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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汉时明月之夜未央 > 第四十三章 千金求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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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小女阿娇因巫蛊之事被废长门,还请先生妙笔生赋,令帝后重修旧好!!”刘嫖令人呈上千金,语气恳切道。

    见自己心尖上的女儿这番境况,刘嫖自然是剜心般的疼,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司马相如。司马相如虽然只是区区一个郎官,但他的文笔冠绝京都,深为刘彻所看重,故此刘嫖不惜放下身段,亲自携了重金登门拜访。

    司马相如见刘嫖亲自上门求赋忙深施一礼道:“窦太主言重,长卿何能,能得太主亲临求赋,若区区一赋能令帝后重修旧好,长卿自当效劳!”当即便唤来书童研磨,铺就白帛,略一沉思,龙飞凤舞,落笔锦绣。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太主,请过目!”司马相如一气呵成收笔言道。

    刘嫖接过帛卷一看,顿时悲喜交加。悲的是阿娇在长门园的凄苦之形字里行间入骨入髓,令人见之伤心。喜的是写出了阿娇对昔日之情的难舍,如此情真意切,刘彻见了定然会忆起往昔的绵绵情意,对阿娇心生不忍,如此一来,二人和好也便可期了。

    “先生妙笔卓然,馆陶受教!此事若能圆满,馆陶必亲自携了小女登门酬谢!”刘嫖满心欢喜,向着司马相如一礼谢过。

    司马相如忙躬身道:“太主言重了!帝后年少青梅,十数载情意绝非他人可比,长卿亦不过是直言其实,能入太主之眼已是万幸,长卿何敢居功?”

    刘嫖执了帛,心中生出无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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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司马相如府,刘嫖随即命人入宫请刘彻的近侍杨得意入府。杨得意因与刘嫖素无交往,骤然受邀心中虽感诧异,但由着刘嫖是当今天子的亲姑母,也不好推辞,便趁着休沐日来拜见刘嫖。

    “老奴见过窦太主,不知太主唤老奴前来是为何事?”杨得意恭声问道。

    刘嫖笑道:“杨常侍莫要多礼,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待杨得意坐定后,刘嫖道:“岁月不饶人啊,常侍在陛下身边也有十数载了吧?”

    杨得意道:“老奴是先帝三年入的宫,先帝十年时见老奴办事尽心,便让老奴伺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如今算来亦有十八载了。”

    刘嫖面上含笑,道:“常侍果然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想必常侍也知晓陛下与阿娇青梅竹马,年少定情。”

    刘嫖此言并没有令杨得意意外,来之前他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原因,虽说受邀之事不能推辞,但若是让他去为阿娇求情,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刘嫖继续道:“馆陶素来快人快语,今日请常侍入府,亦是为了阿娇。”刘嫖“啪啪”两声,随即两名下人呈上数十个成色上好的金锞子,刘嫖道:“常侍,区区数十金还请你笑纳。”

    杨得意忙离座躬身道:“谢太主美意,老奴万不敢受!”

    刘嫖上前扶道:“常侍何须如此见外,馆陶之事并不难办。前几日馆陶求得司马相如新作辞赋一篇,素知陛下喜爱大人文章,故此想托常侍转呈于陛下。”

    杨得意讶然道:“太主既得司马大人新作,为何不直接呈于陛下,反而要托老奴转呈呢?”

    刘嫖道:“常侍应知楚服巫蛊之事,实不相瞒,此赋便是为阿娇所作,期盼陛下看到后能念起昔日之情,重接阿娇回宫。若是由馆陶呈上,恐陛下不肯相看,故此只得有劳常侍替馆陶代呈,以盼帝后重修往日之好。”

    杨得意闻言思忖若是要让自己替阿娇求情,必为刘彻所诟,如今只是替窦太主转呈司马相如辞赋,倒也未尝不可。一来刘彻素喜司马相如文采,既有新作倒是可以一看。二来窦太主毕竟是刘彻的亲姑母,刘彻与阿娇说到底终是一家人,故此虽然阿娇在后宫行巫蛊之事,但刘彻也只是褫夺了皇后封号,并未深究罪责,由此看来刘彻也是心念旧情。再者自己眼下虽受刘彻看重,但毕竟日渐年迈也该为日后打算,既然窦太主有意相求,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若是将来帝后果真重修旧好,那也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想来,杨得意道:“若能令帝后重修旧好,老奴愿尽力为之!”

    刘嫖闻言十分欢喜,忙不迭承诺道:“常侍,此事若成,馆陶另当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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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河间王刘德入朝献雅乐,刘彻大悦,命太乐保存河间王所献雅乐,以备岁时演奏。杨得意趁机拿出司马相如辞赋,呈与刘彻道:“陛下,老奴得司马大人新作辞赋一篇,若能和之雅乐,当为绝唱!”

    刘彻接过帛卷笑言道:“朕只知你与相如同为蜀人,想不到果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得意不语,含笑立于一旁,只见刘彻打开帛卷一看,刚才的欢欣之情却渐为凝重所替,“杨得意,此赋你从何得来?”刘彻沉下脸,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杨得意一听猛然打个冷颤,凭他多年近侍的经验,他知道这是风雨前的征兆。“回陛下,此赋乃窦太主托老奴上呈陛下。”杨得意不敢有丝毫隐瞒,谨声答道。

    刘彻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朕,与窦太主私相授受!”

    杨得意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陛下,老奴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瞒着陛下与窦太主来往。前些时日窦太主派人入宫请老奴过府,太主言陛下素喜司马大人之赋,请求老奴将此赋呈与陛下,以期帝后重修旧好。老奴经不住窦太主一再恳请,便应了此事,老奴知错,还求陛下开恩!”

    “哼!”刘彻将帛卷掷于地上,冷声道:“窦太主既重托与你,你就去替朕回了太主,朕此生不入长门园,让她切莫再存此等心思!你既这般热心,明日起就不必伺候朕了,去永巷好生待着吧!”

    “陛下…”杨得意面有哀色,心中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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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主,杨常侍来了!”刘嫖自重托与杨得意后,每日便在府中等候消息,听婢女来报心中欢喜不已,定是杨得意将事情给办成了。

    刘嫖满面春风地步入正堂,“杨常侍,可是陛下心意已转?”

    杨得意奉上上次窦太主赐予的黄金,冷冷道:“太主,你可把老奴给害苦了!”

    刘嫖闻言一怔,不明道:“杨常侍此话何意?”

    杨得意道:“太主所托之事,老奴已尽力为之,今日陛下让老奴给太主带来一言。”

    “请讲!”刘嫖看着杨得意神色不对,不由急道。

    “陛下有言:此生再不入长门,请太主死了这条心!”

    “啊?”刘嫖一惊,怔怔地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道:“陛下当真这么说?”

    杨得意道:“太主借老奴几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擅传圣上旨意。”

    刘嫖急忙将金子推了回去,好言道:“杨常侍,还望你念在阿娇和陛下幼时的情分上,帮我家阿娇说说好话,馆陶绝不会亏待了你!”

    杨得意苦笑着摇摇头道:“太主,你太高看老奴了,老奴如今只是永巷的一名小宦,日后怕是连圣颜都难以得见了!”

    “啊?”刘嫖又是一惊:“陛下竟因此事竟责罚于常侍?”

    杨得意冷笑道:“陛下天威难测,谁让老奴趟了这淌子浑水呢!太主,老奴话已带到,告辞了!”

    言罢,杨得意转身出了堂邑侯府,刘嫖直直地楞在原地反复思量,此事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不但没有令刘彻回心转意,反倒惹的天庭如此震怒?

    思索半响,刘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当年自己的母亲窦老太后专权,以至外戚干政长达数十年之久,此事令刘彻素来忌惮外戚与宫中之人私下相交,而自己却完全忽略了这点。让杨得意转呈帛卷,且不说所谓何事,单是此举便会令刘彻认为自己与宫中近侍私下来往,如此一来,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是碰了皇帝的禁忌,而杨得意被贬去永巷,也是意料中事了。

    想到这里,刘嫖后悔不迭,自己聪明一世,为何这次这般糊涂?当真是关心则乱,此事一出,怕是帝后和好更是遥遥无期了。一想起“朕此生再不入长门园”的话,刘嫖就冷到了心底,即便是自己与杨得意私下来往,刘彻也不必迁怒于阿娇吧,至少两人青梅竹马,夫妻结发十数年,此生再不入长门园,你怎能绝情至此?

    “好你个刘彻,没想到如今你这般薄情,当初我把阿娇相托与你,当真是错了!”刘嫖跺脚恨恨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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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园中,阿娇日日梳洗打扮,等待刘彻接她回宫,远远见刘嫖的轿子到了园门外,阿娇欣喜不已地跑了过去:“母亲,可是陛下要接阿娇回宫了?”

    刘嫖强颜欢笑道:“娇儿啊,陛下近来国事甚多,要过些时日才能接阿娇回去。”

    “哼!”阿娇恨恨道,“肯定又是卫子夫那个小贱人缠着陛下,看我回宫后怎么收拾她!”

    回宫?阿娇,怕是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你的椒房殿了。刘嫖闻言心中涌过一阵悲伤,神色不觉微微一变。

    “母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一路过来太累了?快入内坐着!”阿娇看着母亲神色黯然不由关切道。

    “许是坐轿子颠着累了,不碍事。”刘嫖抑住悲伤,微微笑道:“阿娇你是大汉朝的皇后,再入宫可莫要如此小心眼了,陛下会不喜欢的。”

    阿娇微微脸红道:“知道了,母亲。”

    刘嫖见阿娇一提起刘彻就一番小女子的模样,无边悲凉漫过了心底。只要还有希望,阿娇总是开心的,自己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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