪藏心作用的那一日，耳边又像是响起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从此，无论喜怒哀乐，痛苦或是困顿，本君都与你一同受着，再不会留你孤身一人。”
帝尧重诺，但如此严肃又许上生生世世的诺言，只说给她听过。
原来当真会有这么一个人，就算是世间万千生灵在眼前，他都永远不会放弃你。
沈月息心中五味杂陈，酸涩甜蜜的情绪充斥着心，可想起帝尧重伤沉睡，她又会揪着心的疼和担忧。
前几日被圣殿二十四位黑暗供奉追杀的场景犹在眼前，沈月息根本无法忘记那时候的不甘和滔天的恨意，她恨为什么重来一世，她已经做到处处小心处处遮掩，却依旧落得像前世一样的结局。
上一世死前那样绝望无助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人来帮帮她，这一世被圣殿黑暗供奉追杀到绝境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绝望无助，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她已经习惯独自承担。
她以为会重蹈覆辙，可如今她才恍然大悟，这一世她有那一群会义无反顾地救她的师兄师长和朋友，更有那一位从一开始就帮她谋算好一切的人。
之前，沈月息相信帝尧能够做到自己的承诺。可现在已经不只是相信，而是刻骨铭心，是爱的刻骨铭心。
她明白，这一生她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等到沈月息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利落地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整理了情绪，神色重新变得冷静自信，像是一位即将出征的女将军：
“按照你所说，帝尧是肉身在沉睡，但是你们却找不到他的心神是么？”
“是！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做不到，直到看见您能够召唤出君上幻影，才明白只有您能救他了。”澜语言辞恳切。
“是，天上地下只有我能救他了。”沈月息凤眸中全是势在必得，半点不见刚才心疼痛苦的模样，她冷静至极，在脑海中搜索了上百本古书典籍，都是她上一世修炼之余看的，扭头对着澜语交代：“我有办法能够找到他的心神，若是平常修炼者，圣果便能够让心神重新回答肉身体内。但帝尧身为龙主，更是灵兽，我刚才翻阅古籍找出一物能够助他身心合一。那物名为菩提果，由十万年以上的菩提混沌树一万年一开花，一万年一结果可得，可助人重塑肉身，心神合一，但是眼下我并不知道它的位置，还得请你帮忙去寻找菩提混沌树位置。”
“好！属下一定尽全力寻找！”澜语听见沈月息有办法，立刻大喜过望，转眼间就消失了，马不停蹄地去寻找菩提混沌树的位置。
沈月息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轻抚锁骨上的护心龙鳞，不知怎么，现在只是简简单单帝尧两个字就能给她莫大的力量和动力，她想，不会有人再像他一样爱她，她也不会像爱他这样去爱别人。
她的欢爱很少，全给帝铁柱了。
“叩叩叩……”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陆傲霜颇为焦急的声音：
“月息，另外三大宗门的人来了，外面快打起来了！说是圣殿通缉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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