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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寡妇村 > 第五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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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山被疙瘩请上山寨,做了山寨的保管。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职务,连俊山都没有想到疙瘩竟然对他如此信任,俊山当然感激不尽。初开始那一段日子,俊山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大意,把各行账务管理的有条有理。

    其实疙瘩选择俊山,自然有他的考虑,山寨上尽是一些大老粗,唯有俊山初通文墨,加之俊山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疙瘩从战场上替俊山捡回来的,想来俊山不会以怨报德,把财务大权交给俊山疙瘩放心。

    过了一段日子胡老二跟靳之林相继住在山上,俊山跟儿子住在山寨上存放财物的山洞里,山洞里一应俱全,父子俩什么都不缺。有时,儿子金桥也会走出山洞,在新修的大殿前边跟楞木身后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金童和玉女玩耍。胡老二和靳之林也知道山寨上有一处山洞,山洞里存放着土匪们的财物,大家都在黑道上混事,两个黑道老大绝对看不上、也不会去光顾疙瘩山洞里究竟存放着什么。“三国”(胡老二、靳之林和疙瘩)的弟兄全在一起吃饭,反正大家都有生意往来,虽然各为其主,但是相处融洽,谁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起冲突。

    闲暇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俊山的心仪里常常会涌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就是蜇驴蜂。终究在一起过了将近两年,半路夫妻,男女双方都有无法洗脱的污点,相互间的误会和猜忌导致了仇恨,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兵戎相见,其实静下心来细想,那蜇驴蜂身上有许多其他女人没有的特点,首先干净、整洁,把自己和屋子收拾得纤尘不染,让人感觉舒适顺眼。在接人待物方面不卑不亢,没有其他女人身上那种媚俗和妖艳。

    俊山没有理由责备蜇驴蜂跟别人在一起生孩子,俊山行为做事也带着兵痞们的兽性,俊山曾经把蜇驴蜂的大女儿文秀压在烂窑里奸污……山洞里的崖窑安着天窗,透过天窗可以看见天上明亮的星星,俊山睡不着了,光身子跪在炕上,用巴掌把自己的脸颊扇得出声:俊山你不是人!你是个禽兽!假如蜇驴蜂肯饶恕他,俊山愿意套上犁铧为蜇驴蜂不停地耕田,哪怕挣死在犁沟!

    俊山决定跟蜇驴蜂重修旧好,父子俩穿戴整齐,俊山跟山上的留守弟兄打了一声招呼。卧龙岗山寨离郭宇村不远,翻一道沟。那金桥听说回郭宇村,高兴地直蹦,菊花和洋芋妈妈对金桥都很好,还有银桥和两个小弟弟,孩子们在一起耍惯了,猛然间分开还有点不太习惯。

    蜇驴蜂看见俊山带着儿子回来,兀自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她把儿子放在炕上,转过身的瞬间,脸上挂满笑容:“你父子俩回来了,吃了没有?”

    那个小男孩已经一岁,会在炕上孑孓学步。俊山突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个家里还是一切如旧,充满温馨。感觉中他自己在郭宇村没有失去什么,反而使自己的亲生儿子失而复得,是自己的心态不正常,错怪了面前这个女人。既然大家都是半路相逢,谁也不要嫌谁。俊山甚至抱了一下炕上的小男孩,而蜇驴蜂也摸了一下金桥的圆脑袋,好像两个人心无芥蒂,相互间配合默契。

    紧接着蜇驴蜂为俊山擀面,父子俩吃得头上冒汗。吃完饭蜇驴蜂还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老谷,我说你还是带着孩子走吧,再不要回来。咱们的缘分尽了,过去的事绾成一个结,从今后猪向前拱,鸡往后刨,咱各奔前程。你俩走吧,俩个女婿快回来了,撞到一起让孩子们难堪。”

    俊山还没有想到一起,俊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俊山糊里糊涂被蜇驴蜂赶出屋,俊山连一句应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俊山带着儿子来到郭宇村的大路上,感觉中郭宇村是那样的陌生,儿子说他想去疙瘩家看望银桥和两个妈妈。俊山不知道那里来的火气,竟然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儿子哭了,俊山又把儿子拉来背上。歪脖树下站着一个妖艳的女人,俊山认识那女人叫水上漂,水上漂也认识俊山,俊山背着孩子从女人面前走过,女人突然喊他:“老谷哥,有没有看见疙瘩?”

    俊山知道疙瘩和水上漂的关系,俊山没有敢停留,俊山回答的含混其词:“疙瘩收购大烟。”

    俊山回到山洞,把儿子摔在炕上,哇哇大哭:“我他娘的这叫活人!”

    夜的幕布掩盖了人世间所有的痛苦和不幸,山路上,一个男人踽踽独行,那人就叫俊山。俊山睡不着,俊山想女人,想得拐肠子疼!俊山听说郭麻子在凤栖城里开妓院,俊山豁出去了!山洞里的银元随处乱放,俊山顺便抓了两把,俊山给儿子身边留下足够的干粮,俊山夜走凤栖,为的是解决那一点可怜的生理需求。

    俊山来到凤栖城下天才麻麻亮,终究已是十月天,黎明前的风刺骨,俊山冷得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头突然有点后悔:“我他娘的这是跟谁赌气?”

    城门开了,俊山进得城来逢人便问:“烟花巷在哪里?”好容易找到了郭麻子住的小院,举手敲门时不免感叹:想不到叱咤风云的郭麻子竟然落魄到这步田地!继而又想,他自己连郭麻子都不如!此一时彼一时,反正活一天算一天,管他娘嫁谁!

    郭麻子揉着眼睛开了大门,看门口站着俊山时大吃一惊:“哎呀谷营长,你怎么来到这里?!”

    俊山从门缝里挤进:“老团长,我让蜇驴蜂那个臭女人赶出来了,今日投奔到老团长的府下,给碗水喝。”

    郭麻子知道俊山说的是气话,毫不在意。他把俊山让进屋里,老婆酸葡萄正坐在炕上穿衣,裸露着半拉肥肥的屁股。俊山看那酸葡萄年纪已经不小,想不到郭麻子竟然看上这样一个半老徐娘。身边还睡着一个小孩,这孩子肯定不是郭麻子亲生……算了,管人家那么多闲事干啥?看样子每个人都活得并不轻松。

    郭麻子说话一点也不忌讳,直言那萝卜已经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他自己逃过一劫是那天夜里去城隍庙看戏。郭麻子也记不清他的手里已经死了多少女人,这一生结怨无数,不知道死了以后阎王怎样惩罚自己,反正活一天算一天,临死之前还有一桩心愿没有了结,就是杀死疙瘩为杨九娃报仇!

    俊山倒抽一口冷气,俊山想起疙瘩对他有恩。看样子郭麻子肯定什么地方弄错,竟然把杨九娃之死跟疙瘩联系在一起。

    可是俊山不想解释,也不想搅合进去太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恩怨情仇,谁对谁错很难分清。可那郭麻子好像遇见了朋友遇见了知己,把俊山称作“老乡”、称作“兄弟”,对俊山无话不说。郭麻子直言炕上那个男孩就是杨九娃的儿子,他有责任把杨勇抚养成人,郭麻子还要告诉杨勇是谁害死了他的亲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郭麻子为俊山在叫驴子酒馆叫来一桌丰盛的酒席,还为俊山打开一瓶西凤酒。

    俊山吃饱喝足,对郭麻子说:“兄弟想日女人。”

    郭麻子释然,问得彻底:“兄弟想要嫩点还是老点?想找一个洗衣做饭的还是想图一时的痛快?”

    俊山没有想那么多,俊山一抹嘴巴:“管他呢,今个先受活了再说。”

    俊山在郭麻子那里住了三天,临走时要给郭麻子付费,郭麻子沉下脸来:“老乡,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兄?”

    俊山临走时郭麻子一直把俊山送出东城门,送了五里路。分手时郭麻子说:“兄弟,只要把疙瘩除却(相当于消灭)了,你就是山寨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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