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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个下午站在门外观望了多少次，就像一个老父亲。
更像一个塞外的灯塔，举着一个手电筒，不知道往外打了多少次贯穿几十米地灯光。
他没看到女孩，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到炉地旁边，打开盖子，用着一个比平时大了不知道的多少倍的锅铲，一勺又一勺的尧着锅里的菜。
他看了眼自己带来的电饭煲，已经响起了声音，他拿出一只碗，往里面打上了一碗熬的刚刚好的米粥，又在里面打了一点白糖，他试了下味道，觉得老人应该可以吃得下去。
门外，宋东野回来了。
“东野，齐祁回来了吗？”
“没有，找了一圈了，我都没找到，齐祁姐下午怎么了啊到底？”
林欢欢吹了吹手里的米粥：“怎么了？被那帮人怼的呗！我真不明白了，一个个老娘客嘴巴这么不积德，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容易吗？”
宋东野叹了口气，看向了白羊：“白羊，你觉得呢？”
白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和我认为的村子，不大一样。”
林欢欢拿了个勺子，放进了碗里，乐呵道：“你是不是觉得村子里就应该是些土生土长的人，然后特团结?是，那的确是有，但是呢，白羊啊，这里我估计没有！”
白洋点头默许了这个道理。
可能他想要看到的，这里并没有拥有。
“你俩，煮的菜我都放锅里了，估摸着还得再熬一熬，自己看着点，自己吃去，欸！记得给我留点。”
“得勒。”
林欢欢端着小米粥，转过身子来到了孙慧慧的房间里头，侧着身子，坐在大黄的边上，他揉了揉大黄那不打聪明的脑袋，随后看向孙慧慧。
“阿姨，粥给您熬好了，来吃点吧。”
孙慧慧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机，还是一如既往的双眼无神，林欢欢甚至觉得自己的面前是一个植物人。
他对孙慧慧没有什么情到深处的感情，充其量就是认识了两天的萍水相逢。
可是看着孙慧慧半截瘫痪的模样，林欢欢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只好一点一点的将碗里的小米粥，一点一点的送到孙慧慧的嘴里，他本来是个特没有耐心的人，可是今天，看着这样的孙慧慧。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如果真的有一个特别形容的词。
那便是...
可怜。
兴许齐祁那般能够隐忍的性子，就是在这个村子里磨出来的，他不敢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照顾了自己的母亲好几年的女孩子。
对待这个世界的看法，是否还存在着光亮。
正因如此，齐祁才想着有朝一日找个有钱人家嫁了，或许是自己尘归尘土归土最好的归宿，否则到时候，母亲走了，自己连个棺材本的钱都出不起...
林欢欢的性子着急不起来，只是一点一点极其有耐心的喂着孙慧慧。
但是他奇怪的是。
齐祁跟自己说过，孙慧慧只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可是为什么现在连口角都这么不利索了？
他没有顾及这么多，只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手已经变得僵硬。
他喂了快半个小时了。
但同样，他也好奇，这样一个人的眼里，世界是应该有多单调。
只有黑白的电视，还有时不时窜出的大黄。
咚咚！
林欢欢冷不丁的回过头，他本以为是齐祁回来了，脸上都已经挂满了笑脸，想让这个冤家看看自己是有多懂事。
竟然还帮你喂妈妈饭吃！
可来者却是一个穿着极为文艺，留着络腮胡的男人。
虽然穿的有些简陋，但是极为得体，所以林欢欢才觉得他是个文艺的人！
“您是？”
林欢欢不禁问道，男人手里拿着一碗铁盒，笑脸相迎。
“宋保罗，名字有点洋气，但是个地地道道的村里人。”
男人的嗓音极其沉闷，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配上他那略有古董色号的圆形眼睛，林欢欢也是起身。
“您好您好，请问您来是...”
宋保罗和蔼道：“孩子你别误会，我呢也是这个村里的人，这些年，一直是我给慧慧做饭送饭，所以我只是跟平常一样，来给慧慧送饭吃。”
林欢欢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这些年麻烦大叔了。”
宋保罗轻笑道：“不会不会，这些天听到齐祁那个孩子回来了，所以我也就没来了，只是刚刚又听说这个孩子出去了，怕慧慧没饭吃，所以特地来送个饭。”
“不过看样子，您这孩子做得很好。”
林欢欢擦了擦鼻子，未曾想，夸赞是一个不曾谋面的男人说的。
宋保罗好奇道：“你是齐祁的女朋友？”
林欢欢愣了下，坦诚道：“不是不是的叔叔，齐祁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今年车票没了，我也没地方想去，所以就带着齐祁回老家了。”
宋保罗意外道：“这样啊...如果，只是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你这小伙子人真的很好。”
说着宋保罗坐在了孙慧慧的面前，宋保罗用手在孙慧慧的眼前晃了晃，可意外的是，孙慧慧竟然笑了笑，虽然只是梨涡处一阵很小的幅度。
宋保罗似乎看出了林欢欢的疑惑，细心解释道。
“你是不是好奇，孙大娘的身子为什么成这样了？”
林欢欢点了点头。
“以前孙大娘的腿烙下了残疾，但是一直根治不清，半个月前，我背着她去了医院，医院让他放弃，因为已经没有根治的可能。”
“带来的，只有神经的慢性死亡。”
“我带她去了好几次医院，医生总是告诉她该拍个片子，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每次都要看着自己一个月只花三百块的存折，看好久好久。”
“在她眼里，这个医院好像就是坑钱的地方。”
“护士告诉她，在不处理，伤口就会溃烂，甚至变成皮肤病，但是他却跟铁打的一样。”
“可现在呢，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的蔓延到上肢，如果不是她很想做的事，她的脑子就会不受控制。”
“就像现在这样，只能静静的躺在这里，看着电视。”
听着这些话，林欢欢的心像是在滴血。
一个老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些灾祸，他像是看到了当年自己眼前不断抽搐的爷爷。
宋保罗愣了下神，她看了下手中的表。
“快九点了，齐祁还没回来吗？”
听到这句话，林欢欢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九点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和弥漫着的乌云。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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