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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狗，你才不是领过么？为何又抱一袋子回来？”
“去去去，别多管闲事！”
随着靠近燕府，跑动的百姓也多了起来，去的人空空如也，回来时怀中便多了一袋米面。
燕云霆心中大概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却还是抓住了先前那说话的“李二狗”，问道：“狗兄，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前边儿是有什么好处可捞么？”
李二狗上下打量了燕云霆一眼，扯走了自己的袖子，不好语气：“你跟我认识么？你就跟我称兄道弟？”
此人满头癞疮，贼眉鼠眼，一看便是个市井混混，燕云霆说道：“狗兄在附近一带吃得这么开，有谁会不认识你呢？”
“你这人说话倒是蛮中听的，”李二狗这才指着燕府方向说道：“燕府今日开仓放粮，每家每户可领十斤米面呢！数量有限，你们赶紧去排队吧！”
“可我看狗兄这样子，怕是领了不止十斤，”燕云霆瞥了一眼李二狗怀中揣着的三只胀鼓鼓的米袋，问道：“既是按人户来算，应该每家都只能领一次才对吧？”
李二狗大言不惭：“这是我的本事！”
燕云霆沉声道：“坑蒙拐骗的确也算本事，但用在善事上，就有些不道德了。”
“燕府家财万贯，粮食爆仓，多拿他几斤米又怎么了？人主人家都不在意，你在这儿跟我呼和个什么劲儿？！”李二狗瞪了燕云霆一眼，抱着米袋子匆匆跑开。
“这泼皮挫鸟儿，我追上去打他个满地找牙！”阿辽气愤着就要动身。
燕云霆却叫住了他，“不过是占了点小便宜罢，倒不至于怎么样他，由他去吧。”
“听他方才所言，燕府真是大手笔啊，这一户十斤米面，一千户便是一万斤粮食，”宇文长卿笑望着燕云霆：“燕兄，你不心疼？”
燕云霆环指着来往百姓的笑颜，自豪道：“我在外面斩妖除魔，老婆在家里乐善救灾，简直就是品德高尚的‘模范家庭’，有何好心疼的？”
燕府。
大门口摆着一张方桌，桌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少年儒雅俊秀，相貌堂堂，少女甜美动人，大方落落，虽都是一身布衣，却气质独特，在人群中极为亮眼。
方桌旁各有两个大米缸，少年与少女各持着大撮箕，双手并用，撮上一撮，桌前排队等候的百姓们，或用罐瓮，或用麻袋，或是衣兜凑上去迎接。
“小姐，我家五口人，十斤米煮不了几锅粥，您多给我匀点儿吧？”一个白发老妇恳求道。
“老婆婆，我们这一撮箕便是十斤米，每个人都一样的，若给您舔多了，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少女声若黄鹂，她虽是说如此，但一撮箕下去，明显分量多了许多。
“诸位乡亲，此次我们原本只打算施三千斤粮，可我胡娘和黎娘有慈悲心肠，又进去调了两千斤。数量再多也架不住人多，所以请大家遵守秩序，一户十斤，不要多拿了。”少年大声宣讲，铿锵有力。
宇文长卿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已长大的一双儿女，满目欣慰带愧疚。
“瞧瞧，我说了吧，小少爷跟公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小姐也长得像公子更多。”阿辽抱着胳膊很满意。
宇文长卿却故作苛刻：“品相与魄力虽有我的风范，但显然还是不够聪明，要不然怎会被先前那小癞子骗去那么多袋米？”
燕云霆笑道：“毕竟只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你能要求他们有多聪明？”
宇文长卿却道：“实不相瞒，我三岁过目不忘，五岁倒背如流，七岁舌战群儒，十岁君子六艺，融会贯通，十二岁文武兼备，十项全能……”
无戒冷不丁一句：“我三岁还在敲木鱼。”
燕云霆附加一句：“我三岁还在尿裤子呢！”
“你们别不信，公子他从小便是神童，要不然为何年纪轻轻就能与魏庄主、刘庄主成为同窗？”阿辽撇着嘴说道：“小少爷之所以没有公子聪明，我觉得很大一种可能是因为夫人的原因……若是公子能娶个才女为妻，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会更胜一筹。”
“你们先不要出声，且容我先会会他们。”宇文长卿欣然排上了领米的队伍。
施米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便轮到了宇文长卿，他理了理衣冠，敞开自己的长袖，来到少年所负责的桌前，笑着将袖口递了过去。
少年见到自己的父亲，先是一愣，随后便充满了疑惑。
“怎么？小少爷你认得我？”宇文长卿试问。
少年却停止了撮箕，轻哼一声：“我可不认得你，但瞧你这身富贵的打扮，便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我们这米是施给穷苦人家的，所以不能给你。”
宇文长卿却甩了甩袖子，“所谓‘人不可貌相’，你只见到我衣着富贵，难到没看见我两袖清风么？实不相瞒，其实也是个穷人呢。”
“你要是个穷人，为何生得这般……高大健壮？你瞧瞧身后的这帮乡亲，哪个不是身形萧条，面黄肌瘦？”少年把头一歪，轻哼道：“你要卖惨，好歹也化个妆再来，三言两语便想骗我家的大米，没门儿！”
这时，少女也凑过来斥责道：“还有，我们最讨厌的便是满口之乎者也，白马非马，颠倒黑白的伪君——”
“嗯！”宇文长卿眼睛瞪得像铜铃，吓得少女赶忙闭了嘴。毕竟是你亲爹，有赤裸裸的血脉压制。
“怎么？不给你米，你还想耍凶不成？”少年双手叉着腰，以大拇指指了指头顶的牌匾，傲声道：“瞧见这牌匾上面的字了吗？”
宇文长卿好笑道：“是燕府又如何？”
少年惊讶，旁人更加惊讶，有人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整个洛阳城还有不知道燕府的人么？燕府家主，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侠士，连皇帝陛下都要敬让于他！”
燕云霆在一旁，笑着揉了揉鼻子，他虽是个低调谦和之人，但听旁人赞誉，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舒服的。
这时又有人指着少年和少女说道：“这两位小菩萨的身份也是了不得，他们的父亲乃是受命于危难之际，挥挥羽扇便拯救九州苍生的大宰相，宇文长卿！”
“哈哈哈……”宇文长卿仰天大笑。
“我爹才不是宇文长卿呢！”
“对，我爹早就死了！”
少年与少女这一人一句，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宇文长卿头上。
属实有点扎心了。
笔趣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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