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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亡妻的十年 > 第22章 是a不是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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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在幽深的洞口之外慢慢的流逝着,日子年复一年,过往已旧,现在仍新。

    在袁承乐和方木木的秘密基地里,不知从何时起,袁承乐从家里拿来的那两个凳子的中间多了一个石头拼成的桌子。此刻,袁承乐正站在方木木的身后,俯身看着作为方木木作为他的学生,按照他的教导写着拼音。

    方木木别扭的抓着铅笔,在袁承乐给她的本子上,用歪歪扭扭的笔画抽象的拼凑着她从袁承乐那里学来的拼写。

    “这个不对,是a不是q,那后面带个弯儿。”袁承乐一本正经的在正在写拼音的方木木耳边提示道,听起来严肃的声音里,温柔却占了大半,“就像你这两根小辫子变成一个小辫子一样,向后翘着呢。”说着,他用手指在自己靠近的方木木左侧的小辫子上顺着弧度打了一个弯儿。

    方木木根本就看不见自己头上扎在两边的两个小辫子,更感觉不到袁承乐用手指为她勾勒出来的弧线,她用没有抓铅笔的手摸了一下自己左边的小辫子,怎么摸,怎么都是直的。

    于是,方木木可怜巴巴的转头抬眼看着袁承乐,倔强的小声辩驳着,“是直的,也是长的。”

    袁承乐站起了身,走到方木木身侧蹲了下来和方木木对视,他看着方木木此刻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也开始跟着怀疑是不是自己学错了,a不是a,a是q,他困惑的挠着后脑勺,“老师说a后面的那一竖是短的,也是弯的。”

    方木木哈哈的笑声没有笑出来,但她的脸上已经装不下她听到袁承乐的话后的喜悦。但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木木立即放下了铅笔,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捂住了嘴巴,在袁承乐不知何故的眼神里,她透过指缝小声的解释着,“我说的是我的小辫儿。”说罢之后,她乖乖的低下了头,哪里还敢再说半句别的,拿起铅笔再次开始歪歪扭扭的写着字母。

    袁承乐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方木木的头,然后起身拿着凳子,靠在方木木的旁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盯着方木木写拼音。他偶尔还是会提示,方木木只点头说嗯,不会再浪费时间思考了,她知道毕竟自己每天能跟着袁承乐学习的时间很短。

    “b的那一竖需要再长一些,知道吗?”

    “嗯。”

    “d和b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吧?”

    “嗯。”

    “m写靠近一点,不然就变成两个n了。”

    “嗯。”

    ......

    方木木刚刚把袁承乐教给她的字母挨个儿写了三遍,完成之后的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头有些酸,想要缓一缓,抬头看了看洞口的方向,似乎那里的亮光比自己刚来的时候暗下来了许多。于是,她不敢再做半点儿停留,赶紧提笔打算开始写第二个三遍。

    “天已经很晚了,不能再写了,要回去了。”袁承乐满脸的遗憾,他内心之中更担心的是方木木如果回去晚了,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方木木抿着嘴巴在石头拼成的桌子上的纸和袁承乐之间来回的看,“那好吧。”说着,她把自己写字的本子合上反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手中的铅笔则和橡皮一块放在了本子的旁边。

    趁着夕阳余晖的尾翼,袁承乐和方木木从秘密基地窜了出来,然后手拉着手向着家的方向欢实的快速狂奔而去,他们的欢笑声留在将夜的摇篮里。

    那一年方木木已过六岁,袁承乐六岁半。

    袁承乐在从学校回来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赶紧吃了两口饭,然后趁着林曼和袁友亮的不注意,一溜烟抱着自己的书包跑出了家门,站在门后呼唤上方木木,手拉手跑向了秘密基地,虽然冬天将去,但白天似乎还是不愿意多在这寒冷中多作停留。

    袁承乐和方木木两人爬进洞里之后就开始点灯铺开自己的学习天地。

    “今天你继续背贺知章的咏柳,我写作业好不好?”袁承乐坐在方木木的对面,看着方木木说道。

    “好。”方木木将自己刚刚摊开的本子合上,然后站起了身,走到了洞口处,开始小声的背着昨天袁承乐交给她的诗。

    “二月春风似剪刀,不知细叶谁裁出。”方木木站在洞口,面对着外面越来越暗的世界,她低头一直背着这一句。

    袁承乐正在煤油灯下面奋笔疾书的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想早点写完作业,然后好给方木木教新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作业越写越多,写了没有一会儿,他的内心之中竟然多了一丝烦躁,这丝烦躁摇摆着他的思想让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写作业。于是,他丢下了笔,用一副与作业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站起来离开了书本作业,走向了方木木。

    “二月春风似剪刀......”方木木还在背。

    只是袁承乐听着方木木背的这句诗,总觉得越听越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在方木木的身后听了好几遍之后,袁承乐满头黑线的冲着方木木的背影说道,“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方木木整个人的身体被袁承乐吓了一跳,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袁承乐,不禁嘿嘿一笑,“二月春风真的是剪刀吗?”

    袁承乐被方木木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他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见到过风,更别说看见什么二月的春风,那至于是不是剪刀显然他无从得知了,“我也不知道。”

    方木木把身子转正,面对面的看着袁承乐,然后歪着头看着袁承乐,“你不是二月生的吗?为什么不知道呢?”

    袁承乐皱起了鼻子,“我妈妈说我是1月22日的生日,1月22日不是二月的。”

    “那距离很远吗?”方木木想了想,还是问出来比较好,万一不远,那岂不就是差不多一样,那袁承乐也应该见过二月春风的样子啊。

    “嗯~~~我得去问问我妈妈。”说着,袁承乐也不再等方木木回应,而是直接转身走到了桌子前,快速的收好了自己的书包,提着煤油灯,走到了洞口,“天要黑了,得回家了,我回家问我妈妈我的生日离二月远不远,好不好?”

    方木木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

    袁承乐和方木木两个小人一如往常的快速窜出了洞口,然后在冬风催春的寒冷里奔向了家。

    那一年,方木木已过六岁半,袁承乐七岁。

    又是一年酷夏临,自从方木木六岁之后,余采就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在家里一直呆着。方建美其名说她应该出去见见世面,其实就是骗着她下地干活。自此,方建家的那靠天吃饭的一亩三分地终于有了人照顾,方建放心的做了甩手掌柜,他比以前更加不关心田地里的事情,整日也不再怎么着家了。

    这一天,余采早早的为方木木准备完午饭之后,自己带上草帽担着锄头就准备下地去了,在临走之前对方木木叮嘱道,“木木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妈妈,妈妈今天要给田里的小麦子放点儿水,让它长大一点儿,所以要晚回来一点儿。”

    方木木睁大了双眼,轻轻的连续点了好几下头,脸上答应得很爽快,但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早早的盘算着妈妈走后,今天的自己是不是可以在秘密基地里多学习一会儿。

    在方木木万般不舍的眼神中,她终于送走了余采。看着余采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她便一手带上了大门,然后冲向了袁承乐的家门口,敲了两下大铁门。

    林曼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对着紧闭着的大门问,“谁啊?”

    “我是木木。”方木木回答的声音并不大,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小羞涩,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几乎三天两头的来敲门。

    “哦,木木等等阿姨啊。”说着,林曼快步走到了大门口,把门打开,看着眼前小小的方木木微笑着问,“木木是来找乐乐的吗?”

    方木木含羞的两只手纠缠在身前,“是的,他在吗?”

    “在的,你进来吧。”林曼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个空,意思让方木木从空的地方走进来去找袁承乐。

    方木木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

    林曼见此,也一如既往的没有强求,而是转身冲着自家的屋子喊道,“乐乐,木木找你。”

    袁承乐如同一匹正在驰骋的赤兔马,从屋子里快速的奔跑了出来,到大门口后,他先将林曼推进屋里,然后看着方木木,等待着她要说的话。

    “妈妈去照顾小麦子了,我可以先过去那里吗?”方木木抬眼静静的看着袁承乐。

    袁承乐想了一秒钟之后说,“稍微晚一点儿去吧,我下午还要去上学,上学时间好长呢。”

    “没关系,我可以写字。”方木木像是早已经找好了说服袁承乐的理由。

    袁承乐见方木木坚持,便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那好吧,我一放学回来就马上去找你。”

    太阳西斜,大地带着余热慢慢蒸着世界。袁承乐放学刚从袁友亮的车子上跳下来后,便趁着袁友亮一个不注意就偷偷的溜了,然后直奔秘密基地。

    袁承乐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方木木对面的凳子上的时候,方木木一脸心疼的看着袁承乐,“哥哥不用跑的,我在呢。”

    袁承乐实在不想说自己是想要多跟方木木呆一会儿才跑的,他嘿嘿一笑就算是蒙混过关了。他无处安放的眼神借着煤油灯瞅见了方木木在本子上写的加法算式,然后坐直了身子,一脸疑问的看着方木木问道,“1+1怎么能等于八呢?”

    方木木一脸懵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先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1+”然后跟着竖起了自己的食指,“1等于8啊。”方木木算完之后,摆着八的手指造型对袁承乐说,“这不是八吗?”

    袁承乐看着方木木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奔向她的速度再快都是值得的。

    那一年,方木木已过七岁,袁承乐七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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