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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皇帝给的大礼是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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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磬回到皇都,第一个见的就是万贞帝和姬皇后。

    这次沈磬去南方很多人并不知道,因此她的身影消失在皇都的时候,众人还以为她因为犯错而被罚了。

    至于为什么被罚,自然是罚抄女戒一千五百边。

    联想到先前纪家田家的事情,众人便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为了给纪宁馨进皇室而铺路。

    沈磬对此嗤之以鼻,但也懒得反驳什么。

    罚抄女戒什么的,不存在的好吗?

    许久不见万贞帝和姬皇后,沈磬特地从南方带了不少好东西献上来。

    紫祥宫内。

    万贞帝和姬皇后高坐在上方,沈磬和唐纵酒坐在一旁。

    “这次做得不错。”万贞帝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无论是应验纪宁馨的话还是收回了刘长鹏的免死金牌和虎符,沈磬这次确实功不可没。

    “想要什么,你尽管说。”

    “父皇,儿臣为郗国做事,是应该的。”沈磬如实道。

    “多日不见,凤之居然有了如此的家国大义,这可真是不容易。”

    万贞帝才不信沈磬什么都不要,对着姬皇后调侃道。

    姬皇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凤之真的长大了。”

    “父皇,”沈磬朝万贞帝和姬皇后磕头,“儿臣这次结束南方之行,马上就要去北方。”

    “这事儿不急。”万贞帝摆了摆手道,“你四哥的大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你等你四哥娶了四嫂后再去也一样。”

    提到沈檀的婚事,沈磬心里就有些不爽利。

    这怎么能一样?

    沈檀的大婚最快也要起码要明年正月,而距离郗东的战争还有一年,沈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北方的商会搞定之后,沈磬必须马上给皇室送钱,这样才能及时拨款给郗东,还有给郗东的衣服,粮食,全必须提前安排。

    “父皇,恕儿臣要错过了。”沈磬道,“南北商户联合宜早不宜晚,越早统一,越早给父皇您送钱。”

    “那怎么可以?”万贞帝不同意,“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你哥哥的大婚只有一次。”

    “父皇,儿臣不明白,纪宁馨倒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您同意把她赐给四哥?”沈磬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刚说你懂事你就原形毕露,”万贞帝不悦道,“这是朕做的决定,木已成舟,容不得你置喙。”

    “行,这是父皇您的决定,儿臣没资格说什么,但北方之行势在必行,这是儿臣的事,儿臣总可以自己决定吧?”沈磬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哥的大婚,你不可缺席。”万贞帝语气加重。

    沈磬不愿意妥协,万贞帝亦不让沈磬如愿,气氛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是姬皇后突然出声,“凤之和君歌难得进宫一趟,凤之又立了大功,今晚本宫特地让御膳房准备了你们爱吃的膳食。”

    姬皇后不动声色地给沈磬使了个眼色。

    “吃饱了饭再吵架。”

    很快,一道道丰盛的膳食摆上了桌。

    “父皇您刚才还问儿臣想要什么赏赐。”沈磬嘟囔道。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万贞帝道。

    “父皇,君无戏言!”沈磬道。

    “是你自己说为父皇赚钱心甘情愿不要回报的。”万贞帝道。

    “……”沈磬顿了顿,“我现在想要了。”

    “现在要晚了。”万贞帝对着桌上的菜目不斜视,完全不理会沈磬吃瘪的样子。

    “父皇……”沈磬还想争取。

    万贞帝睨了她一眼,喝了口烫。

    “行了行了,”他打断了沈磬的话,“你真想要?”

    “想!”沈磬颔首。

    “曹观平。”万贞帝朝着曹观平唤了声。

    唐纵酒从刚才开始就和姬皇后一样一直不言语,安安静静当背景板。

    万贞帝这句话一出,他心口猛地一跳,视线不免望向万贞帝。

    曹观平得令恭敬地退了出去。

    “父皇赏儿臣什么?”沈磬笑着道。

    万贞帝没有回答沈磬的话,而是将视线瞥向唐纵酒。

    唐纵酒心跳速度越来越快。

    “南方之行君歌功不可没。”万贞帝道。

    “这是儿臣该做的。”唐纵酒道。

    “朕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万贞帝继续道。

    唐纵酒心里一惊,站起身,走到一旁,朝万贞帝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快起来,好好的这是在做什么?”万贞帝伸手虚托了一把,他身后的太监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将唐纵酒扶起。

    “儿臣叩谢父皇,”唐纵酒抬头,“儿臣不想要大礼。”

    “为什么?”沈磬不解地问。

    万贞帝闻言眯了眯眼。

    此次南方之行所有人的行动和信息在之后一封封的密函之中,事无巨细地都送到了万贞帝的案桌上。

    回想最初,纪宁馨的“预言”,刘长鹏的“膨胀”,沈磬的“自荐”,蔺暮辞的“野心”。

    这所有的一切促成了万贞帝对南方的“势在必得”。

    而如今也确实是成功了。

    至于当初承诺的“大礼”……

    万贞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纵酒身上。

    这孩子心思敏感,想必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原先“杀了刘长鹏换一个沈磬的自由之身”。

    不然此刻他也不会跪下来说不要。

    只能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因为纪宁馨给的“预言”是:可未来郗东会有战事,唐氏一族灭。

    万贞帝并不希望唐家出事。

    因此,睿智如他,对唐纵酒的未来也感到了一丝迷茫。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虽不治本,却也可解燃眉之急的“万全之策”。

    “你不要?”他再次确认。

    “是,儿臣不要。”

    “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唯一一次机会。”

    “是的,儿臣想清楚了,儿臣不要。”

    看来这两个孩子是日久生情。

    万贞帝很欣慰,他嘴角勾了勾转向沈磬:“君歌不要,那你呢?”

    “儿臣要。”沈磬笑得很坦诚,对礼物很期待。

    万贞帝点点头。

    很快,曹观平来到御书房,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木盒。

    见到木盒,唐纵酒心里愈发忐忑,这盒子的大小长度正好可以放一道圣旨。

    唐纵酒的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很快,曹观平将盒子递了上来,双手托举于前。

    在万贞帝的默认下,曹观平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道圣旨。

    和沈磬期待的眼神不同,唐纵酒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

    “宣。”万贞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曹观平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朕之子与臣子,因家庭纷争,情感不和,经双方深思熟虑,共同申请和离。

    朕闻之,甚感惋惜,然婚姻之事,关乎双方幸福,不可强求。

    故朕顺应天意,体恤民情,特赐和离圣旨。

    自即日起,双方一别两宽,各自恢复自由身。

    愿尔等好自为之,各自珍重。

    钦此!】

    “轰——!”沈磬脑海里顿时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直到圣旨念完,她才意识到万贞帝说的大礼居然是一纸和离书。

    她一下子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是一纸和离书呢?

    可转念一想,又为什么不是?

    自己求了万贞帝两次,每次都坚持要和离,这对赐婚了的万贞帝是一个大麻烦。

    如今万贞帝还是写了。

    这不可谓不是一份“大礼”。

    此时的沈磬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万贞帝将两人的表现全看在眼里,他朝曹观平瞥了一眼。

    曹观平会意,他拖着圣旨,朝沈磬和唐纵酒二人上前一步。

    “公主,驸马,请接旨吧。”

    一时间,沈磬和唐纵酒都陷入了沉默。

    沈磬啊沈磬,你怎么犹豫了呢?

    还有一年,唐纵酒就要回到郗东了!

    你必须接下这份和离书!

    不然你重生一回还有什么意义?

    沈磬!接旨!

    接旨啊!

    一旁的唐纵酒脸色已经由红转青。

    他一直在逃避和离这件事情,但万贞帝似乎跟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恢复自由对唐纵酒来说确实是一份大礼,可唐纵酒此刻的心说不出的疼,眼睛里始终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他的双手居然开始有些发抖。

    面对殷文坤全身开着炸药朝他冲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考虑过要退缩,身体甚至是集中而稳定的。

    然而此时的唐纵酒真的无法抬手接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都无法阻止自己双手的颤抖。

    半晌,唐纵酒眼神一凛,双手欲再次伏地决定抗旨的时候,沈磬的双手忽然从一旁探了出来。

    唐纵酒瞳孔忽然皱缩。

    只见沈磬恭恭敬敬朝万贞帝扣头:“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含一丝哽咽,显然是压着喉咙在说话。

    唐纵酒的眼神牢牢盯着沈磬弯曲的背脊,牙齿死死咬着嘴角,嘴里甚至出现了一股腥味。

    他不怪沈磬接旨。

    他的舒凝,一直都想还他以后自由,此刻也一定很痛苦。

    唐纵酒不语,也没有磕头。

    “怎么,君歌不愿接旨?”万贞帝开口。

    唐纵酒依旧沉默,眉头之间皱成了一个川子。

    沈磬的眼眶有些红,她抬眸看着唐纵酒,明显地感到来自唐纵酒的纠结和痛苦。

    她不忍,所以,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吧。

    “君歌,接旨吧。”沈磬牵着唐纵酒的手,扯了扯他的手臂,带着他领旨谢恩。

    然而唐纵酒没有动。

    凡事事不过三,终于,在两人第三次面对万贞帝的时候,拿到了御赐的和离书。

    唐纵酒的心简直扭成了一股麻花。

    当初万贞帝的一纸赐婚让他体会了什么是万念俱灰,他心心念念想要和沈磬和离回到郗东。

    现在万贞帝如了他的“愿”,他却不乐意了。

    虽然先前和沈磬有好好谈过关于两人“和离之后”的事情,可当真正的御赐和离书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唐纵酒才意识到自己对沈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比起金戈铁马,他更想和沈磬生生世世。

    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君歌!”沈磬小声道,再次拉了拉唐纵酒的手臂。

    “唐君歌,你想抗旨?”万贞帝语气冷淡,“当初给你赐婚你不愿,如今给你和离你又不愿,你当朕的圣旨是什么?”

    沈磬眼皮一跳。

    “君歌不会抗旨的。”她捏了捏唐纵酒的手。

    下一秒,唐纵酒忽然反握住沈磬的手,沈磬能明显感到唐纵酒手里的汗。

    “臣……”唐纵酒顿了顿,用牙齿缝发出声音,“叩谢……皇上……”

    万贞帝“嗯”了一声。

    唐纵酒不称自己是“儿臣”,不喊他“父皇”,这让万贞帝还有些不习惯。

    “好了,用膳吧。”

    赐了这样一份“大礼”,居然还要唐纵酒和沈磬陪他吃饭,万贞帝恶劣地“报复”了这俩孩子为了和离而隔应了他许久的“仇”。

    姬皇后自是知道圣旨内容的,见万贞帝如此戏弄俩孩子,她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何必弄得俩孩子如此难过?

    之后这一顿饭,吃得沈磬和唐纵酒两个人都闷闷不乐,早早离开了皇宫。

    一离开紫祥宫,沈磬就把这道烫人的圣旨丢给唐纵酒,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往宫门外跑。

    “凤……”唐纵酒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现在以什么身份安慰?

    当初是怎么说“和离是和离,你我是你我”这样的话的?

    事情真正降临在身上,完全做不到如此洒脱。

    他还能抱沈磬吗?还能吻她吗?

    他现在算什么呢?

    沈磬单薄的身影在前方越跑越远。

    手里的圣旨仿佛是一枚炸弹,火辣辣地刺痛着唐纵酒的手,将疼痛传至他的全身。

    一股浓浓的火气从唐纵酒的丹田处窜起。

    他无法接受沈磬离开自己的视线。

    “唰——”的一声,唐纵酒运气轻功驶向沈磬,在沈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回神的时候,伸手圈住沈磬的腰,将她带飞了起来。

    “君歌……”唐纵酒的怀抱依旧是如此温暖,可沈磬心里却始终是拔凉拔凉的。

    这一声“君歌”,喊得唐纵酒心猛地一抽。

    紧跟着,他搂着沈磬的手紧了紧。

    沈磬同样牢牢地搂住唐纵酒,将自己的重量完全靠在唐纵酒身上。

    “君歌,我……”

    话音未落,唐纵酒忽然单手将她向上提了起来,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是咸的,带着沈磬的泪水。

    又有点苦涩,是两人分离的伤感。

    沈磬边流着泪边回吻唐纵酒。

    晚风吹气两人的头发,月光照亮了两人难过伤感的脸庞。

    不知道飞了多久,唐纵酒终于停了下来。

    远郊的小山上,吻还在继续。

    星空成为了两人的背景,整个皇都都在两人的脚下。

    这个绵长的深吻持续到沈磬不再哭泣,终于停了下来。

    唐纵酒温柔地吻去留在沈磬脸庞上的泪痕,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不许嫁给别人。”唐纵酒道。

    “嗯。”沈磬埋在唐纵酒怀里,点点头,“只有你,没有别人。”

    “凤之,”唐纵酒抱着沈磬的双手再次用力,“你是我的。”

    “嗯。”沈磬应道,“是你的。”

    “等我建功立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将军的时候,再带着荣耀来娶你。到时候哪怕是赘婿,我也甘之若饴。”

    这是唐纵酒这辈子唯一的愿望。

    如今又多了一个。

    “你愿意为了我牺牲,我也可以!”沈磬忽然道,“我不要当公主了!这样我们都不会为难!”

    沈磬忽然才发现还有这个办法,她懊恼自己怎么才发现?

    “君歌!我们回去!去求父皇,让他收回甚至,撤了我公主的头衔,我就可以天涯海角地跟着你了!”沈磬忽然站直身体道。

    唐纵酒苦笑,唯一的契机已经没有了。

    “别说傻话。”唐纵酒将沈磬的脑袋扣回自己怀里。

    皇命岂可如此玩笑?

    沈磬心里也知道这是在胡闹,可她此刻心里就是难过。

    “君歌,和离的事情……”沈磬喃喃道。

    唐纵酒听到“和离”两个字,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他将圣旨一丢,只见这道明黄圣旨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留了那一行行刺眼的字展现在外面。

    唐纵酒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些字在他眼里一晃而过。

    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再次扫向那些字。

    【今有朕之子与臣子……】

    唐纵酒眼睛猛地一亮!

    要不是沈磬还在他怀里抽泣,他恨不得立马捡起来再仔细查阅一番。

    但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沈磬。

    肚子里熊熊燃烧的火气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瞬间被浇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万贞帝说这是一份大礼。

    这对他和沈磬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份大礼。

    万贞帝什么都想到了。

    一时间,唐纵酒将自己埋进了沈磬的侧颈,双唇吻住了沈磬的软嫩的脖子。

    沈磬被唐纵酒这突如起来的“侵犯”刺得一激灵。

    唐纵酒吻得很小心,沈磬的心忽上忽下,跳得很快。

    她闭上眼,任由唐纵酒吮吸她的脖子。

    唐纵酒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庆幸之中,他害怕沈磬会真的离开他。

    他从未有过此刻般的决意,想让沈磬成为他的人。

    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此他只能在她的脖子上作乱,试图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是他,也只能是他的。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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