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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权宋天下 > 第九百六十六章 号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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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你不喜欢吗?”子矜柔柔地环着赵权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问道。

    赵权回身将子矜揽在身前,叹着气问道:“作为一个妻子,给丈夫讨小老婆,我有时不太理解,你怎么会一点都不觉着别扭?”

    “别扭?”赵子矜有些惊讶地撑开身子,看着赵权的眼睛,“你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是麻烦。”

    “你不喜欢这个姑娘?”

    “呃……没有不喜欢……”

    “听说她是你的初恋啊……”子矜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别胡说……”赵权脸色一板。

    “这可是赤玫蝶姑娘亲口告诉我的?”

    “你算清楚点啊,在认识她们姐妹之前,我就已经遇到过你了。”

    子矜略侧螓首,有些疑惑地说道:“真的吗?”

    “当然了,那时你才黄毛那个丫头,有些不记事,我可以原谅你。”

    “好吧。”子矜甜甜一笑,“我知道了,我是夫君、嗯,我老公的初恋……”

    赵权挽着子矜的肩头,看着水心堡外,白茫茫的天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岁月一时静好,自己却无法浅笑淡然。

    子矜有些紧张地看着赵权,“你是不是,真的不高兴了?”

    赵权摇了摇头,“不是,是郭筠死了。”

    “什么?郭筠?出什么事了?”子矜惊问道。

    “郭侃用计,诱使郭筠带着小诃,私自脱离护卫军队,去其营中相见。结果被当成人质用以要挟陈耀。为了让陈耀与小诃能安全逃离,郭筠自尽而死……”

    对于郭筠,赵权的情感是相当复杂的。

    当年与郭家最早的矛盾,大半缘于此女。与陈耀成亲后,郭筠的跋扈行径虽然收敛许多,但是赵权还是极少与她直接见面。

    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觉得没必要。

    这些年,郭筠基本上都住在南京府城,与子矜一起,侍奉自己的父亲。尊老、相夫、教子,没有任何的差错。

    如果说还有不足,就是与南京府上下家眷之间,依然很难相处。

    不过,郭筠却与子矜俩人的关系,却相当融洽。也许是因为外柔内刚的子矜,并不在她面前摆出任何长辈的架式;也许因为自幼精通琴棋书画的子矜与她之间有更多共同的兴趣与话题。

    赵权心头,掠过一丝浓浓的悔意,其实自己真的该对她、对陈耀夫妻俩好一些。多一些关照,多一些过问。如此,郭筠也不会总觉得自己无法融入南京府城的生活,无法把大权国当作自己真正的家。也不会如此轻松地,就被拐骗到郭侃军营之中。

    子矜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一时哽咽难言。

    “早知道,早知道我应该坚持把她叫上,一起来多泉子……”子矜低低的哭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悔意。

    赵权此行多泉子,不仅带来的赵沁与赵溢,还有已经担任自己侍卫长的大嘟嘟,以及辛邦杰之子辛德勒。

    陈诃曾哭闹着要一起过来,却被郭筠怒斥。

    其实原因还在自己吧,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想要与他们母子同行的意愿。赵权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其实,更让他难受的,是蒋郁山之死。

    老蒋啊——

    赵权不知道,老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死志?

    以他的身分地位,哪怕在军中犯了再大的错误,郭侃按道理也不会直接将他射杀。除非老蒋自己一心找死。

    赵权更不知道,对于老蒋之死,自己应该感到惋惜还是应该感到庆幸。

    郭侃整支军队,也只有老蒋一人,会让自己感觉到忌惮。此人一去,郭侃部队,从此不足为虑。

    即使如此,赵权心里的悲痛,依然难以疏解。

    身后,突然撞来一个滑溜溜的身子,从赵权与子矜之间拱入,仰着头看子矜,幸灾乐祸地笑道:“大娘,你是不是被爹揍哭了?”

    子矜脸一红,掩上袖子,急急地擦去脸上的泪痕。

    赵权给了女儿后脑勺一巴掌,虎着脸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现在十一岁了,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的!”

    “爹,你不喜欢我了——”赵沁瘪着嘴作哭泣状。

    “是啊,你现在长得跟一坨牛粪样,怎么让我喜欢?”

    十一岁的赵沁,身高已经逼近子矜,连体重都跟她都差不了多少了。姑娘长得太快,不好玩,便时常遭到赵权故意的嫌弃。

    赵沁哇地一声干嚎,“大娘,自从你生了弟弟以后,爹,他就不喜欢我了!”

    子矜把赵沁脑袋揽进怀里,安抚道:“没关系,爹不喜欢你,大娘还是喜欢的!”

    “跑进来,什么事?”赵权把女儿的脑袋从子矜怀里扯出来问道。

    赵沁撇了撇嘴,“弟弟又拉在裤子里了……”

    子矜一听,赶紧抽身离去。

    “还有什么事?”

    “嗯,那个,辛德勒今天下场比试,连胜三场,可厉害了!”

    赵权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女儿。

    “嗯,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爹是不是考虑下,可以让他上战场了……”

    赵权曲起手指,给了女儿脑门上一个轻轻的暴栗。

    “哎哟,你干嘛揍我?”

    “你收了辛德勒什么好处?”

    “没有,绝对没有!”

    赵沁搂着她爹的胳膊,扭着身子腻身问道:“行不行啊,爹——”

    赵权心里闪过一丝恍惚。

    女儿今年11岁,后世不过小学五年级。但是现在却已经快成为被猪拱的白菜了。

    大岩桓与辛邦杰都为他们的儿子探听过此事。

    大嘟嘟今年17岁,辛德勒今年14岁,年龄似乎都很合适。

    赵权只好放出话来,一是女儿十八岁以前,绝不出嫁。二是等她到了十六岁,脑子长成后,自己去挑。

    不过,为了体现公平,在大嘟嘟以新任侍卫长身份随自己来多泉子时,他也只好把辛德勒带在了身边。

    赵权被女儿晃得一阵头晕,费了好大劲才把胳膊挣出来,无奈地说道:“你让他自己去找大嘟嘟,不就行了?”

    “他说,不想去大哥哥那,怕被揍。”

    赵权不由苦笑,“行了,那去找封将军吧——”

    “好勒——”赵沁拔退就跑。

    “站住!”

    “炸啦?”

    “去把大嘟嘟叫来。”

    “大嘟嘟,我爹喊你——”赵沁开口吼道。

    大嘟嘟闻声进来,对着赵沁略一拱手。

    赵沁却别别扭扭地提着裙摆,侧着身从他身边一闪而去。

    赵权看着逃走的女儿,心情有些复杂。

    长相酷似其父的大嘟嘟,身高已经与自己比肩。此子也算是海东军事学院第一批毕业生中的佼佼者,文武俱修,可谓马上可击贼、下马能安邦。

    只是为人过于方正,总是不苟言笑。在南京府出生的官二代中,属他年龄最大,所有的弟弟妹妹都被他管得死死。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沁,在他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

    这种性格,当自己的侍卫长,自然没任何问题。

    可若是……

    算了!赵权把这种念头赶出脑海。

    “国主!”大嘟嘟抱拳而立。

    “给旅顺发个信件,让陈耀过来一趟。”

    大嘟嘟有些犹豫,但还是答了声,“是!”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属下觉得,陈部长此时,未必肯来多泉子。”

    “是啊,我就是担心他被愤怒冲晕了头,会让辛邦杰很被动。你有什么主意?”

    大嘟嘟沉吟片刻后答道:“属下建议,可以答应陈部长,只要他肯来多泉子,就为他签发对于高天锡的必杀令。而且,包括高天锡的家人与全族。”

    祸不及家人,并尽可能的不采取暗杀等手段,这是赵权始终坚持的原则。

    交战双方,都有家人,一旦对敌方采取如此手段,难免会遭到对方的报复。

    可是如今,高天锡首先触碰到了底线。再不予以报复,不仅会被人轻视,而且还可能引发更加肆无忌惮的相同行径。

    “另外,属下还觉得,可以让陈部长自己决定郭家的未来。就是如果有一天,彻底击败郭侃之后,他与他的家人,可任由陈部长处置。”

    “行,雪化后,让他尽快过来吧!小诃想来,就一起带来。”

    “属下遵令!”

    让赵权有些意外的是,雪未化,陈耀便已经赶到了多泉子。

    大概是辛邦杰已经受不了他,便把他直接赶了过来。

    为了躲避哈剌温山的风雪,陈耀借道高州,竟然还拐去开平城,悄悄打探一番后再北上多泉子。

    这还是那个时常被自己踹来踹去的胖子吗?

    看着全身憔悴的陈耀,赵权鼻中一阵发酸。

    陈耀倒似乎已经走出了悲痛,满不在意地说道:“小舅新婚,我走的匆忙,别跟我要贺礼啊!”

    赵权给了个白眼,问道:“锦州战事如何?”

    “真定军损失过半,已经无力再对辽西其他地方发动袭扰之战,除锦州之外,其他地方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

    锦州城外,郭侃与真定、顺天府军残余兵力,往南撤了三十里,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没有力气攻打锦州城。锦州城算是解围了。

    目前,东北野战军诸部,正集中兵力,在山林中与郭侃军缠斗,在截杀他们粮道的同时,令其无法轻易砍伐林木。估计最近他们军中,因缺少取暖的柴木,受冻伤毙的人,不在少数。

    应该熬不到开春了,就这些天可能会一直撤到海阳。”

    赵权点了点头,这结局并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小诃呢?为什么没把他带来?”

    陈耀一声长叹,“这兔崽子,我搞不定啊——”

    赵权心时一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想他娘!天天想,夜夜想,实在很烦人!”

    陈耀脑袋突然一仰,鼻子一吸,正准备流出眼眶的泪水,瞬间全部倒流而回。

    “他总是在问我,为什么不把娘接回来。为什么我要扔下他的娘亲不管。

    而且……还,哭……哭着要去找他舅舅。

    要去看下他的娘亲,到底还在不在舅舅那里……”

    陈耀实在无法抵制汹涌的泪水,只能任其顺着两侧耳根,淅淅沥沥地向下流淌。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总不能告诉他,是他舅舅骗了他的娘亲。

    是他的舅舅,逼得他娘亲自尽而死。

    是他的娘亲,为了让我们爷俩安全回来,选择了自尽。

    是他的爹爹,没有能奈,连他娘亲的性命,都保护不了……”

    陈耀终于号啕而哭。

    “小舅,你说,我是不是命太硬?克死了我爹娘,又克死了我老婆,接下去,会不会该克……”

    “胡扯什么!”赵权喝斥道。

    “我,我实在是没力气安抚小诃了。我怕他看到他爹这模样,会看不起我,会觉得我没用。也许他离我远点,会更安全些……”

    “现在谁在看着小诃?”

    “绿眉……”

    赵权微微地松了口气。心头突然一动,也许只有这妮子,才能让这对父子尽快地从这场变故之中走出……

    “小诃现在也长大了,其实很多事情,他自然会看得明白。哪怕现在不懂,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自然会知道,他那个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爹爹是什么样的好汉!

    你如今在怀疑自己,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对自己的儿子,还是要多些信心才好!”

    陈耀使劲地吸了把鼻子,点了点头。

    “让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探讨清楚,你现在……是不是得再给你几天时间?”

    陈耀捞起尽是油渍的袍子,在脸上胡乱地擦拭一番后,吸了一大口鼻涕后说道:“没事,我也就在你面前敢这样。但是,人绝对是清醒的。放心,我不会乱来!”

    “行!”赵权也不矫情,“一是对高天锡的必杀令。”

    “这事,我已经让齐禄去负责。查清楚了,高天锡在开平城有一妻一妾,两个儿子。他家原本是辽阳人,前些年直系亲属已迁居河东,共有二十八口人。”

    赵权略一犹豫,但是终于没有开口。

    “辽阳高氏族人,我只是给予警告,不会去动他们。”

    赵权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其二,和林的阿里不哥,败像已现。估计开春之后,他的军队就会全部崩溃。我的想法,是要抓住他败亡的时机,利用机会,让禾忽接收他手下的一些兵力。同时支持禾忽攻占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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