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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在现场一片嘈杂的声浪中，她的耳朵发挥了一贯以来排除杂音听重点的能力，捕捉到了她们的对话。
“那是张暖！天哪，张暖也死了！”一个瘦些的女生瞪大惊恐的双眼，哑着声音说。
“吓死我了！她怎么会到这儿来？”一个矮胖的女生拍着胸口。
“谁知道呢，也许她是特意到这里来等死也说不定。”一个声音幽幽地说。
“可那是高压线吧？怎么会说断就断的？”瘦女生说。
“好恐怖，呕...呃......”另一个清秀的女生控制不住自己，扶着树呕吐起来。
“别看别看......我也恶心......”胖女生本来就很难受，被她这么一刺激，也跑到一边找了棵树扶着吐去了。
只剩下那个瘦些的女生呆呆地盯着地上燃烧的人体，神情阴郁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田小橙依稀听到她小声自言自语地说：“真的，张暖和吴惠都死了......小凡......你......我不会......黄小珊......为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太低，田小橙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一词半语，似乎也没看到女生动嘴。
田小橙甚至有些怀疑，女生刚才有没有说那些话？或者那只是她的幻觉？
田小橙慢慢地走过去，直到她走到女生面前，离女生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瘦女生才发现她。
瘦女生知道田小橙不是学校的老师，警觉地看向她，神情紧绷地向后退了几步。
田小橙拿出记者证让她看：“同学，我是记者，现在在协助警方调查，”她向杨飞的方向指了指，杨飞正好看过来，对她们点头示意。
女生接过证件仔细地看了看，神情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显得很警惕，低声问：“你要调查什么？”
田小橙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些，说：“刚才死去的那个女生，她叫张暖？”
女生点头，却不说话。
“你知道吴惠也死了吗？”
女生依然是只点头不说话，神情中有抗拒也有警惕，另外两个女生这时也缓过劲来，听到她俩的对话，围拢过来。
三个女孩子你捅我一下，我碰你一下，互相用眼神交流，眼神里都是浓浓的警惕和无奈。
田小橙估计学校一定给学生提前布置过，不允许对外面多说，然而种种原因让她忍不住要想办法从女生们嘴里问出点话来。
想到瘦女生刚才提到了黄小珊的名字，她决定从这里打开缺口。
“我是黄小珊爸爸的朋友，”田小橙神情沉稳：“刚才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了，一会儿可能他也会来，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尽管告诉我，我会转告他。并且我保证，不管你们说了什么，别人都不会知道是你们说的。”
“......”
几个女生互相看看，胖女生看起来最是心直口快，她看看远处的教务主任没注意这边，小声说：“黄小珊的爸爸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另一个女生白她一眼：“人家可是警察，有什么是警察不知道的？”
那个瘦女生却是冷冷地说：“警察又有什么用？黄小珊还不是白白地死了？！如果不是老天爷惩罚谷萍萍和吴惠她们，恐怕她的警察爸爸也只能干瞪眼！”
这话的措辞和语气都不好听，但却句句切中要害，另外两个女生互看一眼，都不作声了。
田小橙只知道黄小珊是被杀马特报复而死，却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听她的话音，黄小珊的死和谷萍萍吴惠也有关系？
她很聪明地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角度问：“同学，除了容小凡是自杀，其它人都是死于意外吧？这和吴惠张暖有什么关系，老天爷怎么会惩罚吴惠和张暖？”
胖女生忍不住了：“黄小珊是被谷萍萍和吴惠骗出去才被坏人抓走的！怎么和她们没关系了？！还有黄小珊的爸爸，亏他还是个警察，明明是谷萍萍害死小珊的，他还救了谷萍萍！他是个孬种！！”
田小橙心头大震，这才恍然。
她终于明白那天黄山为什么会用那种痛恨又痛苦的眼光看着谷萍萍了。
这时候她反而真心地佩服起那个表面粗豪，有时又有些蛮不讲理的黄山来——面对参予害死女儿的谷萍萍，他不仅没有报复，反而救了她，这需要多大的胸襟和勇气啊！
她喃喃地说：“你们不明白的，黄大哥他不是孬种，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胖女生也被激起了倔性子，大声说：“什么破英雄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保护还叫什么英雄？！英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白死？还有，什么破烂未成年人保护法啊？！为什么只能保护谷萍萍和吴惠，不能保护黄小珊和容小凡？容小凡就是被吴惠她们欺负，才会跳楼自杀的！容小凡死了，吴惠却被这破法律保护着，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神情激愤，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另一个女生悄悄地拽她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别拽我，我不怕！这破学校我早就不想呆了！”
田小橙被她的话问住了，低声自语：“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警察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反而必须要去保护加害女儿的凶手？
为什么法律无法保护弱者，反而让她们在本该是世外桃源的校园里，遭受非人的欺凌？
为什么法律无法惩罚施暴者，反而让她们逍遥法外，并且再一次欺负弱小，导致容小凡跳楼自杀？
瘦女生冷冷地抛下一句：“记者姐姐，在那些犯罪的未成年人面前，法律就是一纸空谈！我看我们还是依靠老天爷吧！他才不会让我们失望！”
说着，她拉起两个同伴，头也不回地走了。
道路两旁杨树的叶子在风中哗啦作响，晴朗的天空像水洗过一般的明澈莹蓝，校园里空气新鲜，花香草绿，谁能想得到，如此美丽的校园里，竟然存在着那么多的暴力和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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