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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 19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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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家毒杀案涉三十多条人命,事态严重,府尹专程分拨出了许多人手调查此案。

    府衙里停尸的地方有限,此案又有如此多的尸体需要查验,府尹便命官兵日夜把守着江家府邸,不许闲杂人等再进去,且暂时让仵作们就近在江家验尸,以免耽误久了,物证受损。

    江既白已赶回了洛阳。但因江家府邸内发生了命案,又已做停尸之用,他暂时另寻了住处。

    得知太子抵达洛阳,身着素衣的江既白赶到江府门前。

    甫一看见一身玄色衣衫的祝隐洲,江既白便周到地行礼:“劳烦殿下为微臣的家事奔波,臣惶恐。”

    祝隐洲淡声道:“不必多礼。”

    “此事是你的家事,也是公事。”

    “谢殿下。”

    江既白直起身,不再多言,神色平静地同祝隐洲一起步入江府。

    经过那一具具尸体时,江既白仍神色未变,面上不见分毫悲痛,看起来似乎心绪并无起伏。

    祝隐洲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不再看他,转而听刚赶来的安府尹汇报目前的调查进展。

    “禀殿下,第一个发现这桩命案的是江家夫人王氏的娘家姐姐,她说和王氏约好了要去青云寺求签,一直没等到人,才会来江府寻她。”

    “但她到的时候江府大门由内紧闭,叫门也一直无人应答,她便命随行小厮翻上墙头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院子里躺着好几个下人的尸体,她连忙命人报了官。”

    “小厮一看便知里面的人已经死了?”祝隐洲出声问。

    “据他所说,是因那些人的死状实在可怖,已经没有活人样了。”安府尹答道。

    祝隐洲行至院中,掀开白布看了几具尸体:“可查清是何种毒药?”

    “回殿下,是断肠草。除了毒发时因痛苦难熬而自己留下的伤痕外,这些人身上并无其他外伤。”

    断肠草并非某种具体的毒草,而是一个通称,用来指那些能引起腹中绞痛、呕吐并致人死亡的毒草。

    仵作们之前验尸时发现,江家所有尸体的肠子都变黑粘连,这些人都是腹痛不止而亡,符合断肠草的毒发特性。

    祝隐洲:“毒是下在何处的?”

    安府尹:“江府当晚的饭菜里。”

    看着摆满了院子的尸体,祝隐洲问:“除那夜远在长安的江首辅外,江家无一人幸免?”

    “无一幸免。”安府尹答道。

    祝隐洲的眼神在一旁的江既白身上停了一息,继续听府尹梳理现有的调查情况。

    一旁的安府尹不由得暗自想道:

    外人都传言,称新太子性子清冷,待人疏离,今日见着了也的确如此。

    但这位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的江首辅,自回到洛阳后,他每每面对自家人的尸体都一直无动于衷。不说悲伤掉泪,可经过他父母的尸体时他竟都不曾有丝毫停顿,看起来似乎格外冷心冷情。

    要不就是他与家人关系冷淡?

    安府尹心下虽有自己的思量,面上却不显,继续同太子说着正事。

    掌握了已有的线索后,祝隐洲又连夜重新查验了一遍江家命案的三十几具尸体。

    江既白既是事主,也是朝中重臣,便跟在一旁,不时回答一些与江家有关的问题。

    临近黎明时,祝隐洲才与江既白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既白拱手道:“近来天热,这些尸体已经腐臭,若殿下和仵作们都已验完尸,不知微臣何时可以举办葬礼?”

    祝隐洲未作停顿:“明日。”

    见太子应是早已有此打算,江既白便没再多问。

    祝隐洲似是随口道:“比起查明下毒的真凶,江首辅似乎更关心葬礼一事。”

    江既白声音平稳道:“死者为大,他们死于非命,又曝尸已久,总该入土为安。”

    祝隐洲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江既白回洛阳之前,明述柏已帮他提前做了许多安排,葬礼需要用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必再耗时准备。

    是以天亮后,江既白便命人去通知各处的亲友,江府会于明日办葬礼。

    江既白还命人给各个下人的家里送去了消息,通知他们来认回其他尸体。人死不能复生,江既白只能为这些遗属准备一笔银钱。

    葬礼的消息送到明家时,明述柏正好在家。他随即去了一趟明溪院,同沈晗霜说了此事。

    他记得沈晗霜曾说想同他一起去江家吊唁。

    “府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挽联等物,到时你同我一起去便好。”明述柏温声道。

    沈晗霜点了点头。

    她曾见过江既白少年时最狼狈落魄的模样,却实在难以想象,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他,此时会是何种心情。

    一旁的明姝雪立即道:“明日我能一起去吗?”

    明述柏和江既白有些往来,明姝雪也曾见过江既白几面。

    被明家收养之前,明姝雪已是孤女,可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经历过与至亲之人阴阳相隔的事。江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她心有不忍。

    “好,”明述柏答应下来,“我会命人准备好素服送来给你们。”

    思及明日要去江家参加葬礼,沈晗霜和明姝雪都不太能提起心绪做别的,两人便没有按计划再去逛南市。

    巳时。

    小厮来报,称府外有沈晗霜的客人来拜访。

    沈晗霜一时想不出会有谁不请自来。

    她走到府门口,看见那道不久前才见过的身影时,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竟是林远晖。

    他怎会来洛阳?

    林远晖甫一看见沈晗霜便眼神微动,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又生生停下。

    他不愿唐突冒犯了她。

    看出她眼底的不解,林远晖适时道:“我替父亲来洛阳江家吊唁亡者。”

    两人自幼相识,没有一直让人站在门外的待客之道,沈晗霜先吩咐门边的小厮去通知表哥明述柏,随即一面将林远晖请进府门,一面说着:“江家刚定下明日办葬礼,你便过来了?”

    “若等江家这边确定了日子再启程,应就来不及了。”林远晖解释道,“父亲让我尽早过来,也是恰好赶上了。”

    沈晗霜明白过来。

    江既白的父母已逝去有一段时日了,因为还得查案才一直没有下葬。的确是甫一确定可以办葬礼后便不能再耽搁了。

    可虽同样在朝为官,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是武将,江既白是文官,起码明面上二人平日里没什么来往。

    且江既白与朝中官员之间鲜有交情,这也是当初先帝会任命江既白为首辅的重要原因之一。林将军与江既白的父母应也素不相识。

    这样的同僚关系,林将军需要特意让林远晖替自己赶来参加江家的葬礼吗?

    沈晗霜仍有些疑惑,但没有深思,只以为或许是朝中官员之间的关系有她不清楚的内情。

    她引着林远晖到了明家招待客人的正堂。

    得知镇西将军的次子林远晖来了明家,父亲不在府中,明述柏作为长子赶回府招待客人。

    林远晖比沈晗霜小两个月,明述柏年长几岁。但看见林远晖时,明述柏却觉得他有全不似十八岁少年郎的成熟与沉敛。

    果然是上过战场,立下了军功的林小将军。

    二人寒暄了几句,得知林远晖在洛阳并无亲戚,打算暂时住在城中客栈时,明述柏适时邀请他在明家住下。

    林远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旁的沈晗霜一眼,从善如流道:“那便叨扰了。”

    沈晗霜一无所觉,坐在上首的明述柏却将林远晖刚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心里一顿,立时明白了什么——

    自己竟是引狼入室了。

    *

    城中。

    祝隐洲以往来洛阳时都同沈晗霜一起住在她的明溪院。

    但如今二人已经和离,祝隐洲拒绝了府尹为他安排的住处,自行去了客栈。

    听断云回禀,得知林远晖今日现身去了明家,且在明家住下后,祝隐洲静了一息,没说什么,只继续翻看今日查到的线索。

    祝隐洲验完尸后便一直在调查江既白的父母是否曾与人结下私仇。

    从眼前的事实来看,下毒的人或许恨极了江府,才会下此毒手,从主子到下人,一个都不愿放过。

    江既白出自书香门第,父亲曾考取举人。举人实际上是候补官员,可江父候补了一辈子,也没能当上官。

    但因着有一份祖传的家底,江家的日子过得很好,不仅有田产、铺面,养得起侍妾和三十多个下人,江父还乐善好施,帮扶了很多家贫的书生,在洛阳城中广受好评。

    却唯独没有任何私仇。

    思及江既白面对双亲尸体时的无动于衷,祝隐洲吩咐收雨:“查清楚江既白的过往,还有他与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如何。”

    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祝隐洲转而同一旁的断云说:“你去查林远晖以什么理由去的明家,住在明家的哪个院子。”

    林远晖应也已得知他与沈晗霜和离一事。

    所以才会留在洛阳,还终于按捺不住想争取些什么了?

    祝隐洲眼眸微垂,面上有一瞬即逝的霜寒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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