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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艾奉了杯花茶，轻声问：“县主可是在担心青鱼县的大太太？”
元素樱端起玻璃杯失笑：“兰艾，你不愧是伺候过宫里贵人的伶俐人。
我的心思，都让你看透了。”
兰艾也跟着笑：“县主是个善心人，大太太算计您过继了公子，您还牵挂她。”
元素樱：“我这次去北星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老家出什么事，我只怕是鞭长莫及。”
兰艾：“奴婢倒觉得县主不必担心，不管大太太想做什么，总归因为小公子还会存有一丝底线。
小公子即便过继给了县主，那也还是姓卓。
县主若真的担心大太太会失了分寸，不妨时常去信告诉她小公子的近况。
大太太是聪明人，应该也能明白县主的意思了。”
元素樱笑了：“这些事情，你比我看地透彻，以后不妨多给我提个醒。”
兰艾福礼：“能为县主分忧，是奴婢的幸事。”
临行前的家宴，皇太后很是不舍，因为不仅元素樱一家要出发，安庆长公主一家也同行。
皇太后叮嘱安庆长公主：“你就是生错了性别，从小不爱梳妆打扮，反倒喜欢舞刀弄枪。
这回跟了定襄侯去北边，估计也是坐不住的。
定襄侯管不住你，哀家的唠叨你也不听，但只一样，别去做危险的事。
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别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你今年都是四十九马上要五十的人了，若非玉泽生地晚，你也该是祖母辈的了。
安庆，别让你的老母亲担心！”
安庆长公主亲昵地挨着皇太后：“知道了，母亲，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就是。”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又拉住元素樱的手，满眼不舍：“你也是个主意大的，北边能是什么好地方？说去就去，一点不顾忌老人家的心情。”
也许最开始认元素樱做义女，是有着政治上的考虑。
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元素樱又时常进宫给皇太后带新鲜玩意，改善皇太后的居住环境，还制定了适合皇太后的养生计划。
皇太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松快，想想自己那个糟心儿子和粗枝大叶的女儿都没这么细心过，自然也对元素樱这个贴心的义女有了深厚的感情。
元素樱承诺：“女儿这次去了北星府，地势开阔，一定把骑马学会了。
等到了年节，女儿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陪母亲团圆。”
皇太后都被元素樱给逗乐了：“能回来就回来，缓点不要紧，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别勉强自己去学马，安全要紧。”
皇太后又抱过乖乖巧巧的三蛋，一阵疼惜：“可怜了我的乖外孙，这么小就要跟你们去边地受苦。
依我说，就将青云留在宫里，我亲自照看，你跟长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庆长公主忙打圆场：“母亲快别操心了，妹妹跟妹夫都对青云寄予厚望。
放您这，你怕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舍地硬下心肠？”
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太后对三蛋这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十分宠爱。
三蛋第一次进宫就接了大笔的赏赐，全是因为皇太后的重视。
皇太后又是一声叹息，不舍地亲了三蛋一口：“青云啊，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外祖母，知道吗？”
三蛋一本正经的应承：“外祖母放心，青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
外祖母也要听娘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还要适量运动，少发脾气，也不要多思多虑。”
皇太后听了，内心感动地不行：“哎呦喂，青云真是外祖母的好乖孙……”
元素樱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摊手：“真不是我教他说的。”
三蛋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偶尔说一回话又能感动死人，也不知道他像了谁。
如果说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早熟，那三蛋更是其中的翘楚。
元素樱十分怀疑三蛋的智商其实非常高，平时不爱跟人说话，也是因为懒地跟这些凡人说话罢了。
等说地差不多了，皇太后忽然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跟敏敏说。”
顿了顿，皇太后又看了兰艾一眼：“敏敏身边的丫头也留下。”
其他人连连告退。
待人都走了，皇太后看向兰艾：“都进宫好几回了吧，还当哀家认不出你？”
兰艾扑嗵跪下，磕了个头：“皇太后心明眼亮，自然洞悉一切。
只是奴婢身份微贱，不敢轻易冲撞了皇太后。”
“起来吧。”皇太后叹息：“哀家记得你，是因为你忠心护主。
当年慎嫔得了急病，哀家凑巧不在宫中，邓氏千般阻拦，不让你们给慎嫔请医官看诊。
若非你强闯御前，禀明内情，慎嫔只怕当时就没了。
你当时还因冲撞了皇上，生受了二十板子，去了半条命。
你出宫后，慎嫔还在哀家面前提过一回。”
兰艾满眼通红：“奴婢深受慎嫔娘娘的恩惠，一刻也不敢忘。”
皇太后点点头：“你为人谨慎，又知变通，还有一颗忠心。
青鱼县主此去北星府，有你照应着，哀家也放心了。”
皇太后转回头朝元素樱叹了一声：“兰艾是慎嫔的旧仆，慎嫔又是太子的生母。
你是聪明人，我留兰艾下来，你应该能猜到哀家的心思吧？
哀家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活地过今天，未必能活过明天。
说不定哪天闭了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煦右国的继承人一事。
当年景帝风流，不待见哀家这个皇后，也不待见皇上这个嫡子。
皇上活到二十一二岁，连个郡王的爵位都没有，在景帝跟前也一直活地战战兢兢。
等到景帝驾崩，皇上便没了约束，有些方面过于放纵，有些方面又爱斤斤计较。
我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说不出他是个明君的话来。
但有一点，皇上糊涂归糊涂，但还算孝顺。
哀家若在，太子之位不说稳固，也不会轻易动摇。
可若哀家不在了，只怕这宫中就是那邓氏的天下。
皇上喜欢她，宠她，事事都听她的。
以前我还当皇上总归知道底线，但经过了皇上意欲更换太子与差点强抢长天为婿的两件事，我便知道，皇上为了邓氏，只怕也不会有底线。”
皇太后抓住元素樱的手，语重心长道：“福王，哀家其实也考量过。
他受了他母亲的影响，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人，这样的人做帝王，不合适。
太子宽仁，他的长子怀郡王看着隐忍，实则心怀大志。
煦右国的江山交给太子一脉，才能前途光亮，重现往昔的辉煌。
敏敏，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人，答应哀家，若是哀家去了，你一定要阻止皇上改立太子。”
顿了顿，皇太后又道：“若不能阻止，也一定要保太子登基！”
元素樱很想说，太后老人家你的寿命还长着呢。
卓凡可还惦记着当年的逼迫之仇呢，又怎么可能支持福王。
所以元素樱便给皇太后兑换了强身健体丸，再活个二十年完全没问题。
她跟卓凡也不可能在北星府呆那么久。
不过眼下为了安皇太后的心，元素樱只能答应：“好，女儿都记住了，母亲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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