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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汤姆怎么还是长吁短叹的，方秋灵有些不解。
“因为乔斯达他们。”
“乔斯达他们？”一个大大的问候从方秋灵脑后升起，“他们怎么了？”
“他们被雾夕骑兵除籍了。”
方秋灵眨巴着眼睛，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除籍是什么鬼？
将士在前方与强敌作战，伤亡惨重、九死一生的撤了回来。虽然不是大获全胜，但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胜利，就是战况惨烈了一点。后方的大佬们给了阵亡者抚恤金，但却不打算安抚活着的将士，而且居然把活着的将士全部开除了！这是什么脑残操作？
能在如此伤亡的战斗中活下来，就算是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也会变成一名老兵。六名经过实战厮杀的将士，说解雇就解雇了，雾夕骑兵总队的指挥官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没吃药的肯定是个天然的脑残！
“谁下的命令？”
方秋灵缓过神来后立刻如此发问。
“总队的第二联队指挥官。”老汤姆提到这个名字就是一脸的厌恶，“一个只会靠着家族余阴仗势欺人的阴险小人。”
“第二联队指挥官？是……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
“对，就是这家伙。你认识？”
“当然不认识，只是知道有这个家伙，听到过几个有关他的传闻。”
“什么传闻？”
第一次看到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这个名字是在游戏第二幕第一章中的一个副本。副本挑战等级为十五级，最大进入人数为五人。副本最后的BOSS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使用双手剑的重装狂战士，清空血槽后会二段变身，变身为死亡骑士。
BOSS变身时的台词就是“麦卡利斯特大人，青灰之冠的主人。我愿意奉献我的血肉、我的灵魂、我的一切，请允许我投身冥土，成为您麾下的一员”。BOSS自我献祭的对象就是“青灰之冠”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而击倒BOSS会有一定概率会掉落徽章饰物，饰物名为“麦卡利斯特的遗憾”，并开启系列任务“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的救赎”。
“青灰之冠”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本人亲自登场则是要在第二幕第五章，一个三十人的团队副本中，登场时的造型是身披重甲、骑着骸骨战马的死亡骑士。用侦探术进行探知，可以知道这家伙的职业为死亡骑士领主，挑战等级三十二。系列任务“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的救赎”的最后一步就是击杀这位死亡骑士领主，并用圣水净化他的灵魂。因为任务奖励很不错，所以方秋灵刻意刷了一下十五级副本中掉落的饰物，并让两个角色都做完了这个系列任务。
而在任务过程中一点点推进的剧情里，方秋灵知道了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的故事。这家伙是个贵族，落魄的下级贵族。他的故事在贵族中非常常见，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被人设计夺走了所有的家产并被泼了一身的脏水，然后他发誓复仇。复仇的方式有很多，他选择了最极端、见效最快的方式，也就是投靠暗之国玛莫，借暗之国玛莫的手向谋夺他的家产并抹黑他祖辈父辈功绩的“蛀虫”们复仇。在第一次黑潮战争中，他在战场上的忽然倒戈是导致落叶关沦陷的主要原因。
复仇，完全没有问题。方秋灵也一直认为以怨报怨，以德报德。具体实施的标准嘛……恩以十还，仇以百偿！尤其是夺人家产，玷污祖辈父辈的功绩，绝对是不死不休！不过复仇归复仇，原则还是要有的，尤其是不能牵连无辜。麦卡利斯特这家伙报仇是报的爽了，几个仇家被灭了满门，而且灵魂也被他的同僚——亡灵巫师摄取后当做施法材料用，保守煎熬。
不过因为他的复仇，死去的无辜民众数以千计，这笔账该怎么算？民众的亲属、家人，也同样拥有复仇的权利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家伙不出意外已经投靠暗之国玛莫了。有没有犯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得而知，不过为玛莫通风报信什么的是肯定的。所以现阶段若是能找到机会弄死这家伙，方秋灵觉得自己下手一定比谁都快。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老汤姆说，说出来实在是太惊世骇俗，老汤姆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起怀疑，得不偿失。历来预言者都没什么好下场，方秋灵可没兴起因为几句话而被送到火刑柱上去。
方秋灵随手拿过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水，乘机理理思路：“我听说这家伙是个贵族，和里弗斯骑士类似的军功贵族。他祖父好像和你一样参加过暮月战争，好像还获得过紫荆花勋章。”
“你说的是麦卡利斯特？”老汤姆一脸的不敢相信，“没搞错吧？”
紫荆花勋章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是王国颁发给为王国做出特别突出功勋人员的勋章。勋章不仅具有特殊的意义，本身还是用黄金制作的，价值连城。
“这个……麦卡利斯特这个姓氏不太常见，老爹见过其他有这个姓氏的人不？”
“确实是没见过……”
“他父亲在骑士团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名字好像是卡奇米尔兹·麦卡利斯特……”
“‘重剑’卡兹？这家伙我认识，是骑士团的联队队长。很不错的家伙。”老汤姆摸着胡子，“……不对啊！他祖父获得过紫荆花勋章，那么肯定应该有爵位。他父亲在骑士团职位不低，应该也有爵位。但这家伙现在怎么连个骑士头衔都没有？军功贵族是要逐代降级的，但轮到这家伙也不应该把骑士头衔都降没了。”
“我还听说一件事……”
方秋灵卖起了关子，一副应该讲还是不应该讲的样子。他的吞吞吐吐立刻招来了老汤姆的白眼。
“好吧，我说。”不等老汤姆的暴脾气发作，方秋灵直接妥协了，“这家伙好像没管好裤裆，前几年被仙人跳，似乎赔了一大笔钱。”
“仙人跳？什么是仙人跳？”
老汤姆一脸的奇怪，他从来没听到过。
方秋灵一愣，不过立刻反应过来。“仙人跳”是现世中特有的词组，是用美色骗钱的一种诈骗手段。老汤姆听不懂很正常。方秋灵大致解释了一下，老汤姆脸上的表情略微夸张，一旁的伊莉莎和希诺不约而同的羞红了脸——居然还有这种不知廉耻的骗钱方法！
“这家伙仙人跳谁了？”
“好像是从外地来这里度假的贵族夫人。”
“度假？哪来的蠢货，来这里度假？看哥布林洗澡，还是让兽人松松骨？”
老汤姆觉得不合乎常理。首先，骑士与贵妇人之间的那些事，能算是事吗？其次，来薄雾湖地区度假，穷乡僻壤的薄雾湖有什么好看的，体验人间疾苦吗？贵族们可没这方面的兴趣。再次，麦卡利斯特这个没用的东西，偷个情都能让人抓现行，渣渣、废物。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说的。实际上这事情我也觉得不怎么对劲，疑点很多。”方秋灵理解老汤姆的疑惑，但表示自己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也是听说来的，真假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道听途说而已，“反正这家伙赔了不少钱，一开始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爵位。但后来那位贵妇人的丈夫发飙了，陪的钱只够他保住小命。麦卡利斯特家貌似就这么没落了。这家伙肯定想办法走了什么门路，那位贵妇人的丈夫最后还是放了他一马。我觉得这家伙现在多半是愤世嫉俗，心里极度扭曲，看谁谁不爽。”
反正恩科巴特·麦卡利斯特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暗搓搓的泼点脏水上去，为以后找机会干掉他做点伏笔。
老汤姆听了方秋灵的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点头：“确实，这家伙好像还真的是非常不近人情……刻薄，对，非常的刻薄。”
“所以他非常妒忌其他人取得的功绩，见不得别人获得晋升。”
“……很有可能。”
——脏水泼上去了，而且还得到了老汤姆的肯定。完美。
不过脏水泼完了，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六位雾夕骑兵被除籍，意思也就是他们六人非常不名誉的被“辞退”了。在个人信用还是依靠口口相传的艾露恩，这种污点无疑会让他们之后的人生道路充满了曲折。
雾夕骑兵这个身份在方秋灵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老汤姆也不怎么看得上眼。但对于渔民、农夫出身的平民而言，已经属于相当体面的身份了。除籍意味着他们不再能拥有雾夕骑兵这个称号，即使回到村子里重操旧业，村子里的人也会认为他们是犯了错的逃兵、被赶军营的逃兵。老汤姆犯难的原因也就是这点。
“那现在他们怎么办？神殿有可能接纳他们吗？”
“肯定不行。见习骑士斯威夫特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神殿现在是全面戒严。”
神殿培养的圣骑士后补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邪术师的傀儡，这让神殿极为震怒。
“你的那个……”
方秋灵悄悄努了努嘴，示意老汤姆自身。老汤姆除了民兵教官这个身份，还有一个身份是密探。虽然他作为密探不怎么合格，但收留个把人应该……也不行。
老汤姆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摇头。
“好吧。还有什么可以的……冒险者？佣兵？或者回老家种田？”
老汤姆依旧没回答，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雾夕骑兵虽然只是民兵编制，但在装备和训练上与骑士团相差无几，每年都会给骑士团提供不少新鲜血液。从城镇守卫开始，随后成为雾夕骑兵，然后晋升骑士团，最后获得爵位成为将军——这是薄雾湖很多年轻人的梦想。而现在梦想破灭了，选择的道路只剩下偷鸡摸狗的冒险者、刀口舔血的佣兵，或者直接回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一亩三分地里忙碌。
——曾经的荣耀将不再属于自己，多年的努力和浴血奋战也化为了乌有，是个士兵就很难以接受。
“修利克，你脑子转的快，懂得多。给想想办法吧……”
“……”
方秋灵默然无语。
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直接把罪魁祸首抓来暴打一顿，然后逼他更改命令吧。现阶段最多能泼点脏水，任何实际的行动都必然会招来对付疯狂的报复。因为这家伙现阶段肯定已经与玛莫勾搭上了，派些食尸鬼来暗杀什么的轻而易举。而且真论起身份来，实权的民兵指挥官并不比方秋灵这个离开领地的贵族差。
不过……一个主意慢慢从方秋灵脑海里蹦了出来。反复思考，衡量了利弊后，方秋灵觉得应该还是可行的。
“老爹，我是有一个办法……”
“快说！”
老汤姆立刻跳了起来，一把抓在方秋灵肩膀上。
“放手、放手，痛！”老汤姆的手劲不小，抓的方秋灵龇牙咧嘴，“……他们愿不愿意成为我的随从？”
“随从？”
“对。我有征召现役的士兵作为随从的权利对吧？只要还没有正式的除籍命令下来，他们就还是雾夕骑兵的成员。我现在对他们进行征召，那么他们就是以雾夕骑兵的身份成为我的随从。”
老汤姆一愣，随即立刻点头：“对，没错。”
“成为我的随从之后，雾夕骑兵的命令对他们也就不再适用了。雾夕骑兵总队那里没权利对我指手画脚，有意见也只能向纹章院提。而只要敢找纹章院，哼哼……我就敢把麦卡利斯特打压同僚的事情捅上去！”
保下这六名雾夕骑兵是有好处的，而且利大于弊。
弊端很明显，短时间内必然会遭来麦卡利斯特的仇视，这个已经被复仇冲昏头脑的家伙多半已经陷入了疯狂。运用手中的权利进行打压是必然，至于他派出的亡灵暗杀者，这个方秋灵到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有湛光之击在手，低阶亡灵根本不用怕。
至于好处，那就有很多了。半个小队的精锐士兵，而且其中一位已经突破进入了黑铁阶位。有了他们，开拓南方黑森林的计划就可以提上议程了。相比招募而来不知底细的家伙，一同战斗过的战友显然更为可靠。
“……他们自己都同意的话，我觉得没问题。”老汤姆如此拍板，“你只管收人，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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