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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九龙章 > 419 21.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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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三日,州府纷纷上急奏进京,各地疫情齐发,西琳上下多处失控。因京郊一农庄百余人尽数染疫,方才稍稍稳定的容京城又陷入一片危机。

    毓秀忧心焦虑之下,生了一场急病,卧床半月不起,太医院只说今上旧疾复发,且胎气不稳,无法处理政事。

    在这期间,亏得灵犀力挽狂澜,出面主持大局,凌寒香与贺枚每日处置各省的加急文书,商议防疫对策,二人起初还礼节性地询问姜壖,见他几番推脱敷衍,之后便连问也不问,自做主断事。

    又过了不到两日,城外传来消息,说抚远将军带着三万骑兵回京,现驻扎城外,等候今上召唤。

    毓秀已多日未见前朝官员,听说南宫茂私自带兵回朝,不得不强撑病躯,召灵犀与宰相府三相进宫商议。

    灵犀一见毓秀其面,心中惊诧不已,她原以为毓秀的病况并非外界相传那般厉害,谁知她竟真病的憔悴不堪,似被头痛与孕症折磨的痛苦不已。

    凌寒香与姜壖也有些出乎意料,四人之中,只有贺枚神色平淡,大约是这半月间毓秀曾召见他两次,他一早知晓今上的状况,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毓秀扶着额头坐在上首,命侍从为灵犀等人赐座奉茶,随后屏退殿中宫人。

    姜壖面色凌然,睥睨冷笑,灵犀与凌寒香交换一个眼神,问毓秀道,「前番陛下召抚远将军还朝,他数次借口推脱,如今不经君上传召,竟带着三万骑兵穿州过省,私自回京,如此心无法纪,目无君上,若不严加治罪,朝廷威严何在?」

    毓秀忍着头痛看了一眼姜壖,见姜壖作壁上观,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转向凌寒香问一句,「凌相以为如何?」

    凌寒香凝眉道,「现下各地疫情失控,越是偏远的村镇,行尸越是肆虐,各州府兵都倾尽全力抗疫,无瑕顾忌过省之兵,这才给了抚远将军可乘之机。臣以为恭亲王所言甚是,抚远将军既不顾上意私自作为,陛下处置他以儆效尤也无可厚非。」

    一句说完,姜壖在一旁微微冷笑,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毓秀转向贺枚问一句,「贺卿以为呢?」

    贺枚一声轻叹,「正阳至今,西琳每日新增死伤无数,即便朝廷与各省竭尽全力,仍有源源不断的活人蛊被放出乱世,臣怀疑这背后有人阴谋操纵,陛下不得不查。京中禁军忙于抗疫与控制尸蛊毒蔓延,本已损耗颇深,自顾不暇,如今抚远将军兵临城下,禁军若与城外骑兵起冲突,恐难抵挡。」

    姜壖听罢这一句,终于开口,「兵临城下?恐难抵挡?贺副相言下之意,是怀疑抚远将军带兵回京的动机?」

    贺枚冷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身为戍边将军,绝不可在不请上意的情况下私自带兵动作,抚远将军此行已与谋逆无异。」

    灵犀与凌寒香在一旁听到「谋逆」二字,都以为贺枚措辞过于危重,二人对望一眼,却没有出声圆场,只静等姜壖如何回应。

    姜壖似笑非笑地看了毓秀一眼,对贺枚斥道,「贺副相空口污人谋逆,不怕陛下治你诽谤之罪?」

    贺枚还未来得及回话,毓秀就在上首笑着问姜壖一句,「姜相以为贺副相诽谤抚远将军?」

    姜壖眼眸一闪,反问一句,「陛下以为不是?」

    毓秀冷笑道,「贺副相说的没错,身为戍边将军,不请上意私自带兵动作,与谋逆无异。」

    姜壖听毓秀话说的凌厉,猜她心中已然怒火升腾,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唯有暂且安抚,「如今抚远将军就在城外,陛下何不派人传旨召他进宫问话,兴许他自作主张带兵回朝,只是因京中局势动荡,他担忧社稷才欲行保驾。陛下不问青红皂白定罪老将,难免让人寒心。」

    毓秀似笑非笑地问姜壖一句,「依姜相看来,朕是只召抚远将军一人进城,还是准他带骑兵一同进城?」

    姜壖闻言一愣,斟酌回一句,「自然是只召抚远将军一人进城,臣虽然对贺副相的推论不予苟同,但为以防万一,却也赞成悍将卸甲。」

    毓秀点头笑道,「既如此,请宰相府拟旨,命抚远将军在京郊军营写一封陈情书,待朕看过,再决定要不要召他进城。」

    姜壖顺势领旨,躬身问一句,「抚远将军为尽速赶回京城,身边带的都是骑兵,一行轻装简行,随军补给恐怕未携过多,不知粮草……」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毓秀挥手打断,「朕召见抚远将军之前,先不必为其部属供给粮草,待事态明朗之后再定夺不迟。」

    姜壖心生不悦,却不好说甚,敷衍应声,自行归位。

    贺枚冷颜道,「臣可亲自前往城郊军营传旨,命抚远将军在陈情书中说明南宫暗卫一事。」

    姜壖听了这一句,没有马上开口回应,而是特别去看毓秀的表情,他见毓秀沉声不语,似有默许之意,才开口说一句,「南宫暗卫一事在三堂会审之时就已澄清,只与南宫羽一人有关,而与抚远将军无关。家有逆子,欲行诡事,抚远将军受其牵连,何等冤枉?」

    贺枚才要据理力争,却被毓秀抬手阻止。

    毓秀冷笑着问姜壖道,「姜相如何确定影军一事与抚远将军毫无牵连,当日在三堂会审之时,那个名叫李一的暗卫曾亲口承认他是从戍边军被选拔入影军,又经特训而成为南宫家私卫。为将此事追究到底,朕曾多次下旨召抚远将军回朝,他若不心虚,为何屡屡推脱,不敢回京?」

    姜壖淡然回道,「抚远将军镇守要塞,时有军情,想必受陛下召回时是当真有要务而脱不开身,且西疆不同于其他州省,西疆王一直蠢蠢欲动,密谋行事,边关若无朝廷驻军之主帅坐镇,恐怕会生内乱。」

    灵犀在旁笑道,「如今抚远将军私自回朝,就不怕西疆生内乱?」

    姜壖笑道,「据臣所知,此次尸疫并未祸及西疆与巫斯,抚远将军得知正阳事出,必定在心中做过一番权衡,才决定回京支援禁军。」

    凌寒香蹙眉道,「抚远将军此行究竟是支援禁军还是对立禁军,如今言之尚早,不如等他写好陈情书得陛下过目,准他进宫亲自解释其作为,再辩不迟。」

    姜壖嘴巴一开合,本欲与凌寒香争执,想了一想,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似笑非笑地说一句,「凌相所言甚是。」

    毓秀冷眼看几人你来我往,待众人言罢,她才温声对贺枚说一句,「贺卿不必亲自去军营传旨,由你执笔拟旨,派可靠之人送去便是。」

    贺枚心知毓秀担忧他安危,便没有坚持原见,恭然应是。

    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毓秀面色越发苍白,灵犀起身对众人道,「陛下本就龙体不适,今日见人已动了元气,事已议毕,不如我们先回去,让陛下歇息。」

    凌寒香与贺枚一同起身,对毓秀一拜,姜壖比二人慢了一步,轻咳一声道,「龙嗣攸关社稷,请陛下保重龙体。」

    毓秀明知姜壖话说的有意,却不想与之纠缠,命侍从送几人出殿,对走在最后的灵犀轻轻点了点头,以为安抚。

    人走了半晌,毓秀还坐在原位动弹不得,周赟见毓秀整个人似摇摇欲坠,心中哀痛不已,试探着问一句,「下士去为陛下请御医?」

    毓秀摆手道,「算一算时辰,安胎药也快送到了,你亲自去接。」

    周赟躬身领旨,命陈赓与一个侍墨将毓秀扶到内殿,安置在龙床上。

    毓秀平躺在床上消磨半晌,听到殿门开合,以为是周赟取

    了药,就闭目养神没有理会。

    直到耳边响起姜郁的沉声,「陛下,吃药了。」

    毓秀这才睁开眼,对姜郁强笑道,「朕还以为是侍从进门送药。」

    姜郁扶毓秀靠到床头,自己坐到床边端着滚烫的汤药,一勺一勺吹凉喂她喝下,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陛下的安胎药喝了这些日子,怎么总不见起色,脸色反而越发不好?」

    毓秀屏退宫人,望着姜郁问一句,「近来我总有不详的预感,觉得龙嗣保不住了。」

    姜郁端碗的手一滞,「前几日廉掌院才为陛下诊过,虽说陛下胎气不稳,但只要安心养胎,切忌思虑劳累,龙嗣便不会有失,陛下何必太庸人自扰?」

    毓秀一声轻叹,「国中出了如此大事,我又偏偏病在此时,政事都要劳累恭亲王与宰相府,我心中难安,怎会不思虑?」

    姜郁放下空碗,拿湿绢净了手,凝眉说一句,「说起政事……因陛下卧病,宰相府已许久不曾送奏折入宫,诸事都交由恭亲王做最后决断,长此以往,是否不妥?」

    毓秀长呼一口气道,「现下正是艰困之时,朝中若无人坐镇,便无法稳定人心,朕预备下旨,在我病愈之前,命恭亲王为摄政王。」

    姜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半晌才笑着说一句,「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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