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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九章,纷乱(十九)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如水声般轻缓的琴音,已经放下手中活环酒杯的妙姐儿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膝上的手炉,感受到那丝丝暖意;另一只手上是雪白的丝帕,擦拭自己红菱一样的唇角。

    然后在这如泣如诉的琴音中轻轻喊一声:“表哥,”不用去看身边必然是众人爱慕或是羡慕的眼光,表哥一时兴起写贴子邀请亲戚们,比如三位姑奶奶蝉云,宝云,绿云家,还是妙姐儿坐在一旁让朱宣添上文锦与书锦家里。

    这一声娇柔轻轻的“表哥”在这琴音中象是要被淹没才是,偏偏半低着头在抚琴的朱宣他听到了,黑亮而又睿智的眼眸有时是漠然似乎周围事都不放在其中;有时是在耸起的浓眉下冷峻严厉,这一会儿抬起眼眸微带笑意,也低低在琴音中回上一声:“嗳。”

    又换了姿势,一只手肘柱在眼前放瑶琴的小桌子上的妙姐儿红晕一点儿一点儿绯红到面庞,在朱宣微含笑意的眼眸中不觉半垂下头来,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又低低喊一声:“表哥。”然后是调皮俏皮对着自己膝上手炉上插的那一小枝梅花只是微笑。

    耳中只是泉水一样潺潺,明月一样高洁,轻风一样幽冷琴音,全然听不到别人*无*错* M.的声音,可是别人的眼光却还是可以感受到投在自己和朱宣身上。妙姐儿满足而又幽幽地叹上一口气,去捉表哥的奸情这件事情上,我赢了。

    没有走出房门来,不管后来再怎么寻事情发落我身边的人,也是表哥输上一筹。真心并没有拼个输赢的妙姐儿在紧急最后的那一会儿,克制住自己想去进去的冲动,其实只有几步之隔,不是不想进去看一看表哥在秋夫人的睡房里是什么样子,哪怕看看他坐在哪里也好。。。。。。

    是窗下榻上还是懒洋洋睡在床上,好奇心都到了嗓子眼儿,沈王妃毅然还是顺着秋夫人的话走出来,如果再继续多坐一会儿,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下子冲进去。。。。。。

    朱宣在那一声琴音中听到妙姐儿喊一声“表哥”以后,一直微笑看着妙姐儿,一头花翠的小脑袋,白得近乎于青色的纤细手腕,这丫头怎么就是喂不胖一点儿呢?再喊上一声“表哥”听一听。。。。。。

    夫妻俩个人在琴音中互相对坐微笑,就是亭下众人也可以感受到他们无声地在倾诉什么,王爷琴声悠扬动听,这位年纪小小的沈王妃今天晚上又大大的出上一次风头。

    余音犹在冬夜中绕绕不绝时,上到小亭子后解去红色披风的妙姐儿亭亭站立起来,面带娇羞垂下头双手捧起一个龙耳青玉杯,这才羞答答送到朱宣面前去:“表哥请。”北风卷起梅香,卷起她鹅黄锦裙的一角,腰带上一个双环白玉环发出“叮”地一声。

    伸手接过龙耳青玉杯,朱宣面上满是微笑看着面前又垂首的妙姐儿,柔声道:“咱们也下去玩一会儿去。”

    亭下众人看着王爷一手执杯,先步出小亭,然后回身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握住沈王妃的小手带着她走下来,往人群中走来。

    还沉浸在自己羞怯怯思绪中的妙姐儿面上晕红跟在朱宣身后,低头再走上几步,看到袍角和鞋子过来,然后就是一片颂扬声:“王爷好琴技,”再后来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低了头的妙姐儿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偏偏与人正在寒暄的朱宣又听到了,象是他今天晚上耳朵就伸长在妙姐儿小嘴儿前面。

    手上微微用力,把跟在自己身后侧的妙姐儿拉到身边来,笑着伏下身子问她:“妙姐儿觉得怎么样呢?”脸上满是促狭的表情,笑意盎然的眼眸对上妙姐儿,看着她又红了脸。

    不胜羞涩的沈玉妙微抬起眼眸看到身边一圈人都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羡慕嫉妒的看着自己,那当然也有嫉妒和眼红,那是几位不请自来的夫人们,秋夫人,花夫人。。。。。。还有别的夫人们,别人能来,当然不能赶走她们。

    端端正正的对朱宣行了一个礼,沈玉妙低声回朱宣的话:“多谢表哥。。。。。。抚琴。”朱宣立即笑了一声,妙姐儿这句话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还要中听的多,朱宣一下子就很高兴。

    毫不避讳眼前一圈人的朱宣爱怜万分地松开拉着妙姐儿小手的手,抚在她仍是瘦削的肩头上,当着众人说了一句:“这样的冷天,要好好保养身子才是。”沈玉妙这一次是红到脖子梢,低下脸只看着自己的羊皮小靴子尖,才轻声答应一声:“是。”

    朱宣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对几位幕僚道:“明儿无诗的,好好罚他。”然后回身从丫头们身中接过妙姐儿的披风,给她披在身上,才重新携着妙姐儿道:“咱们那边再去走走。”

    清朗的月夜此时也变得有几分朦胧,沈玉妙依偎在朱宣身边,过了一会儿这身边的热闹声音渲染到她,朱宣只是含笑听着妙姐儿脆生生的声音在冬夜中流淌,不时伸出手去拂拭她腮边被风吹起的乱发,一面很是配合:“哦,原来是这样的。”再不就是“表哥居然也不知道,妙姐儿真是聪明。”

    两个人在雪夜中的身影慢慢往二门以内走去,卫夫人和沈居安这个时候才到,徐从安含笑迎上来道:“夫人高才,来领诗韵去,虽然你没有听到王爷抚琴,可是这诗嘛,也是要做出来的。”

    卫夫人不经意地看着二门内快要不见的身影,还是笑着说上一句:“请了我们来,主人哪里去了。”身旁站着拉着沈经南的沈居安以为卫夫人是真心话,忙笑道:“妙姐儿现在管家,让她早早睡觉去吧。咱们又不是客人,有吃有喝的自己拿。”

    卫夫人刚笑上一声道:“我也是随便计较一下。”沈经南从高几上取两杯酒送过来:“母亲给,姐姐不在,我替她招待。”卫夫人不能不再笑一声:“哦,你替她招待吗?这也好的很。”

    徐从安把诗韵拿过来给卫夫人看,沈经南突然高兴地又说道:“世子和毅将军来了,母亲,主人来了。”卫夫人轻脆的笑声响了起来,我哪里是计较没有主人。看看雪夜里高挑的灯笼下,是钟林将军依然死板板的面孔,身边走着两个小王爷。卫夫人轻呷一口酒,笑容可掬地想道:这主人,会抚琴吗?

    会抚琴的那一对主人此时漫步往房里走,山石嶙峋怪兀突出,暗林风动有若藏兽。。。。。。都被沈玉妙拿过来说上一通,不知不觉走到自己院门口,这才讶然了:“呀,我们都回来了。”

    看着朱宣,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上几下,今天晚上多开心,这就要回去了吗?朱宣依然含笑道:“就在家里眼前,明儿晚上高兴再出来玩。”看着妙姐儿还是要嘟高一下嘴,这才一起进来,小厨房里热气腾腾,人都还候着呢。

    “你还要吃东西吗?”朱宣看看小厨房再来问妙姐儿,妙姐儿摇摇头道:“我是不吃的,表哥要是饿了,我陪着你。”朱宣笑道:“刚才又被徐从安灌了几杯酒,表哥也不想吃。”对迎出来的杜妈妈道:“有现成的吃的,拿出来你们吃了吧。”

    直到走进房里,看到锦榻上的那本史记,沈玉妙才又看着朱宣轻轻一笑,难怪表哥让现在就回来,这里还有功课。今晚柔情在心中百结,“表哥,”妙姐儿又贴着朱宣,看看那书,再看看朱宣,娇滴滴地道:“我要到床上去看。”

    “好。”一下子就想象得到场景的朱宣笑了一声道:“让丫头们打水来。”一时梳洗过了,朱宣先去床上歪着,镜台间卸下妆束钗环的妙姐儿重新换上一件淡淡绿色的寝衣,衣襟上系好自己的同心结,抱着书笑嘻嘻过来了。

    朱宣只是笑看着小丫头又要开始调皮淘气了,上了床先把书放在喜鹊登枝的枕头上,然后在自己怀里躺好并且换上几次姿势,觉得舒服以后,才拿起枕头上的书递过来,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希冀:“表哥先给讲讲,要是你累了,我再自己看。”不是亦父亦兄亦先生嘛。

    接过书的朱宣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子尖去戳妙姐儿的小脸蛋儿,同时笑道:“妙姐儿,你总是要尊重一下先生吧。”是几时西席沦落到这种地步,学生是闭着眼睛选一个舒服的睡姿听课,朱宣失笑道:“你可不许睡。”

    “表哥放心,”妙姐儿往外看看,自己手里拿着书过来,房里的烛火还是通明,并没有熄去大灯,光线足够好,自己怎么会睡得着。一只手抚着自己衣襟上的同心结,再把眼睛闭上,长长的眼睫在脸上突闪几下,才道:“我不睡,表哥你说吧。”

    历朝历代,历次变法,无一不是农耕,盐铁等与民生最息息相关的事情。商殃也好,桑弘羊也好,农田、水利与赋役一直是大臣们为朝廷敛财的重要手段。

    沈玉妙没有睡着,事实上听完了反而更精神了:“表哥,如果那盐什么的都归我们自己来管,是不是会出息很大?”晋王殿下折腾来去的事情都是为了钱,不过人人都一样。

    朱宣把书放下来,人是在沉思:“官盐开采量年年忽高忽低,官铁打造的农具大而无当,使用年限短,酿私酒有暴利,引起粮价也跟着上去。如果归我们自己管当然是好,但是私盐私酒私铁仍然是存在。就象是那铜矿上,再杀人也还有人偷运铜锭出去。人为财死。”

    “可是,架空盐官又是怎么说?”沈玉妙觉得很是惊奇,居然还能架空盐官。朱宣淡然:“盐税归朝廷,当然大家就不会太用心去关注盐的产量,盐官是朝中所派驻,分派到各处当然也有自己不好好管的,用架空盐官来推托自己职事上的不利,也有的就是实情。”

    沈玉妙一下子听得很明白,看来不管哪一位封地之主,都会插手私盐。大眼睛又在朱宣脸上转上一转,懒懒打上一个哈欠,往朱宣怀里缩了一下,笑嘻嘻道:“先生。。。。。。哈。。。。欠,辛苦。。。。。。。哈。。。。。欠,我们睡吧。”

    觉得自己这样的西席有些丢历代名西席人的朱宣听着这样****于哈欠的道谢声,笑着摸摸妙姐儿的头道:“好,咱们睡吧。”往外面喊一个丫头进来挑烛花,灭了几盏大灯。房里一下变得幽暗起来,只有几盏小一点儿的红烛继续在亮着。

    如音悄悄走进来,对房里的瑞雪悄笑道:“我们都吃过了,给你们留下来,快去吃吧。”王爷给王妃预备的宵夜进了丫头们肚子里。瑞雪等人让如音先去吃,听见她这样说,才笑着都去了外间,桌上宵夜还是热气腾腾,让人闻到香味就能勾起馋虫来。

    留在房里的如音把自己的铺盖铺下来,再帮着瑞雪等人也铺好,窗外偶然吹过的呼呼风声中,夹杂着房里的零星笑语,过一会儿就才转为安静。

    一大早,朱宣与妙姐儿才去沐浴,出来以后坐在锦榻上,看着窗纸上天犹未明,朱宣先交待妙姐儿:“昨儿对你讲了书,今天你再怎么忙活,也抽点时间自己读上几遍,继续说到这一块儿,眼前这几天就只读这个书。”

    “是。”沈玉妙今天早上很是恭敬先生,然后回话:“今天我只去各处看一看过年的摆设等东西,一处一处看过来,下午应该是有时间的。”看着小丫头捧着紫檀的小托盘进来,上面是两盖碗的红枣茶,忙接过一碗来先给朱宣送到手里,才笑问朱宣:“表哥,今天哪里去?”

    不能不想起来,昨儿晚上灯下对自己****悱恻,那些夫人们今天又要来找了吧。有时候很是沮丧,自己的生活就是应付朱宣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

    朱宣手捧着盖碗,倒没有乱想,反而笑着想一想:“去马市上看一看,昨儿临昌侯府的老三对我说,有一群好马问我要不要,想来是他认识的人,一会儿他来约我一起去。”喝了两口红枣茶,突然手扶着盖碗感叹一句:“我只担心我今天不能安心去买马。”晋王殿下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又把我临时弄进宫去才好。

    对面也坐下来的妙姐儿接过丫头送过来的红枣茶,轻轻笑道:“表哥,至少我让你安心去买马。”沈玉妙想一想今天应该是很忙才是,自己还烦不过来,不会去烦到朱宣。

    一大清早,夫妻对坐着说话,丫头们轻手轻脚服侍,沈玉妙微微有笑容问道:“表哥什么时候回来?”一不小心就会开溜的人,昨夜琴音还在耳边,沈玉妙下意识地问出来这么一句。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下午早早的回来看着你念书,再给你讲一章。”朱宣心里没底,晋王这样大动作,应该会在过年前弄点什么才是。今天避到城外去买马,就是不想一宣我就进宫,我先跑远一点儿,等我进宫去,该议的事情也议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我去才能定下来。又不是我那边要打仗。

    丢下盖碗正准备出去,朱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看着妙姐儿笑道:“我把朱寿给你留下来,

    这奴才在京里呆的时候久,你新开始管家,样样不熟是有的。也不好总是去问母亲,母亲既然丢开手,好好奉养她才是。”这才站起来身来道:“我去书房吃早饭去,看看昨儿晚上有没有好诗。”

    不能说不又一次贴心的沈玉妙站起来送朱宣,盈盈行下礼去:“我送表哥。”朱宣笑一笑从丫头们手上接过外衣道:“我去了。”如音高打了锦帘,看了王爷出去这才进来问王妃:“早饭有了,这就送进来吧?”

    锦榻上坐着的沈玉妙点点头,等送进来的这一会儿,又把昨天的书拿在手上自己先念一遍。如音带着丫头们摆饭,一面心疼王妃:“一大早上就控着头看书,还是吃过再看吧。”

    闻到眼前香喷喷饭菜的沈玉妙这才丢下书,先上手拿起一块山药糕,昨儿晚上睡在被子里听课的妙姐儿颇有几分大言不惭的对如音道:“以后啊,你不当值的时候也要努力写字,我来当你的先生好了。”

    一早上就遇到一个碰头彩的如音惊喜万分,赶快跪下来给王妃行大礼,跪在榻前叩了三个头,再起来时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下子想起来笑道:“要给先生送份礼呢。”

    管家管了这十几天,突然发现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最进步的一点儿就是封建社会跳到民国时期这一步,至少女子可以上学去认字。一面喝着粘乎乎的粥,一面对如音道:“你以后要出去当管事妈**,不会写不会认字可怎么行。”幸好我会写字也会认字,不然真的能被管事的耍得团团转,有表哥在最多让别人腿上断几条筋,人都是服现管,而不会怕县官。

    才吃完一碗粥,朱禄进来了,也是满面喜色的在王妃面前跪下来叩头,却是为了如音。沈王妃这才想起来自己又在搬弄门斧,朱禄这个奴才能在表哥书房里侍候,不比自己差。看着如音又送过来一碗小馄饨,真是香啊。

    闻着那香气,沈玉妙又想教训朱禄了:“都是你不管她,我才来管她,以后出去当管事妈妈要是当不好,都是你的事情。”朱禄心想我来道谢也能碰钉子,一切一切的错误都出在如音要和我订亲这件事情上。

    这门斧既然已经搬了,当然继续搬下去。一大早上最是喜滋滋的人成了沈王妃房里的丫头如音。

    朱寿是在门前牵马送了王爷走,这才打算去王妃房里去报到。又想起来刚才牵马时有一个东西丢在门房了,抽身再出来找时,耳边又传来一声:“朱禄哥哥。”甜又糯的声音以前一听就高兴,这一会儿一听就难过。这些人又来了,难道不让人过安生年

    门房的人又捂着嘴开始偷笑,门外大槐树下站着的果然是丫头,而且还不止一个,韩国夫人的丫头,秋夫人的丫头都在。这才刚刚吃过早饭没有多久,这些人。。。。。。朱寿一脸坏笑走过去,就没有好听话:“夜来难道想了****不成?”不就是昨儿晚上王爷给王妃抚琴,这件事情搅得这些人都开始不舒服。

    王爷抚琴给王妃听,也不是第一次,陪着王妃吹笛子弄箫管,有一次陪着王妃采玉簪花熏香粉,朱寿去送信,正好被抓差洗干净手去采玉簪花。当然不抓我的差,我朱寿也要奉承一回。这群无名醋娘子,吃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醋,只能自己伤心。

    韩国夫人的丫头和秋夫人的丫头一听朱寿说话这么损,两个迎风站着衣裙飘飘的丫头一起笑骂朱寿:“夜来你想了****才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两个舌头尖利的丫头更是惹不起。

    朱寿却陪上一张笑脸,嘴里继续取笑:“既然不是想着,今天想来是有正经事情。是想升官还是想差事?认真从大门去递贴子去候着王爷见你。这里是角门,专门停马车,系马的地方,在这里等着挨马蹄子踹不成?”跑到这里来,是想候着王爷出门撞上王爷,一脸坏笑的朱寿嘿嘿只是笑。

    两个丫头气白了脸,今年一回京,朱寿就变了一个人,想想十年前王爷还是放荡时,朱寿这个小毛孩子哪一次见到不是笑得亲切不行,嘴里“姐姐长,姐姐短”的。

    韩国夫人的丫头咬着嘴唇,差一点儿说出来,不就是害怕那位膝下三子一女的沈王妃。朱寿见风转舵,一翻脸就不认人。

    寒风中两位气白了脸的丫头,面颊转又被风吹得有几分红扑扑,朱寿心想离我见犹怜不远了,逗弄够了,转过话头来哄她们:“玩笑归玩笑,差使归差使,两位姐姐来有什么事情?”不是我怕沈王妃,在这大门口站久了,管事的妈妈也多话。想来想去,还是怕沈王妃,再说我得赶快去王妃房里当差去,王爷让陪着王妃各处去巡视,看新年各处准备的如何。

    韩国夫人的丫头老成一些,风水轮流转,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赶快把袖子里的紫色方胜和一个放着银锭的荷包塞到朱寿手里去,吃他的话挨他的说,还要给他银子荷包对他行礼,韩国夫人的丫头欠了身子拜谢道:“多谢朱寿哥哥。”

    朱寿还是一脸坏笑:“好说好说。”至于王爷出不出来我可不知道。韩国夫人的丫头走出几步远,坐上自己来的马车,看长街上戴着暖帽穿着厚棉衣办年的人,心里也有几分凄楚,浪荡子们再浪荡过年总要回家去,平时再怎么热闹,除夕夜还是自己一个人过才是,倒不如回去劝劝夫人,再往前看一步就是。

    秋夫人的丫头一直磨蹭到韩国夫人走,朱寿又忍不住要取笑她一句:“难道有什么私房话不成?”这里为了方便行走马车,修得宽阔,有点儿风就吹得人站不住,夏天这里最是凉快。眼前这一株小嫩葱都快吹散了,还在这里挺着,朱寿觉得挺不起,这不是个长久说话的好地方,就是有人来,也是往门房里坐去。

    “那是国夫人的丫头,我哪能越过她去。”秋夫人的丫头和她主子一样最能下小意儿歪缠,没有硬气的人三分软气还是下得来。“好哥哥,这个王爷一回来你就给他,千万告诉王爷,我们夫人等着呢,想着王爷天天流眼泪儿呢。”

    朱寿觉得自己脸上的坏笑都笑酸了,接到手上来一般放入袖子里,笑道:“好丫头,你真是一个好丫头,没有事儿就回去吧,冻坏了你以后谁来跑腿儿呢。”笑看着秋夫人的丫头走了,这才转身进来,一进门就被门房上的人取笑:“小心王妃今天在府里巡视呢,一会儿就到了。”

    朱寿回了一句:“我倒要你提醒。”

    看看门房上的沙漏时间已是不早,把袖子里的东西往里放一放,赶快一溜小跑来见沈王妃,却正在正厅上发脾气。沈王妃一向和善惯了,就是发脾气也不过是绷着小脸儿,全然没有王爷板着脸吓人。

    说话的也不是沈王妃,在训人的是新到王妃身边的丫头瑞雪,更是一腔软语,只是说出来话不中听之极:“放手给你们,就这样糊弄怠慢。对管家说一声儿,打二十板子,新年里不放她进来,重新再换一个人做这差事。”

    朱寿听完了,觉得这个丫头语音软软,却是比如音还要厉害,正要进去被朱禄看到,朱禄出来拉住朱寿到一边,抓住袖子看一看,小声骂道:“你这个野猢狲,带着这个在袖子里来侍候王妃,不怕掉出来。”然后用手捏一捏,就手伸到袖子里把荷包里的银子取出来,荷包又给了朱寿,笑道:“见者总是有份的。”

    两个人闹完了一起进来,沈玉妙只是在朱寿身上看一眼,把刚才怠慢的家人发落出去,小脸儿还是绷着,但是慢慢起身往别的地方去看去。

    前面发作完了人,消息一会儿就传遍府里,王妃身边的这些丫头居然一个一个是暗探,各处人等都赶快把自己的差使再查一遍,免得过年去触霉头。

    朱宣在城外马市一直耽搁到下午才回来,留下朱寿在家里,有事情一定来打。与临昌侯家的老三吃了午饭,这才各自回来。

    一进府门看各处新年的样子已经出来,也觉得很是满意,夫妻两个人加上成亲前共同生活好些年,对方喜欢的也就是自己喜欢的。

    刚进到书房门口,猛听到“嘭”地一声,小厮们看王爷住了脚步找着看,忙过来回话:“世子爷接了沈舅爷在院子里放鞭炮呢。”

    朱宣哑然失笑,儿子和自己小时候倒是差不多,然后再听到几声“嘭、嘭”巨响,朱宣径直进到书房里来。

    书案上照例是有几封书信或是公文,每天如此,哪一天能让人清闲倒是好事情,可以在房里好好教妙姐儿看书,没有一天是清闲的。拿起金裁纸刀剪开信拿在手里看,朱寿进来把两位夫人的方胜呈上来。看了王爷就手拆开看了,不过是织女候牛郎之意,朱宣随手团成一团一扔,正中火盆中心,立即燃烧起来。

    对于自己现在这一手很是得意的朱宣匆匆看完信,站起来经过火盆时看上一眼,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会在手边,然后大步走出书房往房里走去。跟在他身后的朱寿看着王爷走进二门,笑着转回来继续守自己的书房,就知道王爷不会去。经过秋夫人房里那一件事情,朱寿背地里认真思考过,揣摩上意不仅是官场上要用,奴才也是经常用。

    朱寿觉得王爷象是有些惧怕沈王妃,到底怕什么呢?朱寿也不知道。不过根据王爷的脾气,这事情不应该就这样过去才是。昨儿晚上抚琴,就只证明一件事情,这场风波已经烟消云散。

    象朱寿这样的贴身奴才,最要紧的就是先要明白朱宣怎么想。

    盆景盆花新帘栊,新年气象已经出来,想来下午不会再宣我进宫,朱宣悠闲地逛回去,梅林都经过修剪整齐不少,新窗花是先贴上去的,门对福字还没有贴。

    来到房里朱宣先就乐了,妙姐儿和丫头们起来迎自己,妙姐儿自己坐在榻上在看书,榻下地上丫头们分成两排,一排脚下放着是针线筐,想来做着针线在陪妙姐儿;另一边摆着两个红漆小桌子,上面也有笔墨纸砚,却是如音和新来的丫头瑞雪在学写字。

    “表哥,”看到朱宣只是看着那红漆小桌子笑,妙姐儿走进来娇声道:“我当先生呢,我今天收如音做徒弟,教她在写字呢。”

    朱宣呵呵笑起来,道:“好好,妙姐儿也当先生了。”这孩子干点什么都要找点儿可乐的事情出来玩一玩。携着妙姐儿重新坐好,如音红着脸过来给王爷行礼:“奴婢跟着王妃学几个字,也好看看帐本。”

    觉得今天不会再有事情的朱宣心情很好,看看妙姐儿有一丝兴奋看着自己,希望自己夸夸她的表情,就看着如音难得的和颜悦色道:“那你好好跟王妃学,你成了亲出去就是管事妈妈,不会看帐本就办不好差事。”然后再加上一句:“想来朱禄也没有耐心教你。你侍候王妃书房里念书去,你也可以学一学。”

    一直认为女子无材就是德的朱宣是第一次对房里的丫头说这样的话,又面容和悦,如音回想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烧高香,在王爷面前也过了明路了。高兴地答应一声,重新又给王爷叩了头。朱宣示意她们坐下来:“刚才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

    从小桌子上把书拿在手里,重新翻到昨天晚上说的那一章,重新对着妙姐儿开始讲,一面心里不无几分纳闷,听说晋王约了几位大臣今天进宫去,象是全无动静的样子。

    就有小丫头赶快跑出去买好朱禄,朱禄是唯一可以在王妃院子随意出入的人,平时也帮着丫头们出去买个什么。两个小丫头跑得飞快出去告诉他:“朱禄哥哥,王爷亲口对如音姐姐说,让她好好跟王妃学写字。”朱禄从怀里取出碎银子,笑着一个人给上一块道:“多谢你们,快回去当差吧。”

    两个小丫头再回来,在房****到明波,这是新来的两个丫头,和人都要相好,就悄声问明波:“进去学写字吗?你看这一会儿,不止如音姐姐在写,就是瑞雪姐姐回过王妃也在里面写呢。”沈王妃把自己房里这一会儿办得象学堂。

    明波有些畏难道:“笔都不会提,字不是好学的。我家里兄弟上学,天天起五更睡天黑,也没有进学,差点儿累出一身病来。侍候差使用不着学写字吧。妈妈们又没有这么说。”

    正说着话,杜妈妈走出来招手命不当值的丫头们都过来才道:“二夫人在演武场上骑马呢,要学骑马的都可以去,免得王妃一出门你们都坐在马车上侍候差使。”再回身看着房里的祝妈妈笑道:“祝姐姐一向骑得快,一会做活累了不如去松散松散。”祝妈妈也是莞尔颔首。

    不当值的丫头们一听是玩大多都去了,只有明波不去,野在马上不是个女孩子,不会骑马就侍候不好差使吗?明波心里又打上一个结。

    朱宣房里没有坐上一会儿,朱寿匆忙来了:“王爷,靖海老王爷来了。”朱宣一听心里说一声:来了,我说今天不能这么自在。丢下书给妙姐儿:“自己看吧,表哥回来再给你讲。”说着先出去。

    朱寿慢一步才出去,看着房里的如音和瑞雪守着小桌子在写字,横七竖八不象个样子,忍不住嘿嘿笑上一声。嗔怪朱寿的是沈玉妙:“你在笑什么?”朱寿躬身子笑嘻嘻:“奴才,还以为。。。。。。进到私墅了。”然后行个礼赶快就走了,再不走就要被如音“啐”一声。

    当上先生的沈玉妙一直等到晚饭后才把自己的先生给等回来,先时左等不至,右等也不至,问过是靖海王在书房里时,已经是擦天黑时分。

    自己吃过晚饭,先打发如音去看儿子:“晚上不要再放炮仗,天黑仔细崩着人。三夫人有身孕呢,只是“嘭、嘭”地惊到她不能休息。”一个下午就听到王府里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想想方氏还要去骑马,没有惊到倒是那马僮比较机灵。

    世子朱睿的衣服只余最后几针,垂首完结以后,自己看一看也很满意,交给小丫头去:“送给祝妈妈洗洗熨一熨,赶快收拾好给世子送去吧。”睿儿一见面就催衣服,毅将军一见面也催,一个等着穿,一个想着下一件是自己的了。

    朱宣回来的时候有酒而且不少,一进来就滋滋自得:“我一见靖海王来了,说家里的好下酒菜就拉着他喝酒,一直喝到刚才放他回去。估计今天晚上靖海王妃会念叨我一会儿。”今天晚上靖海王一定病酒,到底是上些年纪的人。

    榻上偏身坐着的妙姐儿走下榻来,小丫头送上热水来,亲自给朱宣拧了手巾把子递给他,笑道:“表哥,你才真是有些儿淘气呢。”朱宣继续得意道:“我今天偏就不陪他进宫去,他跟我说东,我就对他说西。他说北平王恨我恨得不行,说我不肯借铁将军给他。我说北平王那么能干的人,不在乎一个办事的人。”

    把手巾把子丢下来,朱宣面带笑容道:“把书拿来吧,还是那句话儿,学到这里了就先懂这个。”房里这一时没有人,妙姐儿手里拿着书不送过来,只是看着朱宣笑,朱宣端坐好了道:“别淘气了,在床上讲不许睡,昨儿晚上就对你说过了。”西席总是这样讲课,当先生的只想干点儿别的,朱宣自己有点儿意马心猿。

    “我不睡,肯定不睡,昨儿晚上我就没有睡。”烛光下越发显得星眸皓齿的妙姐儿露齿一笑,两只手握着书笑嘻嘻:“我一定比昨儿还要精神呢。”对着这样的笑容,朱宣也只答应道:“好吧,那我们洗一洗过去吧。”然后再交待一句:“你不许睡。”

    “知道了。”漫声答应着的妙姐儿自顾自先去梳洗,卸下钗环梳顺长发,如同昨天一样,睡到朱宣怀里手抚着自己衣襟上的同心结道:“表哥可以讲了。”

    没过一会儿,喝了不少酒的朱宣垂下眼睛看一看怀里,小丫头鼻息沉沉,不管不顾的梦周公去了,把自己这个西席丢在这里,把本来想着当完先生可以继续当夫君的朱宣结结实实的丢在一旁。

    银蟾在房外听见王爷喊人,手拿着小金剪刀进去,果然是灭灯烛,王妃上午几乎走完一个王府,要是不累才是怪事。房里薰香温暖如春,就是值夜的丫头们也是慵懒的春睡海棠状。剪完烛花灭去一部分灯盏出来,听窗外树枝上不堪重负的细碎落雪声,银蟾也轻轻打上一个哈欠,往自己铺好的铺盖走过去。

    第二天一早,朱宣就黑脸黑面,一起来梳洗过后从在锦榻上,让人把妙姐儿请起来站在面前就是一顿训:“业精于勤茺于嬉。。。。。。”后悔自己睡着的沈玉妙一句话也没有得回,老实乖巧可爱温顺的站在榻前,低着头听训。

    房里的丫头们个个都听不明白,昨儿晚上好好的,今天一大早沈王妃又挨训了,王爷一生气,从来就是老鼠见猫,大家都静声屏气说话也不敢大声。

    最后朱宣看着妙姐儿严厉说一句:“就这么站着,把这一段背熟了,一会儿我来检查。”然后站起来出去做自己早上的练功去,沈王妃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起夜披的锦袄,面容娇懒有如初醒之花露站在榻前老老实实的开始背自己的书。

    一时朱宣进来,虎着脸坐到榻上去,从妙姐儿手里拿过书合上听着她开始背书,直到妙姐儿背完才面色稍霁但还是严厉:“错了几个字,今天再抽时间再去背熟了,晚上再来问你。”

    “是。”沈玉妙赶快应该一声。听着朱宣又在问话:“今天是准备做什么事情?”眼前的妙姐儿披一件翠色带貂裘的锦衣,披着长发楚楚动人:“今天要把门对福字都贴起来,端慧明儿去公主那里,要先给她准备好。回表哥一声,明儿咱们是不是也接右光禄大夫的孙女去。”这就是毅将军订亲的那一家。

    “你喜欢就去接吧。”朱宣听完觉得还行道:“不要事事着急,你慢慢来就行了。这么多管事的都是做过几年,一下子就乱了只和他们算账去。”

    “是。”沈玉妙觉得跟自己想的一样,我一个人忙没有这个道理。朱宣说完话站起来才出去。一看到朱宣出去,房里的人上至沈玉妙下至小丫头人人松了一口气。

    一面走一面把身上起夜穿的衣服往下脱,丫头们手里捧衣服的捧衣服,打热水的打热水,这一会儿房里热闹开来。

    贴门对子贴福字,离过年只有两天,世子和毅将军都放年假,一起在太夫人房里玩。太夫人正在看明天端慧出门要戴的首饰,穿的衣服,一时人在房外回话:“王妃来了。”

    妙姐儿笑吟吟进来,立即被四个孩子团团围住。“尝尝我手里的糖,昨儿和祖父出门去买的,我还买了两张年画儿,一张给祖母,一张给母亲。”闵小王爷就见天跟着老侯爷出门,先开始太夫人和妙姐儿都担心冷天里出去要生病,后来看看反正结实的不行。

    端慧郡主拿着首饰给母亲看:“祖母给我的,明儿去跟文昊哥哥玩的时候带的。文昊哥哥说他明天来接我。”妙姐儿看看女儿,越发雪白**嫩,想想问表哥要了一块玉带扣打算送给武昌侯,不禁窃笑了:“明儿去要听话呢。”

    朱睿与毅将军在打赌,到底还是孩子,一起来让母亲评理:“哥哥说我以后不疼端慧了,说我应该疼别人。”毅将军很不高兴:“我才不会,我当然疼端慧。”

    咧着小嘴笑着的朱睿趴在母亲膝上嘿嘿笑道:“明儿接你媳妇儿呢,你应该疼你媳妇儿才是。”太夫人笑看着妙姐儿道:“你看看你的儿子,一对不象话,不许再胡说。明儿接了人来,世子是哥哥,你要疼她才是。”

    端慧很是神气地对两个相争不下的哥哥的道:“明儿我不在家,你们可以疼一下别人,等我回来了,就不行了。”一胞胎生下来的闵小王爷笑哈哈:“端慧的意思是她不高兴,你们当着她的面说疼别人。”作为心有灵犀的双胞胎之一,闵小王爷又加上一句:“我也不喜欢,明儿我也不想在家。祖父,咱们明天还出门吧。”

    老侯爷也是笑哈哈道:“明儿除夕,咱们在家里睡上一天,晚上守岁。你们过了明天都又长一岁了,来的小客人要好好对她才对。”

    这一会儿跑到母亲膝上坐着的端慧郡主很是认真的道:“长一岁不好,祖父长一岁,白胡子更多了,祖母也会添几根头发的。”大家的笑声中,很是得意的端慧郡主道:“雪慧告诉我的,为什么母亲明天不接雪慧来?”

    沈玉妙在女儿脸上狠狠亲上一口道:“母亲有你就行了。你明天不在家,只想着你就行了。”

    玩了一会儿老侯爷把孩子们都带出去放炮仗去了,太夫人和妙姐儿才笑着说说家事。“世子房里的丫头,我正要对你说,可以换一换。过了几岁年纪再大了,再换上一换也使得。眼看着你就要吃我那个时候的苦头了,你表哥那个时候,可是招人厌的狠呢。”

    太夫人开始痛说家史,沈玉妙心想,我儿子不会也象表哥那样子吧,外面弄进来两个姨娘,事实上,自从犹怜赶出去以后,就开始想起来儿子大了房里要放人,抱孙子当然是好事,可是房里的姨娘,自己房里都没有,儿子房里先放两个,这件事情,貌似不太合理。

    看出来妙姐儿想法的太夫人笑道:“你现在算的好也没有用,三个小王爷都是俊秀孩子,长大保不齐有一个跟你表哥一样的。”

    沈玉妙也配合地叹上一口气,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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