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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泰供出了朱允炆，他没有立即采取措施行动。
一方面是因为仅凭齐泰的供词，仍然无法将朱允炆彻底钉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察觉到，除了朱允炆，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毕竟，齐泰都不知道私藏倭寇的实际操作人，竟是驸马欧阳伦。
但不管怎么说。
正如齐泰所言，朱允炆虽然想让倭寇袭击老朱的御驾，却并不想真的致老朱于死地。
如今，朱允熞才是储君。
若老朱真有什么意外，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朱允炆没有那么傻，不会辛苦为别人做嫁衣裳。
其他人也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利用倭寇，并不是真的想行刺圣驾。
更别说，后来倭寇的行踪更是暴露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行刺圣驾，无异于痴人说梦。
根本行刺不了！
倭寇也一直没有行动。
但他们一定在筹划着什么。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再开始的意图。
利用倭寇，来挑拔他和老朱的关系。
仅仅是不痛不痒，装模作样的行刺老朱，未必能达到这个目的。
相反，还会引起老朱的怀疑。
认为他们就是故意来挑拔爷孙关系的。
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他们要栽赃陷害，便需要找到倭寇和朱允熞勾结的“证据”！
这个所谓的“证据”，无非是两点。
一是人证。
二是物证。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在等对方行动。
而对方也没有闲着，一方面在等待时机。
另一方面，应该一直在炮制“证据”。
心念飞转间，外头有人来报。
“启奏陛下，衡王殿下，吴王殿下求见。”
朱允炆和朱允熥？
“大半夜的，他们两个怎么来了？还是一起来的？”
老朱微微皱了皱眉，看了朱允熞一眼，道：“宣！”
不一会儿，朱允炆和朱允熥走了上来。
“参见皇爷爷！”
两人一齐拜倒。
“你们两个，不好好在朝中呆着，随着姚广孝好好编纂《洪武大典》，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朱似喜似怒，道：“咱身体硬朗着呢，你们不须担心。”
他一挥手：“起来吧。”
朱允炆和朱允熥站了起来，神色却十分古怪。
没有和平时一样，急着说话巴结讨好老朱。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望了望旁边的朱允熞，朱允炆方拱手道：“皇爷爷，孙儿连夜匆忙赶来，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老朱并不十分在意。
神情仍很轻松，又拿着筷子，吃了一块肉。
“孙儿抓获之前逃走的倭寇头目了。”朱允炆的声音清脆而严肃。
“好啊！”
老朱将筷子放下，喜道：“几名倭寇，潜入大明京师附近，竟一直搜寻不到，实在有损我大明威严。”
“你能将他抓获，不错，不错！”
“那就将他明正典刑吧。”
对于抓获的倭寇，大明从不手软。
“皇爷爷。”
朱允炆道：“倭寇要杀，但与倭寇勾结的内奸，也不可不除！”
“哦？”
老朱眸内精芒一闪，夜火倒映下，如有龙威灿放。
“伱查出这倭寇，与朝中什么人勾结了？”
朱允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朱允熞。
嘴角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朱允熞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仿若入定。
有如一尊泥塑。
朱允熥在旁边道：“启奏皇爷爷，是数月前，孙儿接到京师外面一位偏将的奏禀，说他们抓到了一伙倭寇。”
“孙儿便将此事说与二哥。”
“本来按朝廷规制，应该上报给军务处和咨政处，呈禀监国知晓，再上启皇爷爷。”
“但我们哥俩商量了之后认为，四弟天资横溢，但日理万机，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两个身为兄长，竟不能为其分半分之忧，未免又羞又愧。”
“倭寇被抓，我们兄弟两人，就打算帮四弟一把，不使他分心。”
“于是，便决定先不启奏朝廷，先审问这群倭寇，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说。”
“也免得四弟为此事分去太多的精力，影响了朝廷大计的实施。”
老朱摸了摸胡须，道：“你们两个，有这份心意，也很不错。”
“不过，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自做主张了。”
“就算是立功心切，也不能拖延这么久，一直都不上报朝廷。”
“说吧，审出了什么结果？”
朱允炆和朱允熥再度对视了一眼。
“皇爷爷，本来是该早些禀报朝廷的。”
朱允炆道：“孙儿的原意，是押后一两天，便将此事上报。不料，竟在审理倭寇的时候，发现了意外的线索。”
“因此事干系重大，皇爷爷又在阳山休养，孙儿只好将此事暂且押下，暗中调查，直到今日，方将真相全部查明。”
“孙儿不敢有半分耽误，连夜出城，赶来禀报皇爷爷。”
夜风萧萧。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
十分中正平和，听去便令人以为是儒雅君子。
但言语中的内容，却渐渐有了几分寒意。
甚至。
比萧萧夜风更寒。
老朱的神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什么线索？你又查明了什么？”
朱允炆转头，吩咐道：“来人，将倭寇头目陆前猪养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押着一名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矮水男子上来。
那男子五短身材，尖嘴猴腮，容貌丑陋而凶厉。
从衣束和容貌来看，一眼便能看出是倭寇。
“皇爷爷，此人正是沿海倭寇头子陆前犬养的弟弟，陆前猪养。”
老朱哈哈大笑道：“倭寇的名字倒是有趣得很，一个叫犬养，一个猪养，果然都是猪狗养的。”
朱允炆笑道：“正是。想那倭寇，皆是化外蛮夷，不通礼仪教化，人兽不分，才会给自己的儿女取这般名字。羞辱了自己全家，犹不自知。”
他说着，冷哼一声，瞪着陆前猪养，道：“还不快将你和你哥哥做的事情，都细细交待出来。”
陆前猪养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凶厉的目光先是望向老朱。
此时，老朱也正盯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
龙威之下，陆前猪养原来的凶煞之气，竟被压了下去。
他虽然是一名凶残的倭寇，但老朱是何许人物？
沙场征战数十年，又位居帝王，俯瞰天下多年，又岂是区区一名倭寇能直视的。
陆前猪养将目光移开，冷冷扫过全场。
在朱允熞的身上停住。
刹时间，一道有若实质杀气，随着可怖的双眸，直透而出。
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朱允炆在一旁开口道：“四弟，这个陆前猪养，可是那日在码头上，以弩箭刺杀你的人，没错吧？”
“没错！”朱允熞应声。
短短两个字，便不再多言。
自从朱允炆和朱允熥两人出现，他一直都有若一尊庙里的菩萨，始终端坐不动。
此时开口，神色也不见半分变化。
老朱的目光，亦是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陆前猪养，还不速速交待？”朱允炆再度大喝。
“我说！”陆前犬养咬着发音有些怪异的中原官话。
倭寇大多话说官话，但毕竟不是母语，发音与寻常的汉家百姓，仍有着较大的区别。
“我做的事情，都是大明的太孙殿下安排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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