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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干涸的内心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没有，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一阵开门的“滴滴”声响起。
有男人走了进来。
经过上一次的幻境，虞真有了经验，直接抬脚走到沈默身旁，看着眼前的男人。
沈清河。
和上一次相比，他老了许多，但看着沈默的目光却越发疯狂了。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沈默现在是实验室重点项目，每时每刻都在监视之下，之前他想要逃走，被他发现之后直接关进了这个几乎全是光亮的房间，这能最大力度的削减沈默那神出鬼没的异能。
但也因为如此，他听到了沈默说的那些话。
沈清河几乎在一瞬间便判定沈默这是在跟一个“人”说话，但信奉科学的他并不会把沈默的反应和“灵魂”、“鬼怪”挂钩，他理所应当的觉得这是沈默在被囚禁之下自我幻想对自我的救赎，是一种精神上的分裂症。
但他又隐约的期待，这或许会是沈默的另一个异能也说不定。
他的天赋太好了，是他最为完美的作品，其他实验体全都异化成怪物，但这些怪物其中也不乏真的出现异能的情况，有些甚至还有两个，沈默的表现和“精神力”挂钩。
少年沈默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清河：“不想说？”
“不想说也没关系，”他有些痴迷的看着沈默的眼睛，“我总会自己弄明白，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任性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说罢，他冲着房间内一面满是镜子的墙壁招了招手。
虞真心道一声不好。
那镜子不就是传说的双面镜吗？房间里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那边却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所有情况。
“唔……”少年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他咬着牙，看起来正在忍受着痛苦。
而痛苦的来源应该是他脖子上的金属环，为了“惩罚”他，这金属环作为刑讯的工具，自然不仅仅只有困住他这一项功能。
沈清河看着他的痛苦，嘴里却说：“电流如何？你一点都不想要反抗吗？”
他眼中爆发出疯狂：“用你的能力攻击我啊！”
他还想着沈默用“新的能力”去攻击他，好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人就是疯子！
虞真捏了捏拳头，冷笑一声，既然他想挨揍，她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他。
眼见着少年承受的痛苦还在继续，虞真灵活得像只猫，仗着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直接一拳击中了沈清河的脸。
然后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能力竟然没有在梦境中被削弱！
这还用找什么钥匙！
欣喜之余，她出手越发没有顾忌，一团带着冰雪气息的攻击非常直截了当。
沈清河像是被巨物攻击，整个人凌空撞到了那面双面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以他为中心，镜面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碎裂的纹路。
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眸中全是燃烧的火焰和疯狂，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果然还有其他能力！”
少年还在承受着电流的痛苦。
镜子背后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警报声嘈杂的响起。
虞真直接伸手，冰蓝的雪花覆盖在束缚住沈默的锁链上，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锁链从他身上掉落，他整个人往下坠去。
然后落入了一个带着暖意和馨香的怀抱。
虞真接住了沈默，见他深呼吸几口气后终于站定，便松开了手。
少年版的他不像成年后那般高大，但个头也已经不矮，比她高了半个头。
沈清河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惊喜之后看到沈默脱困，疯狂的眼神中终于染上了一层恐惧。
他被虞真打中之后整个人都跟散了架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疼痛。
虞真眼里只有沈默。
她拉了拉少年的手，小声说：“你要揍死他吗？”
“还是我们现在就走？”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少年收回看着沈清河的视线，偏头落在她身上，攥紧了她刚刚触碰便想要松开的手：“那就走吧。”
虞真看了一眼沈清河：“你不揍他？”
少年勾唇笑了笑，面上甚至带上了一丝青涩：“你不是帮我揍了他吗？”
他看着她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看着大海中唯一的灯塔。
“行，那我们走吧。”
虞真拉着沈默便直接破开房门，她走得又快又轻巧，轻轻松松的便用自己的能力破坏掉所有前来阻拦的人和物，直到赤脚站在实验室外面的泥土上，这才转身看着他。
这间实验室被建在密林之中，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晴空万里，虞真白到快要透明的脚赤裸的踩在泥土上，脚边还开着一朵浅粉色的小花。
微风吹拂，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她身上，连光斑都变得温暖。
沈默从前从来不曾觉得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却在此时此刻，彷佛看到了一朵花的盛开。
空气是清新的、微风是柔软的、眼前的人是明亮的。
“你喜欢这里吗？”沈默看着她，突然开口。
“诶？”虞真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是说实验室？我才不喜欢实验室。”
沈默摇了摇头：“我是说……这里的世界。”
虞真往四周看了过去。
草木茂盛、云淡风轻，连阳光都是跳跃的。
“喜欢，”虞真认真的点头，“我喜欢这样的地方，你难道不觉得大自然很美丽吗？”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变成动物的影响，让她越发喜欢自然的一切。
沈默睫毛微微颤抖，像蝴蝶煽动着翅膀。
他的眼睛落在她脚旁的粉色小花上。
以前不觉得，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美丽的生物，是应该生活在美丽的世界。
想到这里，又彷佛预料到了什么，沈默缓缓开口：“你要走了吗？”
随着这一句疑问，世界再次碎裂开来。
他抓着她的手有些紧，虞真从他身上感受到他的不舍，却也只能点点头。
“大概是的。”
沈默追问：“如果我找到了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虞真眨眨眼，沈默醒过来记不记得她还两说，至于“在一起”，他们在现实中好像一直都在一起啊。
于是她说：“不用找，我就在你身边。”
沈默轻笑一声：“……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当你默认了。”
虞真云里雾里，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来不及再问什么，直接坠入了黑暗之中。
秦戾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去调查一下基地的具体情况。
雪豹被沈默投喂大餐，直到吃不下去了这才摆摆大爪子，然后跳下沙发施施然走到客厅延伸出去的大阳台上，趴在地上晒太阳。
阳光是温和的，太阳并不会因为末世来临而变得过分炙热，只是空气却并不清新，基地的环境已然是比较好了，但仍旧闻得到丝丝缕缕的腐烂气息。
抬眼看出去，也只能看见灰暗的街道和并不鲜活的城市。
四周都是灰沉沉的，世界彷佛陷入巨大的漩涡之中，看不到鲜活的未来。
沈默走到雪豹身边，蹲了下来。
雪豹暖融融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豹大人需要我梳梳毛吗？”沈默晃了晃手上的大梳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问倒是问得很真诚。
沈默不说还好，一说虞真便觉得自己美丽的毛发是需要打理打理了。
她又不愿意天天舔毛，于是盯着沈默看了半响后，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
沈默勾了勾唇角，先是缓慢的把手放在雪豹如小山般的背上摸了摸，手掌顷刻间像是陷了进去，入手全都是带着暖意的柔滑。
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看到雪豹有些不快的眼神后，这才把梳子放到它背上，轻柔的梳了起来。
背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像是按摩似的，雪豹被伺候得有些舒服，大尾巴有节奏的在身后摇晃，整只豹子都显得慵懒起来。
沈默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梳着雪豹身上的毛。
阳光还是温柔的，但他不用看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美丽。
这项梳毛大业直到秦戾回来时才停止。
“我去基地问了问，上次出去的队伍中有不少都逃了回来，但大多都死伤参半，”秦戾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看了一眼正收拾着从雪豹身上梳下来的浮毛的沈默，继续说，“常欣已经准备明天跟着基地派出去的人一起去那边看看。”
“白队长的队伍和宁安的队伍一直都没有消息，他十分着急。”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托我跟你道个歉。”
“他并没有让豹大人送死的意思，也并没有觉得豹大人的生命不如人类，只是太过害怕，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说到这里，秦戾忍不住叹口气，看着沈默的目光迟疑了一瞬，说：“我准备明天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沈默停下动作：“你留下，我去。”
“你去？你去干什么？你不是不想去吗？”秦戾惊讶道，“我说这话不是为了逼你过去，只是想要解释一下，你不必如此。”
“我不是为了你去。”沈默把从雪豹身上梳下来的毛毛团成一个毛球，放进了空间中。
“你留下来守着豹大人，”沈默不去看雪豹，只道，“以你的实力，只有送死的分。”
一说到实力，秦戾立马反驳：“我实力是不如豹大人，但你呢？你去难道就不是送死了？”
沈默面色淡然：“我比你强。”
话音刚落便一瞬间出手，在秦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暗影便潜入了他的影子中。
秦戾顿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开始端茶倒水，恭恭敬敬的举着托盘走到了沈默面前，单膝跪地，递了过去，俨然一副下人模样。
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去捏住了那只茶杯，他轻抿了一口茶水，后又重新把茶杯放到了秦戾仍旧举在手中的托盘上，发出“咔哒”一声。
秦戾瞪圆了眼睛，嘴里却无法发出一句话。
“八阶。”沈默随意一句话，却像炸雷一般落在秦戾耳中。
“够了吗？”
艹！
所以沈默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秦戾的视线落在雪豹身上，却见它好像并不怎么意外，还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虞真：虽然知道沈默这厮藏得深，但这会儿听起来手好痒啊，想揍人。
却听见沈默又说：“你留在这里和豹大人在一起，我不想让它为了人类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秦戾喉头哽住，没想到听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
话音刚落，沈默便觉得手腕一紧，雪豹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了他的手腕。
沈默盯着那一圈毛茸茸，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豹大人是只爱干净的豹子，不喜欢和那些肮脏的丧尸战斗。”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
秦戾一脸疑惑。
他是个标准直男，并不知道勇猛的豹大人还有这样的习惯，于是忍不住看着雪豹：“他说的是真的？”
雪豹圈在沈默手腕上的尾巴紧了紧。
虞真：行，铲屎的这会儿好像还挺会说话，她就勉为其难不揍他了。
于是施施然收回尾巴，在秦戾的目光下矜持的点了点头。
秦戾：……
该说不说，豹大人喜欢沈默还是有点原因的。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他却并不愿意沈默一个人过去。
秦戾：“虽然你确实很强，但我不是那种任由别人冲锋陷阵的类型，又加上去那边看看还是我的提议，我不能让你单独行动。”
“但客观来讲，你拖我后腿的概率更大。”沈默语气轻缓，看似好像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陈述事实，但秦戾心里头却一口气哽得不上不下的。
“更何况，我也不喜欢有人跟着。”
沈默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眼雪豹，见它目光看了过来，立马补充道：“当然，豹大人除外。”
秦戾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沈默又说：“以及，你要留在这里给豹大人做饭。”
秦戾：……
怎么好像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刚刚的反对无效了？还莫名其妙变成豹大人的厨师？
交代完这些，沈默把之前凑空做的美食全都留下，在秦戾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化作一道暗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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