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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亡妻的十年 > 第2章 你必须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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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扇木门快要被折磨坏了吧?在余采的印象里,方建总是会拿它出气,不论何时。

    看着不大的房间,外面应该很明亮,但余采看不见屋子里的明亮,就如同她看不到怀中方木木的未来到底能走多久,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走一步保一步。

    日子还算得上平静,唯一例外的是方建的殷勤,像极了他觉得余采能生儿子那段时间的模样。

    “这是大补,你必须吃完!”

    余采看着方建怀里抱着的两个大西瓜,模样实在是俊,就是她的胃消受不起。但她又不敢忤逆方建,只能在方建所谓爱的监视下吃完,方建刚一离开家,她就吐的稀里哗啦。

    “这个对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体好,吃完。”

    余采扯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不敢拒绝,更不敢答应,任由方建把那一筐梨一个接一个的递给她,并看着她吃掉,吃到她在方建面前吐了,又将手里吐出来的再吃回去。

    “这个这个!”

    方建手里的那一筐苹果,余采大概估算了一下,超过20个,她一边安慰着自己的肠胃,一边就开始吃了起来,她知道,就算她不吃,方建也会想办法让她吃。

    ......

    庆幸的是,方建在殷勤的这段日子里,没有再找过方木木的麻烦。对于余采而言,如果自己多承受一些,木木就能少遭受一些,她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但,让余采认识这心甘情愿的真面目是在第七天方木木吃着母乳的时候,原本饿了的方木木并没有因为喝到母乳而停止大哭,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奶水了。

    方木木哭得撕心裂肺,余采蹲在地上把手伸进嗓子眼儿里,她想要吐出方建所有的殷勤。但除了清水之外,别无它物。

    余采坐在地上,靠着炕,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像是在声讨着什么事,不知道该如是好。

    余采比谁都清楚饿极了的感觉是什么,因为曾经她以为自己会被饿死。可是,方木木才两个月大,方木木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停留在能看能哭的阶段...

    余采突然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主屋,任由方木木在她的身后依旧大哭着。

    余采冲进了厨房,慌张的看了看缸里还有水,她快速的用冷水和好了碎面,然后用菜刀用力将面切碎,她的双手在颤抖着,总是东一头西一头的,是一滴滴眼泪时刻督促着她。

    余采剁面剁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生火。“哐当”一声,她放下了菜刀,膝盖像是被人使劲儿拽了一把,“咚”的一声,她瞬间跪到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她爬到了灶台前,打开生火的灶门,里面是死寂般的冰冷,根本就看不出来它曾得到过火的温暖。

    余采的双眼呆望着灶门里的冷冷清清,但她把手却伸进另一扇不生火的灶门里,像个天生的瞎子一样,胡乱的到处摸着,直到那盒小小的火柴被摸到。

    余采大大的双手抓着小小的火柴,黑色的跑道上,火柴顶着自己红色而笨重的脑袋任由力气将它狠狠划过,它想要带去让人温暖的火,第一次没有成功,它就尝试第二次...尝试的结果无非有二,要么它被失败夺走红色的头颅,要么它将火带给需要的人。

    余采连续点了好几根火柴都失败了,双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方木木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大,方佛才两个月大的她已经学会了走路,正在一步一步的向这里靠近。

    余采将一双泪眼,用力睁到最大,她用膝盖固定住胳膊肘,让手失去颤抖的平衡,她再次轻轻的点着火柴,这一次火柴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余采赶紧丢掉了火柴盒,用手护着那一根火柴。她抬起了头,用低垂的眼睑拦住了眼泪,缝隙视线里的微光足以让她专心守护火柴,并让它将火光照亮她需要的地方。

    看着灶门里燃烧起来的火苗,余采跌坐在了地上,嘴角的笑意难掩此刻的开心。她往灶门里添了许多干玉米芯儿,打开吹风机,吹风机立马发出了巨响,它的声音遮盖住了方木木的哭声,像一阵甘霖解救了快要干枯而死的余采到内心。

    余采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看到火光的她,像是看到了希望,麻利的往大锅里倒上了水,拿起菜刀的手也不抖了,剁面的节奏像是一首对于生的讴歌。

    拌汤出锅的那一刻,余采端起碗就往主屋里跑,两只手因为烫来回的换,把碗放到炕上之后,她立即抱起了方木木,此刻的方木木把自己哭得整张脸发紫,眼泪和鼻涕像是要淹了她那张小脸,小小的嘴巴迎合脸色的紫把自己也变成了紫的,在哭声中大张着,只想要一口吃的。

    拌汤的烫已经不足以引起余采的注意,她用勺子盛了一口,用嘴巴快速的吹,想要在下一秒就吹凉。

    拌汤到方木木嘴边儿的时候,她一口就全喝下去了。

    方木木在喝了两三口拌汤后,才反应过来不是母乳,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她的哭声和再也不能从她嘴里喂进去的拌汤。

    听着哭声,余采哪里肯就此罢休。在没有办法之际,余采在自己嘴里含了一口拌汤,然后对着方木木的嘴,硬是往下喂。

    方木木在余采的逼迫下,终于吃完了半碗拌汤,哭声也消停了。

    余采把剩下的半碗拌汤放在炕沿儿上,自己抱着方木木,哼起了催眠曲儿,没一会儿,方木木就闭上了眼睛。余采把方木木轻轻的放在了被窝里,看着熟睡的方木木,余采才觉得刚刚那股着急焦虑瞬间被解放了,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汗宣告着可以松一口气了。

    平常的时光并没有带来平常的日子,让余采再次焦虑起来的是方木木不停的拉肚子,自己的奶水也没有要再出来的意思。

    日暮之下,昏黄之内,余采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方建,他正在吃着她准备的饭。但余采能看得出来,方建的心情并不好。

    裹着方木木的被子里又传出来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余采知道方木木肯定又拉了,方木木皱起的眉头,代表着方木木有了想哭的迹象,余采很紧张,只能通过不停的拍打来安抚。

    “今儿的饭菜没盐味儿。”方建一边儿放下碗筷,一边儿说道。

    “我下次注意。”余采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的心跳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方建抬眼看着小心翼翼不停偷瞄他的余采,嘴角一抹笑,像极了一个诡计得逞的阴谋家。

    余采在内心之中数着数字,也在每一个数字过后紧张着是方建会先冲过来对她直接开始打骂,还是方木木会先哭恼了方建。

    方建狠狠的咂了一下嘴,让人以为他有多大的火气,但他下炕的动作让余采有了一丝丝期待。

    在余采的注目礼中,方建出乎余采意料的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走了出去。

    在方建离开之后,方木木像是憋了很久的哭声终于哭出来了,余采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清理方木木拉在尿布上的稀,收拾方建吃过的饭碗。

    余采洗洗涮涮完已经是深夜了,方建自打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余采怀中的方木木终于消停了,余采的双眼也跟着犯困,留着屋内的昏黄,她怀抱着方木木,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咚咚咚...”门不知被谁的大力折磨着而发出了哀嚎,它用这哀嚎吵醒了睡梦之中的方木木,什么都不懂的方木木只能噎着嗓子干哭。方木木的哭声将余采从梦境再次拉回到了现实之中,感觉睡了很久的余采,看着外面的天还没有里面这盏被岁月和尘埃囚禁的灯来得亮堂。

    余采一个激灵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她的身旁并没有方建的身影。她用手轻轻安抚着方木木,待到方木木不哭的时候,她终于可以去理会还在被敲的咚咚作响的大门。

    “谁啊?”余采顶着一头蓬松,站在屋门口向着一片漆黑的大门口大声问道。

    “我!”虽然回答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余采还是从这含糊不清的声音中听出来是方建的声音。她也顾不得夜的黑,按照熟悉的路线径直的走向了大门口。

    余采看不清方建的表情,但让她不能忽视的是方建一身的酒气,她实在不想去搀扶方建,仿佛方建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沉重而无用。但,如果她想活,活就不允许她这样做。

    余采把大门关上之后,将方建连拖带拽的搬到了炕上,她为他脱了鞋,让他囫囵的睡进了被窝里。喘了好几大口气之后,余采关上了灯,在黑暗中双眼开始随着意识的涣散而迷离。

    余采是被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给吓醒的,根本就不等余采反应,方建的暴行便已经开始了。先是余采的头发,到最后是余采被倒提着的脚。

    被扔到炕上的余采残存着最后一点儿活着的气息,她奄奄一息的看着黑暗中站立在炕上的身影,她没有任何勇气去抗争,她只能这样承受着,因为这是她的命。

    “不!”让余采瞬间生出力气的是方建那高大的黑影正在向着方木木所睡的位置弯下去。余采起身死死的抱住了方建,不敢有一丝丝力气上的偷懒,她生怕自己任何一点儿力气的泄漏都能让自己自此失去方木木。

    余采的身体被甩了出去,她摸到了开灯的线绳子,灯打开的瞬间,方建停止了将自己的魔爪伸向方木木的动作,他略带醉意的看着余采,如同看一只将死的蚁类。

    “我说过,她不配活着!”方建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是从恶毒里刚浸泡出来的。

    “我...我...我马上带她去侧屋。”余采根本就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抱上方木木就跑,跑进侧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门从里面顶上。她抱着方木木靠着门内站着,后来坐在了地上。

    余采方佛听到了方建追自己的声音,但外面根本就没有动静,自己怀里的方木木许是白天受到太多身体的折磨,此刻的方木木依旧在梦乡之中。

    余采撑起了软弱的身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炕,乌漆麻黑的将方木木放在一边,她用手环抱着她,闻着方建留下的烟草味,皱着眉头,再次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她在意识消失前,不自量力的对着命运祈祷:但愿今天能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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