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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红尘闹起尽干戈 第一百一十八章:脑残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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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跖哑然,女修在修真界只是陪衬,这已经是整个修真界的共识。除了古越之外,华夏各洲的女修命运不过是嫁人、组成双修道侣而已,整个齐洲还没有称得上威名赫赫的女修。

    就连夏之茗的生母,也是一个普通凡人女子,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夏之茗的先天之灵,夏之茗刚一出生,母亲就耗尽本命精元死去了。

    夏正阳只有一位筑基境界的正夫人,一百年前就去世了,三女一子都是妾室所生。

    夏之茗说女人不比男人差,也要锄强扶弱的言论,这句话放在男尊女卑的齐洲,一定会被众修士嗤之以鼻。无论是修行天赋还是根骨强弱,女修毕竟比男修要差了些。想修炼成元婴修士,女修的难度是男修的十倍。

    这个世界与赵跖前世的平等观念,终究是不同的。

    泱泱华夏修真界,从上古秦帝时期起,就被称为礼仪之邦。

    然而实际上华夏修真界的“礼”并非赵跖前世的“礼貌”,而是“礼制”。凝聚一个社会、降低管理成本需要一些工具,“礼制”是其中相当有用的一种方式。

    加冠礼、拜师礼、丧礼、婚礼乃至学子之间的同辈之礼,通通马虎不得。

    这个东西的重点不是“礼”,是后面那个“制”,是一种制度安排。那是从上到下一整套制度,是修真界生活的方方面面,包含了衣食住行。

    衣服能穿什么不能穿什么、宴席能怎么办、房子能有多大、妻子见了丈夫要行什么礼,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为什么呢?为了定尊卑、决定社会的管理层级与地位高低,要的是秩序下的服从。就像灵溪派掌控汶阳府一般,底下的小派小世家每年必须进贡,这就是礼。

    灵溪派甚至专设礼堂来规范礼仪,足见礼之重。

    制度化的“礼制”在华夏修真界可以有效降低管理成本。

    虽然这季世礼崩乐坏,修真界四分五裂,但这种定尊卑的礼制却流传了下来。

    像夏之茗和赵跖之间客客气气的“礼貌”与这种制度化的“礼制”是完全不同的。礼貌本身是承认人的权利平等,两个平等的人在行使自己权利时相互的忍让,礼制则是承认不平等之后,必须根据自己的世家地位、血缘来找到在自己的位置。

    夏之茗才十五岁,按规矩说,女子十五岁之前不得抛头露面,夏之茗到处结交世俗朋友这种违背礼制的事情,其实已经犯了忌讳。

    夏之茗毫无疑问是个极优秀的女人。

    玉门八转、根骨上佳、小小年纪就制作出了中阶灵符、十二岁就在水云坊市独立完成了五十万灵石的大宗交易——如果他是一个男子,绝不会比王家的王昊穹、蔡家的蔡星河、林家的林河晏差。

    但是,她有个哥哥。

    她的哥哥玉门九转。

    她的哥哥根骨超绝。

    她的哥哥十五岁就突破了炼气十层。

    她的哥哥是整个汶阳府的第一少年天才。

    她的哥哥是夏腾龙!

    汶阳府最耀眼的一颗亮星,夏腾龙散发的光芒遮盖住了太多天才。

    蔡星河、王昊穹、林河晏,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少年英杰?但在夏腾龙面前不值一提,赤手空拳都能打个对穿。

    夏之茗自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中。

    哥哥宠她爱她,也待她极好,每次回家都会带一堆礼物,无论是吴洲的清水小蛙还是辽河的大漠苍鹰,夏腾龙总是能够满足夏之茗小小的心愿。

    可是夏之茗内心深处想要的,不是这些。

    在四五岁时,夏之茗眼巴巴的看着七岁的夏腾龙开了玉门,不仅被父亲传授功法,而且还随着孙管家天南海北的到处磨砺。

    八岁那年,幼小的夏之茗对父亲说:“茶茶也想和哥哥一样去诛杀妖兽”时,夏正阳只是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于是夏之茗第一次逃出了家门,带着一把小小的铁剑,差点被大老虎给吃了。

    结交江湖豪客、混迹烟花市井,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夏正阳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忽然之间成了这样。

    好在人前的夏之茗还是能收起自己的倔脾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没有让夏正阳难堪,堵不如疏,这才随她去了。

    赵跖见夏之茗满口黑话,又毫无小女儿姿态,对这个奇女子也心生佩服。

    赵跖道:“夏小姐,你我不打不相识,这件大案不如你我一起查探如何?”

    “正有此意!”

    夏之茗和赵跖击掌结盟,一男一女组成的“锄强扶弱小分队”就成立了。

    夏之茗问道:“你是怎么查到这里的?这小罗山可有蹊跷?”

    夏之茗因为有返本归元符,所以才顺着人气来到了小罗山,像这等荒山野岭,高处又无田可种,哪会有正常人上来?

    两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生了误会,都把对方当成了掳走村民的歹人。

    赵跖将从句芜道一路走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夏之茗听,从路上饿殍遍地的村民,到遭人劫持的刘喜,从三老猪娃子,到牛圈里的罗彦军。

    赵跖讲完后,夏之茗愤愤不平道:“四海帮尸餐素位,才让这些老百姓流离失所,若我看,应该都把他们的脑袋砍了才好!”

    赵跖摸了摸鼻子道:“唉,说来也是我灵溪派的错,若不是对济水之南太过放纵,也不会生这档子事。”

    两个忧国忧民的愤青感慨万千,只恨上位者鱼肉百姓,视人命如草芥。

    “对了。”

    赵跖从口袋中取出一物:“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布条,应该是罗彦军身上的,你看有办法能找到他吗?”

    这黄褐色的布条上也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东西,或许是牛粪牛尿,夏之茗也不嫌脏,一把接过,取出一张灵符燃烧起来。

    夏之茗的储物戒简直是个百宝箱,追魂符、锁息符、返本归元符同时激发,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确定了几处方位。

    “有收获吗?”

    赵跖期待的问道。

    夏之茗皱眉道:“追魂符告诉我,罗彦军的气息有两处,一处较近,是西面的山坳,另一处在东面……”

    赵跖一拍大腿,说道:“那就是了!东面是小罗庄牛圈的所在,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这么说——”

    “罗彦军就离此处不远!”

    两人一拍即合,赵跖“刷”得一声抽出解牛刀,一刀劈开身边的荆棘,刀指西处:“走!上山,剿匪!”

    “玄石刀?”

    夏之茗惊呼出声。

    赵跖一怔,只见夏之茗从储物戒抽出一把长剑,通体洁白如雪,在太阳的照射下斑驳的刀刃微微反光。

    没有剑锋,此剑并未开刃,倒像是一把烧火棍。

    赵跖惊讶道:“玄石剑?”

    没想到夏之茗居然有一把玄石剑,莫非她是执剑流?

    “你为什么用玄石刀?”

    居然是夏之茗先开口发问。

    赵跖道:“我好执剑,你呢?”

    夏之茗脸色一红,说道:“我还不会用剑。”

    不会用剑你使个劳什子玄石剑?赵跖心中疑惑。

    夏之茗望向远方,表情平静,眼里却激荡着汹涌的浪花。

    “我最崇拜的人,是华夏剑魔解老前辈。”

    什么?你崇拜解听安?

    赵跖摸了摸鼻子,心道解叔还真是老少通吃,在哪儿都有粉丝……

    “那个”赵跖咳嗽了两声道:“听说剑魔此人杀人如麻,你怎么会崇拜这种人?”

    这厮居然给自己的师父泼脏水。

    夏之茗横眉冷眼道:“解老前辈从不杀无辜之人!”

    “那在苍南城……”

    “那解前辈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夏之茗微怒,显然对赵跖这种诽谤行为十分不瞒。

    赵跖苦笑,没想到夏之茗还是解老头儿的脑残粉。

    “好吧好吧,被陷害的……”

    没错,夏之茗十分崇拜解听安。

    解听安跟赵跖不是一代人,即使是井鸿、聂飞尘之流成名之时,解听安已经在华夏修真界消失百年了。

    但是华夏剑魔之名何其威武?云涛聚散,淘尽无数英雄,无论是凡间武林还是修界春秋,都有无数英才高手视解听安为神。

    剑神。

    解听安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精神。

    无畏精神!

    斗争精神!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精神!

    他是华夏剑修的标杆,是少年英才前赴后继聚聚追求的至高目标。

    古越龙山,天下第一炼器阁之主说:愿为听安门下走狗。

    扶桑诸岛,伊贺大忍井上久信曾言:一生俯首拜听安。

    解听安之名,竟至于此!

    华夏百万剑修,只知“死去的”剑魔之名,而不知活着的西川剑圣。

    解听安的光芒太耀眼,可与日月争辉,逝去时也如黑夜里的流星,终其一生都散发着陡峭的弧光——

    夏之茗是有英雄梦的,八岁那年跑出夏家,她结识了一群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虽然都是些不入修行的凡夫俗子。但口耳相传,从他们的闲聊中听说了解听安的传奇,在小小的夏之茗心中留下了英雄的种子,悠然神往……

    试问有谁会不崇拜一人一剑,千里不留行,纵横天下无敌手的解听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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