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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金之卷〗《霞客行》 第八章 舞姬也不是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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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快醒醒!”

    睡得正香的银霞,被耳畔边急促的叫声吵醒。她翻身不理,继续补觉。她可是天快亮了才回来的,现在正困得紧呢。

    “再不起来要迟到啦!快点起来啊!”

    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起,银霞闭着眼睛,不满地将被子摸回。

    “今日徐大师在东校场选人,你到底还去不去了?”耳畔边,那名女子的叫声越发焦急,“再不去可就来不及啦!”

    银霞一惊,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着装完毕的郑明秀,正在对她大吼大叫。

    糟糕,差点耽误大事!

    她一下子坐起,手忙脚乱地套上舞裙。郑明秀在旁帮她戴上佩饰。

    正在此时,报时钟声开始响起,银霞一把抓起郑明秀,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般,惊急地冲了出去。

    好在东校场离住所不远,当钟敲完之时,二人刚好同时跨进大门。

    一边喘息,银霞一边飞快地整理舞裙,心中暗自抱怨:公子夜的这条舞裙穿起来实在是太繁琐了。联想起昨夜之事,她怨意更重:此人总喜欢把简简单单的事弄得复杂而又神秘。

    “关门,后来之人全都不许放入。”

    门旁传来一名男子威严的话语。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仿若玉萧吹出,虽只短短一言,却抑扬顿挫得似有旋律。

    “是,徐大师。”一个女人恭敬地答道,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天啊,徐大师就在这里!”郑明秀小声惊呼,伸指捅了捅正在低头整装的银霞。

    银霞寻声望去,只见门的另一侧,一名容貌秀美的男子正与三总管温慧并排站立。

    他的身材算不得高大,仅比温慧高出两指,比例却极为匀称。明明是男子却给人以艳丽的感觉。此时,他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眉目间仍带出一股难以言传的风韵。乍看之下,他不过二十四五年纪,但一双凤目所流露出的威仪,却只有历经风霜之人才能拥有。

    男子瞥了银霞一眼,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所有到场的舞姬皆正装打扮,只有此女素面朝天。

    温慧也注意到了银霞,眼中飘过一抹笑意。这位姑娘还真有意思,一张素颜配着一身华丽之极的舞裙却似理所当然般自在。

    听到温慧对那名男子的称呼,校场内的舞姬们立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他就是名满天下的徐子瞻徐大师呀?”

    “好年轻,好漂亮哦!”

    “不对呀,徐大师成名已有二十余载,就算他十几岁时出道,如今至少也该有三十以上了吧?”

    “会不会是他的徒弟?”

    “可是刚才温总管明明称他为徐大师。”

    “真不知他如何保养,竟显得这般年轻。好羡慕啊,要是我到他这般年纪也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徐子瞻静立门旁神情淡漠,充耳不闻舞姬们的议论。

    在他的命令下,校场大门正被缓缓合起。

    此门由硬木所制,厚达三指,外包雕花铜片,极其沉重,两名健硕的庄丁分左右用力,却只能将之极慢地推合。

    就在大门快要关起之时,一名鲜服舞姬匆匆赶至。见此情景,她忙用细白的手指扒住门缝,对庄丁苦苦哀求:“两位大哥,麻烦您二位帮忙开一下门。我并非故意迟到,只是画妆误了些时辰。”

    两名庄丁为难地停下,转头望向下令之人。

    温慧瞅了门外的舞姬一眼,对徐子瞻低声恳求:“这位姑娘我认识,是锦麟斋推荐而来,舞跳得不错,您看能否通融一下?”

    徐子瞻却把脸一肃,“练舞如练兵,不能守时者,不配在我手下练舞!”

    他的声音极为沉冷,秀美的脸上一派严正,竟隐约散发出肃杀之气。本是喧哗嚣闹的校场,因他一言,突陷静寂。

    练舞如练兵?这句话倒是新鲜!银霞不由对这位徐大师来了些兴趣。

    “听见徐大师说的话了没有,还不快把门关上。”温慧转头对庄丁令道。

    大门合起,被阻隔于外的女子拍门大哭。痛悔之音声声传来,令闻者心有戚戚。

    徐子瞻的目光转向校场,刚才还叽喳如雀的舞姬们忽然噤若寒蝉。他昂首阔步,登上高台。所经之处,舞姬们如纷纷惊鸟,退让两旁。

    高台之上,徐子瞻扫视过全场,威严开口:“我是徐子瞻,从今日起就是尔等教习。尔等应该听说过,温府的贺寿舞需要百名舞姬,然而此处却有二百余人。故此,尔等当中,必会有半数以上被淘汰。欲留之人就必须奉我为帅,遵我号令,否则的话现在就给我出去!”说罢,他极具气势地朝大门一指。

    全场鸦雀无声。

    停了片刻,他再次开口:“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然无人离开,那我先声明一下规矩。我的规矩是:基本功不过关者,不留!着装不合规范者,不留!学舞不用心者,不留!我不管你们有何来历背景,在这校场之上,我就是你们的主帅,你们是我手下的兵卒。违我命令者,一律不留!”

    数个不留之后,他凤目含威地再次扫视过全场,提声喝问:“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全场舞姬齐声回答。能通过温慧初试者,均非泛泛之辈。虽有人心生胆怯,却大都跃跃欲试。

    “现在开始基本功测试。”

    从高台边退开数步,徐子瞻的身子霍地向后弯去,做出标准的下腰动作。接着一个软后翻,他撑地立起,双臂如燕般展开,右腿缓缓地举过头顶。停了一会儿,他身体前倾,右腿向后甩去,后背如弓般仰起,脚尖触头,凝顿不动。

    他所做出的动作,虽都只是舞者日常修习之功,却刚柔并济,进退有度。似有一首无声之曲,伴之起舞,响于在场众人心间。

    一番动作过后,他轻盈收式,口气平淡地说道:“依次到台前做上一遍。做不到的,现在就给我自觉离开。”

    台下舞姬一片骚动。数名混水摸鱼者,黯然离开。其余舞姬被温慧编成八列,在台前顺次演练。

    高台之上,徐子瞻逐排查看。他的眼光十分挑剔,凡动作不准者,皆被他一一指出。随着他的手指,台下温慧令庄丁,将人请出。一轮下来,一下子淘汰了五、六十人。

    上午匆匆而过。

    午饭后,乐师奏响曲乐。徐子瞻示范了一首练习舞,令留下的舞姬仿跳一遍。此一轮下来,乐感不佳或节奏不明者又被淘汰了二十余人。

    银霞跟着做了一遍基本功和练习舞。她自小习武,功底扎实,这些动作自然难不倒她。而高昌族向以能歌善舞著称,简单的练习舞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郑明秀居然舞功不弱,与银霞一同过关,二人被编于一队。

    两轮下来,天色已晚。

    徐子瞻整队训话:“今日规矩未立,便先饶过尔等。从明日起,尔等须着舞装前来,且提前把妆画好。做不到者,就不必来了。舞者连一身行头都弄不整齐,你以为是街头卖艺的乞丐吗?”

    郑明秀对银霞偷偷吐了下舌头:徐大师这是在说你呢。

    银霞对她眨眨眼睛,将头一昂:不就是画妆么,这个我会!

    散队之后,二人回到客房,桌上已摆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过不多时,有丫环为俩人送来同款舞裙及画妆用品。整套舞裙从里到外皆为崭新,画妆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郑明秀爱不释手地把玩,不禁感叹:“芸凤斋的舞衣,莲香阁的胭脂,虽是制式,但这些东西算下来也是价值不菲啊。这温家还真如外界传闻般,即富可敌国,又出手大方。”

    “富可敌国是真,出手大方却是未必。”银霞不屑地把温家之物扫到一旁,“依我看来,不过是在收买人心。”

    郑明秀歪头看她,“姐姐似乎对温家观感欠佳,难道他家曾得罪过你?”

    银霞不欲多言,便说道:“我只是对徐大师的说辞不满。不少域外之人来到中原演舞,许多有才华之人因无声名,只能街头卖艺,凭何被他说成是街头卖艺的乞丐?他当他是谁啊!”她本是随口说说,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却真的对徐子瞻起了反感。

    “姐姐大概有所不知,徐大师是一位有真本事的人。他麾下弟子各个名满京城。虽然他人是严厉了一点,但那也是严师出高徒嘛。”

    银霞“哼”了一声,不与她争辩。

    劳累了一天,吃过饭后,二人各自睡下。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俩人穿戴整齐,准时来到校场。

    从此日起,徐子瞻开始将舞姬们编队排舞。舞姬们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极为严格,稍有不满,即开口训人。

    “你的动作怎么僵如木头?别人吃米长大,你是吃木头屑长大的吧。”

    “这位小姐,你就这么吝啬你的笑容吗?这是贺寿舞,要哭丧回家哭去!”

    “瞧这爪子弯的,拎出去可以直接当猴了。你以为这是在耍猴戏吗?”

    ……

    他训人时表情平静,口气轻描淡写,但话里话外的恶劣语意,令好些被训的舞姬眼泪直流。

    如此过了两日,徐子瞻不仅从早到晚、没完没了地排练同一支舞蹈,更苛刻地要求所有人必须面带笑容,且动作整齐划一。如有一人不笑或是动作不整,便须全员重新演练。

    舞姬们均觉枯燥难耐,暗地怨言四起,但碍于徐子瞻的淫威,无人敢当面说出半个不字。

    这日终于挨到午休时间。徐子瞻总结性发言:“我从未遇到过如尔等这般朽木难雕的蠢材。来的时候各个都自称习舞多年,结果基本动作做不好不说,还成天苦着脸。尔等如此拙劣,竟也敢妄称舞姬?实是玷污了曲乐。谁让此地偏远,也只得将就。先这样吧,喂饱了再回来。”

    舞姬们暗松了口气,泪水默默在心中流淌:要人微笑,还要全体动作一丝不苟,这位徐大师哪里是在把人当兵练,根本就是没把人当人练啊!

    饭后,舞姬们聚在一起休息闲聊。徐子瞻的阴影还笼罩当头,没人敢谈论他,所聊话题都围绕着温家。

    银霞与众人围坐在一起,这才知道,原来这温家有四位公子,以“文、才、武、略”定名。

    她忽然生出一个奇怪想法,“文才武略,这位温老爷当真自傲。再说了,他怎知定能生出四个儿子?若是少生一个岂不就凑不成这词。”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知道,有人知道啊。”旁边舞姬快嘴答道,“听说当年有神算为他算过一卦,说他命中必有四子。”

    中原真是能人辈出之地,竟有如此神算。银霞暗自称奇,正想问问神算之事,众女却已将话题转到了温家的四位公子身上。

    大公子温浩文和二公子温浩才都已成亲,众女没兴趣多讲,所谈论的都是四公子温浩武。

    “说起温四公子那可真是绝代风华,名满江湖。我听说啊,他曾经一人独挑江南水匪的巢穴,并且毫发无伤。”

    “他还曾单身一人独闯江南十二连环坞,与十二连环坞的总舵主不打不相识,结为挚友。那一役,至今仍被江湖传为佳话呢。”

    “此次到温家来,我最想见的就是温四公子!”

    “哎呀,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进了温府却见不到温四公子,那才教人抱憾终身呢。”

    “你们听说过没有?这次贺寿,温老爷要为他家的四公子挑选合适者为妻。”

    ……

    众女正说得热闹,沉重的校场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哎,你们快看,是温四公子来了!”一女兴奋地大叫。

    一句话如平湖投饵,众舞姬纷纷如冒泡的金鱼般,朝门口围涌而去。

    银霞透过人群看去,门口之人冷傲俊杰,卓然不凡,果然就是那晚遇到的白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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