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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你若想死,我便陪你同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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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如山下。

    自从魔妖现世,悲伤在求如山又加了道符咒,便是除他之外,控制所有修行者的灵力,在这里,仅能施展三分法力。所以,山脚下,她的速度明显慢下许多,还不如跑快。

    掌中的地狱火符纹,感应到熟悉的求如山,迫切激动的闪烁起来,有种雀雀欲试想要点燃的涌动。

    阿莼显出人形,夜阑竟不知何时化为猫形跟随,自她肩上滑下,也幻成人形,只不过,这人形在求如山上,真身夔兽感知自己的魂魄游离而来,奋力嘶鸣,震耳欲聋像是在兴奋的召唤。

    一下子,夜阑的人形有点维持不住:“姐姐,快些,我在流波海等你。”然后变成水滴消散了。

    阿莼拼命的爬山,即便有了剩下三分法力,还是吃力,同时甩着发烫的手。

    “寒酥。”在阿莼跑了不远,背后传来长忘的声音。

    这是个纯拼武力体力的过程,她岂会是个日日勤勉,披星戴月,朝九晚五将修行当成人生全部长忘的对手?

    阿莼听着背后沉重呼吸越来越近,她索性打算停住脚想着用什么办法将这个人气走。貌似应该轻而易举。

    下一秒,手腕被攥的生疼。

    未等长忘开口。

    阿莼甩开,毫不顾忌张口就来:“怎么,这是急着做我男宠?”

    “什么男宠?”长忘用了些轻功,即使在克制急喘,但胸口急速起伏,还是能看得出,为了追到求如山,也拼了全力。

    “嫖啊,花栖木没说?他说你伤了我,要补偿,我说要么给凉城道歉,要么被我嫖一天。”阿莼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轻巧。

    长忘早就对她不分场合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习以为常,根本不去理会也没有兴趣知道她与花栖木的口舌之争内容。

    再次抓紧阿莼手腕,一字一字加重语气警告:“不许去。”

    阿莼扬天一呵,脸上也没了笑意,怒道:“关你屁事!”

    论阿莼顽劣本性,长忘绝对是体会最酣畅淋漓的。

    而长忘是个极有耐性的,他活了几万年,练就最无可挑剔最厉害的不是法术,而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去忍。

    但长忘不说,阿莼也不会知道,他倾尽全身耐性唯有对眼前的这个人而已。比起阿莼,他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是个一点就着能不废话直接上手的人。

    妖族亦是。

    闭关前欺辱阿莼的鸟族旁支亦是。

    记得第一次,阿莼说,我挺喜欢你的。

    他心脏砰跳,但话到了嘴边成了,我不喜欢你。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想到阿莼努力掩饰失望的笑容,不仅心疼,还是浑身难受,难受骨头都是碎的。

    为何这样说,这样做。

    他,突然不想再忍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人此话,根本无法维持冷静,所有循序渐进,不骄不躁,不疾不徐,都瞬间抛掷九霄云外,明明拼命压着声,说出来却迸发瘆人寒气:“你会死,知道吗?”

    原以为,阿莼会震惊。

    原以为,阿莼会呆住。

    原以为,阿莼会想笑。

    原以为,哪怕会骂一句。

    根本不用酝酿情绪,阿莼坚定无比说:“我就喜欢找死,你不知道吗?”然后转身就走。

    长忘大力扯着她,不允向上:“跟我回去,救寒晚另想办法。”

    阿莼再次甩开:“那年春的事与你无关。”

    长忘紧追:“寒晚是魔妖,她的事与整个十方世界都有关。”

    阿莼顿步:“那就请云阳山八殿下先屠了我,再想法办收拾魔妖吧!”

    长忘:“寒酥,别故意赌气。”

    “赌气?跟谁?你自负了吧!”阿莼赶紧用了仅剩灵力跃出大半,马上登顶,流波海就在眼前。

    长忘同时赶到,声音不似往常冷静,说着那句自来了求如山就一直在重复的话:“寒酥,跟我回去!”

    阿莼烦躁的捏捏眉头,出乎意料,长忘执着起来竟如此难缠。

    “我就不回去,你能怎样!”阿莼愤怒瞪大眼睛冲长忘吼。

    阿莼的固执,长忘是见识过得,某种情绪在渴望宣泄,这是一种积压迸发,一种心神俱裂,双眼充血变得异常狠厉吓人,声声如地狱寒霜:“我能拿你怎样,笑着看你去送死吗?”

    “预知里,难道不是我去死吗?应该死的不该是我吗?”阿莼将自己这几天终于想明白的事,声嘶力竭大喊出来。

    长忘整个人耳边仿佛有口洪钟狠狠敲了几下,轰鸣久久,木然的凤眸都僵了。

    阿莼笑的凄然:“好奇我怎么知道对吗?当亲近之人,每天看我跟上坟一样;彻夜不归,再见我恍如隔世一样;有求必应,把我需要做的尽善尽美跟遗嘱一样;欺辱我之人,夸张做的跟报仇一样。这种时候,想不明白都难了。”

    寒生,这个比寒晚还要让她心疼的大傻子。

    忍不住,红了眼眶,酸了鼻腔,哑了喉咙。

    今夜,注定是个谁都会脆弱,谁都会游离在崩溃边缘的夜晚。

    而长忘却轻轻的说了句,却如重锤般砸向阿莼的心脏:“不,死的应该是我与寒晚。”

    死的应该是?

    长忘?

    寒晚?

    流波海边,涩风摇曳,熟悉的耳光风吹在身上,扇在脸上已经觉不出疼。

    凄厉彼伏的惨叫,在入了流波海后各个成了没有知觉的傻子,游荡的不知归宿,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

    两人衣摆被吹得翻飞,青丝缠绕,孤影孑立,犹如半绽的墨花,心灰意冷的失了花期,随着一声霹雳,雷声闪电耀眼照亮两个人同样悲痛欲绝的脸,凉秋雨犀利,淋湿了魂,浸入了魄。

    流波海惊天的出现一个巨大旋涡,深的看不见底,窸窸窣窣轮回转世的大门彻底打开,动荡的整座山都随着颤抖,夔兽自海而起,高大的可以这月蔽日。

    一个声音从远方来,是夜阑,但怎么又似凉城,他们分辨在喊,尽显迫切。

    “姐姐,快去,寒晚就在下面,我撑不了多久。”

    “姐姐,不要去,你会死!”

    长忘死死抓住阿莼手腕,关节因用力过猛攥的发白,他自知说什么都是徒劳,本就不善言辞,又无能为力的拖住她。

    阿莼笑的释然,满脸的水,震耳欲聋的秋雨中,已经分不出是泪还是水。

    一心赴死的厉色大喊:“松手!”

    长忘的眼皮在颤,近于崩溃,近于失态。

    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又深深体会到了四肢百骸都颤栗的痛,一股郁结的气在筋脉血液里不断膨胀,胀的翻涌,涨的马上要炸开。

    恐惧与愤怒让他很想将这整个求如山都毁了。

    旋涡旋转的越来越急,似有即将愈合之势。

    “寒酥,黄泉碧落,我都与你同在一处。”头痛欲裂的一句却换来的是无情嘲笑。

    阿莼心如荒漠:“不需要!”挣开长忘,冲着那旋涡就跳了进去。

    “寒酥!”长忘疯狂的大喊,手想去拉,落了空,毅然决然紧随也跳了进去!

    紧跟的,还有匆匆跳进去的寒生,悲伤。

    然后,在这凶猛澎湃高涨的旋涡即将消失之势,意想不到,有一道如流星般蓝色光滑过,速速在最后一刻挤入旋涡中。

    待雷雨骤停,流波海恢复风平浪静,夔兽潜海,凄厉声再次绵延不绝,已经看不出方才轮回之门打开的模样。

    “草……草……还是他娘的来晚了。”清筝一身狼狈的瘫在流波海边上。

    还有急急赶来的花栖木,没想到的事,长谣、白玉沙、长庭也来了。

    围观的还有求如山的弟子,一群人脸色极难堪的在海边站了好一会儿,束手无策的各自郁闷。

    此番轮回大门一开,震动波及太大,整个十方世界都在这轰隆隆声中醒来,望着求如山的方向。

    “草,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你们谁知道,赶紧放屁。”清筝踹了个石子到花栖木身上,听阿莼念叨,他早就看这孙子不顺眼,整天没别的本事,一张破嘴比他还贱。

    长谣给花栖木拍了下被石子沾脏的衣服,怒道:“你说话注意点。”

    清筝小暴脾气:“我注意,如果不是你这花什么玩意儿弄这一出,从中挑唆,我兄弟能跳海?”

    长谣维护花栖木道:“休要错怪老师,他也是顺应天意。”

    清筝一听这称呼,失声指着长谣鼻间:“你叫他什么?老师?他不是长忘的师父吗?不是,你这……。”凌乱。

    长谣疾言厉色:“赤水山只收一徒不假,怪只怪我生的晚,天生通未知之术,老师惜才,破例收我做学生授业,并非徒弟。”

    “草,也就是说,你也知道这档子事?”

    “是。我也预见过。”

    清筝感觉自己有点乱,他缕了半天,先问了最重要的:“你,就你,先说说这怎么回事?”

    “正如你所见,他们下去灭魔妖去了。”

    “我他妈知道。”清筝气急:“就他们几个人,灭屁!”

    粗鲁、无礼、长谣认为与这种人说话简直有辱斯文。

    长谣缓缓几口气,眼前这人如果不是阿莼的朋友,他立刻就想把这人也摁进俗称有去无回的流波海。

    “稍有不慎,阿莼姐会死,长忘哥会死,寒晚、寒生、悲伤也会死,凡是今日进了流波海之中的,都可能会无一避免丢掉一条命。”

    “草,什么玩意儿?”清筝激动的将妖珠一扔,揪住长谣领子:“你他妈说的怎么还不带感情色彩,合着找死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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