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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亡妻的十年 > 第25章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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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总会抓住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在想象中展开,最后思想用巨大的怪物恐吓自己说,这就是后果。

    余采气愤的坐回到了厨房的凳子上,看着边缘已经干硬的有了自己形状的面条,她的内心之中不免急躁了起来,她不断的问着自己方木木为什么还不回来。

    当听到开门的声音时,余采整个人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她害怕方建先于方木木回来,她一动也不敢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出来脚步声是方木木的时,她原本因为担心而悬着的心缓缓放下来。只是那颗心还没有完全落下,却因为油然而起的气愤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余采站起了身,走到了厨房的门口,板着一张脸俯看着方木木。

    方木木第一次见母亲这样严肃的表情,她心想完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就想到了笑,她的嘴角向着耳根处咧去,“妈妈,我回来了。”

    “去哪里了?”余采的语气十分冰冷。

    方木木脸上的笑容僵持不住了,她心虚的收起了笑容,低下了头,“出去和哥哥玩了。”

    余采自然知道方木木口中的哥哥是谁,她也知道方木木能玩对象只能是袁承乐,但她的大脑还是被祁琴口中的流言蛊惑着,除了玩,她需要知道更详细的,“去哪里玩了?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方木木不敢说自己去山上了,第一因为那里是她和袁承乐的秘密基地,第二是因为妈妈说过不要去太远的地方,那座山在妈妈的眼中就算是太远的地方。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找不到任何能够回答的话来回应余采,所以她选择了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余采提高了嗓门儿。

    方木木被余采这一大嗓门的话给吓得抖了一下,她见自己躲不过了,只能怯懦小声的说,“去山里了。”

    “什么?!大点声,听不见!”余采的声音越来越大。

    吓得方木木腿软瘫坐在了地上,待方木木反应过来自己在地上,她赶紧跪了起来,抱住了余采的腿,“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方木木虽然已经八岁半了,但是因为她断奶太早,营养没跟上,所以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长得小一些。

    余采看着瘦小的方木木跪在自己的腿边儿认错,明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方木木倔强的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方木木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样会察言观色的方木木,让余采看了很是心疼。她强硬起来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她一把抱起了方木木,将方木木抱进了厨房里。

    被余采放在小凳子上的方木木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回来晚了,让母亲担心了。她的两只小手纠缠在一起。

    “先吃饭吧。”余采说着,端起了一碗已经坨了的面大口吃了起来,她尝不出来今天自己做的面是淡还是咸。

    方木木纠缠在一起的小手终于分开了,在沉默的厨房里,她沉默的嚼着边角已经硬邦邦的面。

    母女两人吃完饭后,静静地对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月亮缓缓的爬到了夜空的正中,像个好事之徒一般,光明正大的偷窥着所有亮着灯的人家。

    方木木渐渐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她和她母亲可能要这样坐到天亮,自己倒没事儿,可是母亲明早还要去辛苦的干活。

    在方木木打算开口之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她和余采之间的安静。

    “收拾下,等你爸进屋了之后,你回侧屋等我。”余采淡淡的嘱咐完方木木之后,站起了身开始收拾碗筷。如果灯光再亮一些,或许方木木能看见余采微微颤抖的双手,因为她没有忘记昨夜踹门的方建。

    余采收拾碗筷的声音很轻,她边收拾着,边听着方建的动静儿,听着方建的脚步声走向主屋了,她的心放了下来,她以为今夜会这样平安的度过。

    只是命运对余采似乎不太照顾,这边她刚安心的开始收拾厨房,那边就传来了方建的声音,她赶紧丢下手中的抹布,三步并作一步就往侧屋里冲。

    “说,你和袁家那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方建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木木。

    方木木则被方建一脚踹倒在地,她努力微笑的脸和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形成了反差,“没干什么。”方木木的声音本就不大,再加上颤音就更小了。

    方建提起了一只脚,向着方木木踢去,刚赶到门口的余采见此情形,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直接冲过去抱住了方木木,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后背骨头矫情的说着自己快断了的声音,她庆幸着这一脚踢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一脚踢在了方木木那瘦小的身体上,方木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给我起开!”方建见自己一脚没有踢到方木木,更加愤怒,他伸手扯住了余采背后的衣服,想要把余采从方木木身上给拽开。

    毕竟余采如今也是成天握着锄头下地干活的人,力气自然比以前大了许多,她死死的护着方木木,任由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方建拽破。

    方建拽不开余采,气得满地来回的走,“你自己瞅瞅你教出来的好闺女,都快跟人跑了!”

    余采从方建的话里听出了引起方建昨天晚上和此刻行为的导火索,就是祁琴来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自己的女儿和袁承乐天天去山里厮混的流言。

    听到流言的余采也很生气,但她生气的是方木木竟然和袁承乐跑那么远去玩,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可是她不明白方建的气愤和那些谣言传播者的一惊一乍,她特别想问两个八岁多的孩子在一块玩到底怎么就成厮混了,这些人的思想是否还能再龌龊一些。

    虽说余采觉得思想上不能够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但她没有开口辩驳。嫁给方建的这些年来,余采学会最多的就是闭嘴,尤其是在方建实施暴行的时候。如果她多说一个字,那一个字会引起的或许就是更凶猛的暴打。

    “一天天不学好,就知道给我出这种幺蛾子!”方建边来回踱步边用手指着余采和方木木,说着方木木的时候,方建突然又想起了昨夜在茶馆门外听到的话,他站定了脚,向着余采走过去,二话不说,冲着余采的后背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还有你,你是不是也不检点了?是不是背着我偷汉子去了?所以才教出来这么个闺女?”

    余采已经无暇去感受后背传来的疼,她因听到方建的话而震惊到睁大了眼睛,她缓缓转过身子,将方木木护在自己的背后,她眼眶里的泪水都想要诉说自己的清白,偷汉子?这几年开始外出种地以来,她本本分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地里和小卖部里,连稍远点的地方都没跨出去半步,方建怎么能如此冤枉她。

    余采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次抬眼与方建对视着,那眼神里没有一点儿逃避和闪躲,有的只是坦荡。

    方建看着余采的反应明白是自己不问青红皂白胡说八道,是自己理亏,可他现在话已经出口,不好收回,也不好扭头走掉,于是把矛头再次指向了方木木,他快速的伸手越过余采的肩膀抓住了方木木的头发,薅着方木木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余采急了只能拦腰抱住方木木,想让方木木减少些痛苦。

    “说,你和那个姓袁的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方建薅着方木木的头发,将她的脸强行拽出来面向他。

    “我说,我说,我说...”眼泪早已淹没了方木木的脸。

    毕竟方木木长大了,再怎么不重,也有几十斤,虽说有余采托着,但提起方木木还是耗了方建不少力气。方建见方木木开口了,就快速的甩开了自己手中抓着的方木木的头发,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余采母女二人面前,他整个人喘着粗气,“说!”

    余采抱着方木木瘫坐在了地上,她的后背靠在了炕边,身体的疼痛像是得到了支撑减轻了不少,她也喘着粗气,看着怀中的方木木。

    “哥哥,教我上学的东西。”方木木在余采怀中边抽泣着边说。

    “你还有脸学?!”方建听完之后气不打一出来,方木木上学的事情原本就害他丢了面子,现在她还敢偷着学。

    方建双手握住膝盖准备站起来,余采第一时间抱住了方木木,大有只有方建往前一步,她就用身体再次护死方木木的架势。

    方建无奈的只能再次坐到凳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通过这些日子,他也了解到了,村里适龄的孩子基本都去上学了,唯独方木木没有去上学,他在想要不要也送方木木去上学。随即,他因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而后悔,他身体里的恶魔叫嚣着:她可是捷足先登的狗东西,害得你没儿子的人,你怎么会想让她去上学呢。

    方建和余采母女两个就这样面对面的僵持着,僵持了许久,久到他平息了自己喘着的粗气。

    之后没过多久,方建不再与余采母女两个僵持,而是站了起来,率先离开了侧屋,回主屋去了。

    毕竟快四十的他,没有了以前打人的精力,哪怕就是刚刚那点动作就已经让他觉得累。他决定放弃实施暴行,因为他要保留自己看起来还能打的威严。

    方建离开之后,余采抱紧了方木木,她的眼泪打湿了方木木的衣衫,“对不起,妈妈不知道,妈妈还以为你去玩了。”

    方木木从余采的怀中站了起来,将余采从地上扶到老炕上,她用小手轻轻抚摸着余采的后背,“木木吹吹,妈妈不痛。”说着,她的小嘴儿已经贴近余采的后背开始吹。

    “以后不用偷偷的学,可以正大光明的学。”余采对着整个人快要贴到自己后背上的方木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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