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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0章 神奇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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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家族的晚宴,与平日里好友之间的小聚不同。虽是推杯换盏,但又失了几分真心,有礼就有了距离,有客气就没了温度。

    若是小家也还好,寥寥几人,皆是至亲。

    但是同这般阵仗,总要在意礼节,晚宴上不只是同辈,更有长辈,有家主。不论是说话还是喝酒,都要注意许多。

    秦彦和秦雨桐、秦宇坐在一起,同桌的还有秦大虎、秦翎等军中的好手,倒是也够热闹。

    秦雨桐比秦彦小一岁,喝酒却是不差,兵将之家的子弟,喝酒都是一把好手,此时正和秦宇聊着白天所说的事。

    秦彦吃着一盘黑云虎肉,太过腻了就猛灌两口烈酒。黑云虎是凉州府东侧碎牙林间的一种猛兽,因碎牙林中灵气旺盛,天材地宝甚多,黑云虎也是与寻常野兽不同。

    黑云虎的肉,吃了是能精壮肉身的,也算补物了。

    看着秦雨桐笑得宛若春花,秦彦的脑中却仍是白天那些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虽说大哥回来值得庆祝,但是也正如秦宇所说,族比马上就来了。

    而自己只有区区三境,怕是连让郡主抬眼的资格都没有。

    平日里,府中的人对大哥还有表哥秦怀天都是极为尊重,毕竟年少有为,又是秦家出了名的良将。小妹秦雨桐生的精致玲珑,一看就是美人坯子,自身又乖巧懂事,还肯下功夫练武,众人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唯独对自己却是有一些异样的差别。

    这一点,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出来,记得以前自己还和秦雨桐他们提起过,却总是说自己想太多,根本是没有的事。

    但是其实他自己清楚,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有没有变化,直觉是最准的。

    那是一种很微妙,但又很直观的感觉。

    可惜,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原因他当然清楚,因为自己自然之力溃散,从小就展现出的潜力一去不返。

    再也没有了出人头地的可能,而在这样的世界上,没有实力,就没有了话语权,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说法,更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想法。

    就如那日在淮安街,若是自己拥有汐凌一般的实力,十七八岁就已经是凝元境,那摊主不可能那般为难于自己,更别说让那雨听楼的三人那般侮辱。

    秦镇江作为家主,有意无意的总要以秦彦的境界压秦镇海一头,秦彦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疼爱自己,但是身为人子,自然想要让父母骄傲。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亲受了气,他总是不舒服的。

    秦彦闷头喝酒的样子,看在了秦宇眼里,他举着一碗酒,示意了一下秦雨桐,和她换了个座位,坐在秦彦身边。

    “你不需要这样的,要是让爹看见,他也会难受的。”秦宇都不用问,他自然清楚秦彦的想法。

    “可是我这样子,真的是没什么作用,真给我秦家丢人。”秦彦摇头叹气。

    秦宇张张嘴,他其实最近在军中听闻了凉州府府都汉阳城中有占星家的占星士,掌有璇玑丹。

    传闻那璇玑丹能够逆天改命,直接将人的资质强提一品,后引天地之力入体锤炼,以最纯粹的灵力提升实力还不会有其他根基不稳之类的后遗症状,境界越低,提高越多。

    如秦彦这样的情况,不仅可以直接改变资质,还能提升一个大段。这样的丹药可谓是罕见。

    但也同样,如自己这般需求的人,这世界上多的是,他试着联系过那占星家,却是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

    此时什么消息都没有,他根本不敢告诉秦彦,免得给了希望又变成失望。

    看着自责的弟弟,秦宇握紧了拳头,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一定要弄到那璇玑丹。

    秦彦并没有参加完整个晚宴,在大家酒意渐浓的时候,他就跑了出来。

    月色很美,繁星树散落着斑驳的星光。脑袋有点疼,脚步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稳健,略显虚浮。

    前几日的遭遇,将他那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自卑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迎着月光,不知不觉便已走出了秦府,在城中闲逛起来。

    在漆黑的一处角落,秦彦摔倒在地,还装在胸口的江华坠垫得他生疼。

    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背倚石墙,长叹一口气。

    他很不甘,但也很无力。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弥补得了,不过说起来,今天自己因为秦宇回家,兄妹三人交谈一下午,今天的刀也没有练。

    “呵呵,还真是,连努力也是假的,都在骗自己。”秦彦苦笑着摇摇头。

    忽地感觉四周有些熟悉,抬头打量了一番,视线很不好。

    但在远处街边的房子,似乎来过这里。

    果然,那书写着“别己院”的牌匾让秦彦恍然,原来不觉间竟是走到这里。

    也不知那老僧人今晚在不在,他思索这样的居所中应是无人居住的,走进了院中。

    那日跟着老僧没发觉,今天才看到,这院子竟是没有大门,只有高大的门梁,上面架着一扇牌匾。

    虽来过一次,但今日再进来,好像仍然很陌生,也不知是喝上酒模糊了意识的缘故,还是上次来也只是懵懵懂懂只顾跟着老僧人。

    “大师?”秦彦轻声唤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许是老僧不在。

    也不知这别己院是不是他的院子,也不打扫,甚至连门都没有,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进来合不合适。

    又见到那日的凉亭,秦彦迈步走了上去。

    河槽中的杂草依旧茂盛,秦彦坐在亭中,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老僧人对他说的话。

    “看不清楚,便走近了看。”

    “看不清楚,那边不看。”

    这两句话单论一句,都是最普通不过的道理,但是放在一起,却又自相矛盾。

    “族比我真的还有希望吗?”秦彦看着远处那日自己踩过的泥泞,轻声问自己。

    他也没有答案。

    忽地,河槽中的草木一阵摆动,压低了腰。秦彦忽觉一阵头晕,这黄月酒还真是后劲十足。

    脑袋有些昏沉的秦彦顺势斜倚栏杆,双脚担在木凳上,整个身体近乎躺在那横栏上。

    只是这一躺,秦彦的目光倏地一凝。

    在这凉亭的顶面上,竟然有一幅画,画的风格与整个凉亭乃至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

    虽也称得上年久,但绝不破旧。

    画中像是有一尊千丈佛陀,只在画中,竟有擎天之魄。

    按理说,在夜晚,还是凉亭之内位于天顶,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但是这尊佛陀却真实清晰的映于秦彦的瞳中。

    画中的佛,八臂之身,每一条手臂都动作各异,有的捏着法印,有的摊掌,有的握拳,威风十足。唯一令秦彦感到遗憾的,就是这尊佛陀没有脸孔。

    宽松的佛袍只裹了佛陀一半的上身,虽在画中,秦彦竟是感觉这无相佛陀背射万丈霞光,晃得刺眼。

    忽然,秦彦瞪大了双眼。在他惊骇的目光中,那天顶上竟开始龟裂,亭顶碎裂而落,大小石碎砸下来。

    还倚在横栏上的秦彦此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酒意瞬间消散,灵力以最快的速度灌入丹田,用足浑身力量,却仍是纹丝不动。

    而最令秦彦惊惧的是如他的身体不能移动般,他的双目也注视着顶上的画,根本移不开。

    画中的佛虽无相,但不知为何,秦彦感觉他睁开了双目。

    那一瞬间,好似一座山直接压在身上,无尽的威压横压而下,浑身经脉尽断,鲜血汩汩的流出。

    凉亭早已坍塌,化作满地的废墟,那支撑着秦彦的栏杆不知插在了哪一寸土中。可是秦彦的身体并未掉下,整个人悬浮在空中,眼睛异样的睁着,盯着天顶。

    那里,凉亭早已不在,但是一张淡金色的画,稳稳地映在空中。

    画中的佛陀右手捏印,拇指扣着中指,左手托在下方。其他六臂消失不见,身上的佛袍随风鼓动,身后金光四射。

    “人族!”威严,恢弘的声音自秦彦耳边响起。

    “······”秦彦想说话,但是发现他连张嘴都办不到,佛陀的威压太过沉重,他别说说话,连眨眼都困难。

    “只是没想到,竟是人族子嗣。”无法看清佛陀的嘴,声音在秦彦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孩子,你受苦了。”佛陀原本威严的语气忽地软下,六字之外,秦彦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微至极的叹息。

    很轻,轻到秦彦觉得自己根本是被这阵仗惊到,产生的幻觉。

    只是,这六个字,却是如此耳熟,这几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那晚老僧人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如今你能力尚浅,赐你一道佛缘。”佛陀收回捏印的右手,在抵达右肩处之际,食指和中指并出,朝着秦彦的眉心猛地点出。

    “终日思自在,终不得自在,铸己先别己,方得大自在。”宛若晨钟的浑厚佛音在秦彦心中响起。

    从那指尖之上,以肉眼可见之速度,亮起灿金的佛光,一颗颗金色的圆珠,宛若炮弹般被打进秦彦的眉心中。

    霎时间,秦彦只感觉头痛欲裂,直到最后一颗金珠打入,秦彦感觉的头已经快被撑炸了。

    “啊——”秦彦猛地惊坐起,满身大汗。夜风袭来,浑身的凉意告诉他,方才好似是做了个噩梦。

    自己仍坐在横栏上,凉亭还在,并未坍塌。

    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秦彦瞳孔微缩,亭顶上,好像确实有画,但是在这昏暗的夜里,也只是如普通壁画般只见些许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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