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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倾城劫:不侍君王宠 >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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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公主走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临倚紧紧皱着眉头,刚才和临阳公主说了太多话,使原本就疼痛的喉咙更是火辣辣地。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阮既言端着药碗走到门边,就看到临倚穿着单衣,坐在桌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美人如画,映衬着屋子里古色古香的陈设,好一幅美人沉思图。他端着药碗站在门口,靠在门上看着她。她左边脸上,红肿已经渐渐消退,可是刺眼的淤青还是突兀地出现,和右边脸莹白如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阮既言心中一阵叹息。

    临倚从沉思中惊醒,抬头就看到阮既言站在门口,幽幽地望着自己。他手中的细瓷碗中,浓稠的汤药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的药香气。

    她站起来朝他走去,尽量显得轻快开心,笑道:“看你眼睛通红,一晚没睡?去给我煎药了吧!”她下意识在他面前藏起自己的委屈和伤心。一直都是这样,在他面前,她一直比在别人面前藏得深,可是他依旧能发现。她越是这样做,他就越心疼她。他们都知道,可是却身不由己,他们的心就像一条已经打了结的绳子。两个人都不愿放手,所以,那个结越打越深,越打越紧!

    走到他身边,她自然伸出手,接过药,没有皱一下眉头,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喉咙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缓了喝药的速度。阮既言笑了,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睡乱的头发,说:“小心烫!”半晌,又像是自语一般说道:“从小你就是个好孩子,吃药从来不用人操心。”

    及至临倚喝完,他又将手中两个蜜枣递了过去:“过过嘴吧。你伤了嗓子,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

    临倚接过蜜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牵动左脸的伤,疼得直想皱眉,但她却微微转过头,尽量将自己的右脸对这他,藏起左脸。

    她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她满是淤青的左脸,心疼地说:“很疼吗?他们真是心狠,居然能下这么重的手。”

    临倚听到他话里有异,小心地试探道:“你,知道是谁劫持的我?”

    听到她的问题,阮既言一叹,道:“我,好歹是太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无论如何,也还是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那些东西,就算不想学,也还是学会了。”

    临倚低下头,沉默起来。半晌,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拉住大人的衣角一样,低着头轻声说:“不要怪她,其实,她是为了你!”

    阮既言并不回答,只是神情如常笑着对临倚说:“你还没大好,到床上躺着休息吧。你的脸,我给你涂一下药膏,那样会好的快一点。”

    临倚依言躺倒床上。阮既言俯下身,为她的左脸细细涂上药膏,一边涂,一边轻轻给她吹,生怕弄疼她。临倚一直争着眼睛,看着专注的阮既言,药膏凉凉地,阮既言轻轻给她吹气,那凉气一丝一丝沁入骨髓,带来清幽的安宁。

    阮既言弯着腰专注地涂着药膏,他的脸离临倚很近,一缕头发垂下来,临倚很想转头看看,他的发与自己的在一起,是不是会那样和谐,是不是依然会让人难以分辨。她恍惚就想起了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竹妃脾气还没有那么暴戾的时候,一次自己生病,很重。连梁嬷嬷都以为没救了,只是背着她抹眼泪。竹妃整日守在她的病榻边,小小的阮既言每天下了学就跑到潇湘宫,趴在病榻边,给她将故事,给她带好吃的。有一次,阮既言到了潇湘宫却没有往日的活泼,只是自己一个人闷闷地远远坐着。竹妃和她都感到奇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小人礼”,所以把他的头发剪掉了。西琪有“小人礼”,垂绦小儿到了十岁,就要将头发剪短,重新养起称之为“小人”,到十六岁成人礼的时候,头发就会又黑又亮,谓之成人。

    涂完药膏,临倚忍不住说:“这么些年,我没有看见过你对哪件事,或者哪个人这么专注过。”

    阮既言幽幽地道:“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专注地吗?”

    咬咬牙,临倚再说:“太子妃,也没有吗?”

    阮既言沉默一阵,复又开口:“我亏欠她。”

    “既然你不爱她,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娶她呢?娶了她,你就应该要爱她的。”

    阮既言抬头看了看临倚,淡淡地道:“不是娶她,也会娶别人。这个位置必定是会有一个人来坐的。对于我来说,她还是另外的人,都是没有意义的。”

    临倚认真地看着他:“可是你不可以这样,不管你怎么想,既然答应娶了她,你就要好好对她。要进宫过这样寂寞的生活,她已经很可怜了,你不应该让她的生活陷进更可怕的地狱。”

    阮既言沉默不语。临倚叹息,也不再说话。

    良久,阮既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临倚说道:“你想到了你自己?太子妃和你,都是不能为自己选择的人,你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命运,会是像她一样,甚至是比她更糟。所以,你希望你个我好好对她,是吗?”

    临倚点点头,脸上是悲喜不明的表情。

    阮既言转过头,盯着房间里的那张桌子,桌子上,孤零零摆着临倚喝茶的杯子,它孤独地立在一边,另一边的盘子里,一只茶壶,七只一样的茶杯,倒扣在茶盘里,他们的热闹,更衬托了那一只杯子的孤单。“临倚,你是恨父皇的吧?”

    半晌,临倚才慢慢地说:“无所谓恨不恨了!那些伤害我的东西,我都已经将它们摒除在我的人生之外。现在的我,朝不保夕,我只想的是,以后要怎么活下去。我没有更多的经力气,更多的时间来想思考这些问题。在这里,我唯一的牵绊是你,是那些散落在深宫的年少时光。美好的时光!”

    阮既言回过头来:“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我,能给你自由。”

    临倚看着他执拗的眼睛,伸出手,抚在他的手背上:“没用的,你知道,那是没用的。正南皇帝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有多少仇恨,但是他不愿意放过。而我也没有勇气去过逃亡的生活,那让我觉得自己失去尊严。所以,我不能逃跑。尽管我也想跟你走,然后去过平静自由的生活。可是,若是逃亡,便再不可能有平静自由的生活。我,还是没有勇气。”

    这是她说出来的,想让他知道的。她没有说出来的是,“你已经被我拖累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努力要给我自由。你一直努力不让我受伤。可是,你做不到。在这样深沉的失望面前,你越来越消沉,也越来越避世。因为你执着于对竹妃的承诺,所以,你的眼中,你的人生,都有我的存在,作为完全的存在。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否则,我会毁掉你,毁掉你的妻子,毁掉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阮既言静静地看着临倚,眼中是如湖水一般的忧伤。他知道,临倚是多在意“尊严”这两个字。她的人生,那么多灾难,可是她从不逃避。为了尊严,她一步一步,都走了过来。即使,将要面对的是死亡,她也依然没有一丝动摇。

    临倚呼出一口气,在阮既言这样的注视中,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她强笑着开口:“让我走吧,既言,哥哥,让我走吧。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我的存在。你一直注视的是我,现在,请移开视线,看看你的身边,看看你原本可以安慰自己的生活。真心的去爱一个人,然后,让她幸福。”在别人没有给予你自由的时候,自己为自己寻找到可以通向自由的路。

    阮既言只是看着她,半晌,才说:“丽姝也曾经这么说过,要我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看看身后的人。我,能真心的爱一个人吗?”

    临倚笑道:“能,你能。你难道,不是爱太子妃的吗?”

    阮既言喃喃自语:“我爱她吗?”良久,才悠悠地说:“我爱她吧!”

    临倚轻轻说:“既言,我们告别好不好?我们就在这里告别,你要转身,从前一直是你看着我转身,我就要走了,请不要让我遗憾,我们就在这里告别,请你毫不犹豫地转身,好不好?”

    阮既言看着临倚,眼圈渐渐染红,他像一个孩子受了委屈一样,瘪着嘴,伸出手,轻轻抱住临倚:“临倚,临倚,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告别,我,必须要在这里和你说再见,对不对?那就,再见,临倚。”

    临倚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过她洁白如玉的右脸,落进了阮既言淡黄的衣服上,很快就失去了踪迹。

    你要幸福,既言,我的哥哥!

    你要幸福,临倚,我的妹妹!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我们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血脉,无法割舍的感情。每一个人,从一出生,就注定在走一条路。只有自己的路,别人,无论怎样的亲密,依然无法并行的路。走在路上,也许,我们能够伸手,够到别人的温暖。可是,大多数,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孤单,继续走下去。因为,他们始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伸手,无法碰触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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